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美保護主義再抬頭 對全球貿易形成考驗

張敬偉

作為一個典型的貿易現實主義者，在美國總統特朗普的眼中，意識形態和價值觀顯然都不如美國的利益更重要——近日美國和鄰國加拿大以及大西洋對岸最重要的盟友英國之間發生的貿易戰就成為最新的例證。

據華爾街見聞消息，美國商務部上周五表示，計劃將龐巴迪公司的C系列噴氣機關稅上調至300%。此前波音公司投訴稱，龐巴迪收到非法補貼，以「荒謬的低價」傾銷飛機。這一決定展示出特朗普總統的防禦性貿易政策。不過，除非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明年初確認這一稅率，否則擬議的關稅將不會生效。

龐巴迪公司以前生產的飛機要麼是支線小飛機，要麼是各種公務機，原本和波音公司的大飛機沒有太多市場交集，長期以來似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龐巴迪近年新推向市場的C系列噴氣機堪稱「准大飛機」，這就威脅了波音公司的市場利益。2016年，龐巴迪向達美航空公司銷售了75架C系列噴氣式飛機，這讓波音公司如芒在背。

在大飛機市場領域，美國波音和歐洲空客具有絕對的市場地位。在這種傳統的市場勢力範圍劃分邏輯之下，波音公司指責龐巴迪公司的C系列噴氣機「違反貿易法」和「市場傾銷」，似乎更像是「狼和小羊」的寓言。問題是，波音遇到了堅持美國優先的特朗普總統，其抱怨居然得到了回應，甚至可以說是超預期的回報——按照波音的訴求，只要美國政府對龐巴迪公司的C系列噴氣機徵收80%的防禦性關稅就行，但美國商務部給出的懲罰性稅收是300%，比波音公司的預期可是高了很多。

由於龐巴迪的C系列飛機是在加拿大和英國生產，一旦美國對這款飛機徵收高關稅的計劃付諸實施，損害的將是加拿大和英國的利益。對此，兩國正協調立場，在指責波音公司「操縱美國政府」的同時，也威脅要放棄已經達成的波音訂單。

不過非常糟糕的是，龐巴迪公司的這款飛機並不僅僅屬於加拿大和英國兩國，同時也有超過一半的零件來自美國供應商。數據顯示，該飛機預計支持22700個工作崗位，龐巴迪的航空航天部門去年在美國花費了21.4億美元。這也意味著，如果美國對其痛下殺手，除了要付出和加拿大和英國進行貿易戰的代價，美國配件商的利益也將因此受損，並且也會影響到美國相關行業的就業。

加拿大、英國和美國都有著同源的歷史文化背景，屬於「最親密」的西方盟友。但在特朗普時代「美國優先」的口號之下，卻開始拿最親密的盟友開刀，這也是加拿大和英國異常憤怒的主要原因。

除了龐巴迪飛機引發的貿易戰，加拿大還面臨著另外的難題，那就是特朗普曾揚言要廢棄掉原來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並和加墨兩國進行新的談判，借口是以往美國對加墨兩個鄰國讓步太多，對美國貿易不公平，因而需要調整符合美國的利益。

從特朗普上台以來，美國對於多邊貿易協定要麼放棄，要麼重新談判；而對雙邊貿易，則抱定美國利益至上的理念，不管歐日加英還是中國，只要是美國的貿易夥伴，美國都要重新考量是否符合「美國優先」，否則就會啟動貿易救濟的程序，甚至擎起貿易戰的大棒。

迄今為止，特朗普的貿易政策堅定不移地貫徹了這一原則。奧巴馬時代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被放棄，美韓自貿協定（FTA）也要重新開談，中日德三國都被列在特朗普的貨幣操縱國名單上，特朗普甚至還宣稱可能會退出世界貿易組織……

如果說以德國為代表的歐盟對特朗普上台後的貿易形勢有了清醒的認識，那麼加拿大和英國對美國的「翻臉無情」顯然還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由於西方國家基本都是全球主要的貿易大國，一旦龐巴迪飛機真正引發美加英之間的貿易戰，將在全球範圍內掀起貿易保護主義的新一輪熱潮。

近期美國經濟復甦的勢頭良好，貨幣政策也正在正常化，特朗普主導的減稅政策也開始有條不紊地尋求國會通過。特朗普其人雖然受到西方世界多數建制派的反對，但不得不說他的經濟政策還是有很深厚的根基。基於此，面對特朗普式的貿易戰，其他國家究竟是要妥協還是奮起迎戰，也是西方世界和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貿易大國需要好好斟酌的課題。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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