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後 尾聲
十月投稿 ·短書信·書長情·伊人可在聽
清晨，我在窗外一片嘈雜的施工聲中醒來，昨晚好像又夢見了他，我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幾日來的奔波勞累和晚睡早起讓我身心俱疲。
六年的感情糾葛終於走到了盡頭，望著天花板，我自嘲地想，除了說我傻，我已經找不出其他言語來描述了。每次只要他勾勾手指，幾句甜言蜜語，我就又原諒他回到了他身邊。我總以為有一天他會長大，總以為他真的會為我改變，結果每次原諒只是重蹈覆轍，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與傷痕。
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經過幾年的洗禮，模樣瘦了，也學會了化淡淡的妝，愈發有氣質了，可為什麼我依然在為了同一個男人摔了一個又一個跟頭？我第一次那麼討厭自己的善良與心軟，為什麼我總是一次次相信他而不吸取教訓呢？
他說要用剩下的時光彌補我，比我的青春長多了，比我的青春美多了。是的，因為這句話我又動搖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骨子裡的傳統與情結，我希望此生就愛這一個人，白首不分離。雖然我潛意識裡總覺得有一天我們會分開，可我總想再等一等，心裡抱著僥倖，萬一呢，萬一不小心就一輩子了呢。我總覺得一放手，這六年的青春都沒有了，就跟著他灰飛煙滅了。他說要帶我回家見父母，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我雖然猶豫，卻依然花了不少功夫給他的家人挑選禮物，甚至挑到了鮮翠欲滴好看的大蘋果。
可他果然還是沒有勇氣和父母開口。那天下午他說有事要來找我，他一句話不說，我終是沉不住氣，氣囊囊地說完了我的想法。我們之間總是這樣，我對他無比真誠，我信任他、依靠他，他卻總是不說話、不解釋、不回答。
……
車子駛到我家樓下，他拉了手剎，我轉頭看他，「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你說的有事就是給我買杯果汁不說話嗎？」「那好，我知道了。」
他依舊沉默不作聲，只是看著我，我覺得多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打開車門下了車，我沒敢回頭，我不知道身後有沒有車子發動的聲音，快步走進了小區。什麼都沒有，沒有電視劇里的誰追上誰，沒有大風大雨里的擁吻，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六年的點點滴滴就在這樣的沉默里結束了。我早知道他在感情里的自私懦弱，我只是沒想到，一次次居然可以到這種地步。那一刻我甚至覺得我的心都死了，我的心再也不想為他而跳動。
我不敢這樣上樓回家，我拿出手機刪除了他的聯繫方式，這次不需要任何告別了，那句話果然沒錯，告別總是希望被挽留，真正的離開是一聲不響的。我狼狽地從小區後面離開，難以自持地在大街上哭了起來，居然又是因為他。
我站在一棵樹下給好友小七打電話，這時旁邊有個陌生男子居然給我遞了張名片，「小妹，我覺得你肯定用得上我的名片的，有需要給我打電話」，我無語地看著手裡信貸公司的名片，不想理會他，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不知過了幾分鐘，我還在對著手機哭，後邊又有個男子大聲對我說「美女，你長得那麼漂亮，明天隨便找個男朋友都比他好。」我無暇顧忌這安慰是否善意，依然沒有回頭沒有說話地繼續向前走。
17歲，和他還在曖昧期時，他認識了一個女孩，他總和我說覺得那個女孩單純善良很漂亮。後來在一起多年，有次分手複合後，我問他和另一個女生是什麼關係，我只記得他說那天看她在圖書館等他感覺很心疼。一句話都沒有，我等了他六年，卻未曾聽他說過一句心疼我，就因為我逞強我自尊心強，所以我就刀槍不入嗎？
朋友都說他是錯的人，責罵我能不能不要總是為他考慮，以他為先，六年來很多事情，我都在儘可能地體諒他，我知道我們都是自尊心很強的人，有時候我不說，也許他也把我對他的好當作心安理得。他的家境很好，可父母的錢又不是自己掙的，我也總想著為他省錢。他的任何夢想，我都全力支持他，哪怕他的夢想里完全沒有考慮到我。我總是在父母朋友面前為他說話，為他找借口，願意給他時間，願意陪他長大，天真地好像自己有一天就能感化他似的。
擦乾眼淚回到家中，我看到爸媽又在為我忙前忙後，準備了一桌子菜，我突然感到十分愧疚，我可以總是為他考慮，為他花費那麼多心思精力，可我在家卻什麼都沒做，看著爸媽多了的一根根白髮，心中愈發傷感，我知道這才是一輩子真正愛我會守護我的人啊。而那個說過要保護我的人，最後的大風大浪都是他給的。爸爸問我，你是不是幾個好朋友都訂婚成家了，你也要提高自身修養找個好對象。媽媽絮叨著這麼多年你眼裡只有這個人怎麼看得到別人的好，我就希望你找個普通人家，過得快樂安穩就很好，上次介紹的同事小孩一看到你就很喜歡，我讓他來追你吧。
……
我無法和媽媽解釋喜歡這件事情，可我知道這一次不會了，即使沒有新的人，我也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心軟哭泣了。我承認，六年里我們也有過很多美好的感覺和經歷，可是靠著消耗過去美好的回憶來度過新生命，這是多麼奢侈又易逝的事情。手裡密密麻麻的刺痛到握不住了，自然就放手了。
有一天你會突然聽懂某些歌詞，讀懂某些詩句，恭喜你，你長大了，只不過成長的殘酷是血淋淋的，所以有時候寧願沒成長。慢慢想通了就好，萬事不可強求，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我要自己活得更聰明，這小段顧影自憐的荒唐日子，徹底告一段落。從明天起，看書，寫字，彈琴，健身……我必須做一個我更愛的自己。
六年的感情終結了，我承認我有很多怨氣，但我不想恨你，太費力氣了，我不應該想在你身上獲取自己缺失的東西，我原諒你也是脆弱的有缺失的人，又怎麼能夠去奢求你的保護。
假如時光倒流，回到我們相識的那一天，回到遊樂場你約我出來那一天，回到你故意把我推下水的那一刻，回到你在木樁前左三圈、右三圈許願我幸福的那刻，回到草地上我們躺著看星星的那一刻，回到你騎著小毛驢送我回家的那一天，回到你在月台上跑著送我離開的那一天，回到你折了520顆星星向我告白的那一天……
假如時光倒流，我都會選擇轉身離開，不與你相見。
最後附上我最近很喜歡的一段京劇唱詞：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昧盡，參透了酸辛處淚濕衣襟。
我只道鐵富貴一生註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
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塵。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叫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音。」
——《鎖麟囊》
圖 / 網路
文 / 茉小北
編輯 / 曾花心
小七
大學好友
與君舊相識
卻如故人歸
感謝她的投稿 ~
P.S. 小七說
連載文 什麼時候更 看心情
誠摯約稿，沒有稿費，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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