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美麗得發昏的糊塗帳

此次共讀，持續21天，讀《希臘神話故事》《文學回憶錄》。可惜這倆本皆未讀完，遺憾，但更高興的是有收穫。

先談《希臘神話故事》據說，西方神話有三個分支，希臘神話、北歐/日耳曼神話和凱爾特人神話。我們最早知道的是希臘神話。

希臘神話給我感覺就是一群大仙胡作非為。哪像中國神話有道德才真君呢，天篷元帥因為作風問題一樣受貶，媽祖憑救父事迹才感動天國位列仙班，神仙們不是補個天了就是填個海，要不幫愚公搬座山之類的好神好事不斷。

相較希臘神話，萬能之神宙斯就是老不正經，到處到人間、仙界留情，有十二房太太，天上十二房地下十二秒，差距很大。

宙斯之子太陽神阿波羅也繼承了濫愛的家傳。希臘神話中唯一造福人類的是盜火的普羅米修斯，但是宙斯罰它天天被鷹啄肝。囚到高加索山上，直到赫拉克勒斯找金蘋果的路上才救了普羅米修斯。

印象深刻的是讀該書第二十三章《俄狄甫斯的故事》，想起很久之前在世界名畫書上看《俄狄甫斯和斯芬克斯》法國莫羅布上油畫，畫面上，前往底比斯城的俄狄甫斯發現了人首獅身、常出謎語吃人的女怪斯芬克斯。

女怪已經吃掉了無數路人，這時她又提出謎語：「什麼動物早上四隻腳，中午兩隻腳，下午三隻腳。」女怪用可怕的前爪抱著他。俄狄甫斯無所畏懼地凝視著她，回答說：「嬰兒是人生的早晨，用四腳爬行；成年是人生的中午，用雙腳走路；老年是人生的下午，扶杖而行。」

畫家借用這個古典題材表達了他對人生的理解。在這幅畫中，幾乎每一個細節都寓有一定的象徵意義。今天剛好看到這幅油畫的題材故事，當然又是希臘最偉大的悲劇作品。

這是一個在不知情的狀態下兒子殺死父親並得到母親的故事。弗洛伊德認為這個模板是各種心理問題的基本故事，這也正是武志紅心理課所說的稱之為本我和超我之間發生的種種衝突。

最終俄狄甫斯倍受心理的煎熬痛苦度過餘生，事實上每個人都如俄狄浦斯般受命運所驅使或捉弄，被精神分析定義為心理健康的人則是那些能夠直視自己，與別人順利相處，且能適應生活的人。

正如木心所言: "神話，是大人說小孩的話，說給大人聽的」多聽，多想，得以歸真返璞。"

"中國神話，好有好報，惡有惡報，太現實。神權、夫權、誰管誰，滲透神話，令人懼怕。"

"希臘神話無為而治，自在自為。"

"希臘神話是一筆美麗得發昏的糊塗帳。因為糊塗，因為發昏，才如此美麗。"

再談木心《文學回憶錄》，木心實在有才、可愛、有趣、智慧、博學。他的書寫得好，文學回憶，醍醐灌頂。一如木心，通悟素凈。如他說「歷史學家，是真口袋裡裝真東西。藝術家，是假口袋裡裝真東西。歷史學家苦，要找真口袋。藝術家造假口袋，比較快樂。但藝術家應有點歷史知識。歷史學家要的是"當然"，藝術家要的是"想當然"。」

讀木心的書。總有叫人會心一笑的幽默與簡明，善用類比和比喻。如他說:

"人類的快樂，不是靠理性、電腦、物質，而來自情感、直覺、本能、快樂行動。"

"凡永恆偉大的愛，都要絕望一次，消失―次，一度死，才會重獲愛，重新知道生命的價值。"

"真的相愛的人，不語，一瞥，不需比喻。智者面對，相視而笑，也不用比喻。比喻，是不得已。"

「最美的是數學和音樂，令人著迷，完全沒有比喻。繪畫就是比喻，繪畫和文學都脫不了比喻。我也嗜好比喻，但只能在音樂、數學裡找安慰。"

「比喻不是好事，是苦中作樂。莊周最會漫無邊際作比喻，老牌形象思維大師，如果我與莊子會面，他開口大鵬、烏龜之類，我就說「庄兄，別來這一套，兩律背反，就兩律背反，權力意志，還是自由意志，大家表態。"

"諸位要是真心在聽，就該知道我的解釋過程，就是我的自我教育過程。一個人衷心讚美別人，欣賞別人，幸福最多一一他是在調整自己，發現自己。你認識了一位智慧的、高尚的、真誠的人，自然會和原來的親戚舊識作比，一作比，如夢初醒，這個初醒的過程，不就是自我教育嗎？」

"所謂教育，是指自我教育。一切外在的教育，是為自我教，育服務的。試想，自我教育失敗，外在教育有什麼用？凡人沒有自我教育。所謂超人，是指超越自己，不斷不斷超越自己。"

木心對《詩經》極高的評價。他說:"比起後世—代代腐孺，孔子當時聰明多了，深知"不學詩，無以言"。意思是不學《詩經》，不會講話。他懂得文採的重要。古說＂木鋒有心」，我的名字就是這裡來。」

"那時，國與國外交也以詩和音樂交往、贈送藝術的傳播。風雅頌，不必分。分不清，勉強無聊之分。"

"又有一說，說孔丘並未刪詩，好詩自會流傳。我懷疑。一定要形諸文字，才能流傳。如果當時沒有人編選，《詩經》到漢代就所剩無幾了。"

"從《詩經》里，我們可以看到兩千五百多年前的政治、社會、文化、愛情，友情，樂器，兵器、容器，等等。三百零五篇，植物草本七十種，木本三十種，獸三十種，鳥三十種，魚十種，蟲二十種…可見當時的中國人對自然已知定名。″

此次共讀最大的收穫是受木心《文學回憶錄》的影響，在書友飛揚的塵土和鈺兒老師的熏陶下。我最近迷上《詩經》。買回了《先秦詩鑒賞辭典》，打算從第一篇開始好好讀，好好抄，好好悟。

本期編輯 清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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