馬未都：古人眼中的高顏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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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復嘟嘟，有物為證。這物都在這盒裡呢，一會兒慢慢看先別著急。

我們有一個詞叫「品頭論足」或者叫「評頭論足」。一頭是頭，一頭是腳，為什麼要看兩頭呢？兩頭看人比較全面，我們現代人看人美不美，上來就看臉。但古代不是這樣，古代看腳識女人。

每個人腳長的是不一樣的，國際通行的就分成三種，這三種很怪異，一個叫埃及腳，一個叫羅馬腳，一個叫希臘腳。

據說中國人羅馬腳比較多，比如我們的樂山大佛，靈山大佛，那佛祖基本上都屬於這羅馬腳。自由女神，古希臘各種雕塑都是希臘腳。

我老琢磨，中國這麼多人，他居然沒有中國腳，對吧？咱們中國不是沒腳，是因為中國古代的雕塑全都穿著鞋的，那腳就給忽視了。我們神秘的東方文化，這腳是不輕易讓你看的，西方人這腳都掄圓了讓你看。

那麼說了半天，你不是要說這腳美嘛，什麼樣的腳最美啊？古人是這麼要求的：首先這腳要小，腳太大不行。

汪曾祺，短篇小說之王，他寫過一篇小說在當年非常轟動，叫《受戒》。其中有一段經典的描寫，就是描寫這個女孩子的腳。他就說這女孩挎著一籃子荸薺就回去了。在柔軟的田埂上留下了一排腳印，那麼明海，就是《受戒》那小和尚，看著她的腳印傻了。說五個小小的指頭，腳掌平平的，腳跟細細的，腳弓的地方缺了一塊。明海身上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一種感覺，他自個兒就覺得心裡痒痒的，這一串美麗的小腳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亂了。這段描寫當年我記憶非常清楚。極為準確的文學描述，這是一種大家的表達。

中國人對腳的迷戀，至少一千多年的時間是不健康的，就是我們的三寸金蓮。

清代纏足婦女

那麼從哪兒開始把這個三寸金蓮就定成了一個審美標準呢？就是南唐後主李煜，李煜有一個妾叫窅娘。李煜因為喜歡這個窅娘就給她造了個蓮花檯子，然後把她腳纏起來，纏成了一種新月形，讓她站在這個蓮花台上翩翩起舞，這就是三寸金蓮的開端。慢慢慢慢這種裹腳行為就流行開來了，宋代就完全定型。所以宋、元、明、清這四朝，將近一千年的時間，包括民國，都在裹小腳。

民國 粉紅緞彩繡花卉小腳鞋

中國絲綢博物館藏

晚清 黑緞三藍繡花卉小腳鞋

中國絲綢博物館藏

清代文學家、美學家，李漁說過一句話：「選人選足，每多窄窄金蓮；觀手觀人，絕少纖纖玉指。」

我給你拿一個東西你看看，這對鐲子非常的小，應該是一個小女孩的，純金的。古代的純金跟今天比較起來沒那麼純，今天一說就是24K，這個我估計九十幾吧，很重。

明代 龍頭金鐲一對

觀復博物館藏

宋代以後，程朱理學興起，婦女要注重自己的儀錶，所以不能隨便露肉。女性的上臂是有極強誘惑的，下臂的誘惑是低的。

看下一件文物你就知道這上臂有什麼好處。這是一個臂釧，屬於廣西雲南那邊的少數民族。這是一雙頭蛇，這蛇還是個毒蛇，三角頭嘛，蝮蛇才是三角頭。如果是個女的，如果她有圓潤的上臂，戴上去會非常吸引人。

宋代 銅雙頭蛇形臂釧

觀復博物館藏

你們注意看，藏傳佛教的佛像，小乘佛教的佛像，有很多都戴有臂釧，那麼比較多的臂釧是呈螺圈狀的，就像彈簧似的。

明永樂 銅鎏金觀音菩薩坐像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明代 鳳紋金臂釧

觀復博物館藏

我們剛才說了半天，就是先從手腳說起，但是中國古代對這個女子之胸，乳房，沒有描寫。你們去看《金瓶梅》、《紅樓夢》，有人統計過曹雪芹描述了一百多位女子的美貌，一句關於乳房的話沒寫，他迴避這事。中國古代人認為，這個胸大不是美是丑，胸小才是美，所以在古典文學中，不描述這件事，即便偶然沾著都說的很隱諱。

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很難說你天生是一個驚世美女，一個驚世俊男，這些先天條件特別好的人，是鳳毛麟角。過去沒有這麼好的信息溝通的時候，你再漂亮就是你周圈這幾個人知道，你再英俊你也就身邊有人追求你。可今天不一樣，當你把你自己置身於媒體之中的時候，可能遠擱千山萬水都會有一個人喜歡著你，或者暗戀著你，但這些東西絕對不能作為你自己的一個資產。你自己的資產是什麼呢？是你內在學習的全部內容。

我們今天就說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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