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抑鬱症相愛的這幾年
As the Stars Fall - Alone
我用光了所有表情,從人群中倉皇逃走
——《超脫》
今天是2017年10月10日。
第27個世界精神衛生日,今天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抑鬱症患者將近3000萬。
這也只是確診的。沒確診的,我知道,遠遠不止。
但好像這些並不重要,因為我發現其實並沒有多少人記得這一天。
甚至我也不知道今晚能有多少人能看完這篇三號廳創號以來最特殊的文章。
今晚的推文來自小哥的一個朋友,一位抑鬱症患者。
今晚這個戲謔又殘忍的標題也是他執意要用的,說是顯得他樂觀。
吶,你想聊什麼,就聊吧。
大家.....晚上好。
我是今晚推文的主人,佚名者,輕中度抑鬱症患者
我叫什麼,是誰,怎麼得的抑鬱症,這些其實真的沒那麼重要。
甚至於你想不想看我繼續寫下去都沒那麼重要,純粹只是你們的小哥找到我,說是精神衛生日,提前兩個月送我個生日禮物,送我一篇空白推文,只要不涉黃,想寫什麼寫什麼。
我一想,行吧,那就聊聊吧,當是一個窗口。
其實你們應該發現,我寫下這些話的時候很輕鬆,完全沒有一個抑鬱症患者的自閉感。是啊,我應該算是多少邁出來了一些的,相比剛剛陷進去的那會兒,真的是好了太多了。
但我也知道有很多沒有我那麼幸運的人,還在裡面苦苦掙扎,也有很多人沒有邁過去,永遠的離開了。
其實起初那一會,我根本沒有把自己往抑鬱症這三個字里歸。
人生的頭二十年里,這幾個字和我毫無關係,唯一的認知,大概就只是奪走我很愛的一位歌手的生命的一隻邪魔,僅此而已,再怎麼邪,我也不會把它和我自己聯繫到一起。
直到那年,夏天。
記得那時候是感情上遇到了一些事,我也不知道這算是導火索還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個稻草,老實說,除了這個,我沒遇到任何的打擊,都是一些瑣碎的雜事,但好像有誰在我腦海里安了一個放大鏡一樣,這些煩心的瑣碎被選擇性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不想吃飯,真的可以說是沒有一點點的胃口。
嚴重的睡眠障礙,即使睡著了也淺的很,經常三點四點睡著的,六點就能醒了。
我知道這些闡述可能沒什麼畫面感,那我再換個說辭吧。
當時的日子,就像是每天有人在你耳朵邊上用刀片刮玻璃,那種尖利刺耳的聲音,讓我頭皮發麻卻又揮之不去。閉上眼睛,捂上耳朵,根本沒辦法隔絕,整個人都保持在一個痴呆的狀態,形容枯槁。
可當時的我覺得,這其實很正常,大概這段時間是情緒負面期吧,誰沒個不開心的時候,捱過去,我也就好了。
「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我還非常戲謔的給自己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又來了,生活的小感冒」
可誰知道,這場「感冒」差點要了我的命。
確診是因為學校的一次體檢。
誰也不知道那次學校在想什麼,體檢破天荒的加了心理檢查,我被查出了異常,被學校的心理老師約談,醫院檢查,確診,中度抑鬱症,這都發生在短短的一個下午里,那天的太陽特別大,我就靜靜的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看眼前的這些陌生身影,來來往往,來來往往。
很多人都在出汗,我也出汗,但我知道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熱,是焦急,而我,是害怕。
回來後和學校的心理醫生聊了很久,我答應她配合治療,她答應我,嚴格保密。
老實說,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她保密,是怕有人擔心嗎?好像也不是,只是純粹的生理性的不想讓人知道,不想被人貼上抑鬱症患者的標籤。
確診後曾經被建議回家休息,但我堅持留在學校,原因一如既往:不想讓自己顯得和別人不一樣。
於是我開始了最艱難的那一段時間,現在回過頭去看,我管它叫「社交表演」。
每天起床,我都要放空一會,仔細回想自己的人設,行為,就像是參照以前正常的自己為自己打造一副社交面具。
「繼續假裝正常」
面具背後呢,我感覺到的是無邊無際的痛苦,對,無邊無際,我想了好久才想出這個詞。真他媽合適,那是種對生活不再有希望的感覺,你望啊望啊,望不到,望不到。
但是不管面具怎麼戴,有一些癥狀是我根本無法假裝的。
我開始健忘,非常容易的健忘,忘記回復微信,忘記所有行事計劃,忘記帶出去的所有東西,鑰匙,飯卡,衣服,手機,甚至別人的物件。
所有擅長的事,都好像陌生模糊起來,看書,寫作,看電影,再也無法專註。
不知情的朋友都笑我是不是中邪了,讓我找大蒜驅驅邪,可我知道,要是大蒜就能解決我的問題,那我真的寧願被埋在大蒜堆里,臭死也心甘情願。
戴了一天的面具,裝了一天正常的自己,我也總會留點時間給那個不正常但是真實對自己,每天晚上我都會選擇跑到天台上坐著,一個人哭,抽噎,產生窒息感,為什麼哭?沒有為什麼。
天台上望出去是萬家燈火,特別美,特別漂亮,各種不知道哪裡來的光源,一閃一閃的。我會忍不住去想,這些燈火下的人,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樣痛苦的?可最後得出的結論往往都是這世間不公平,一種極端的厭世感,將我開腸破肚。
我一面封閉,一面卻又渴望敞開,我想找些和我一樣得病的人,聊聊天也好。
但說來可笑,認識了一群自稱得了抑鬱症的人,聊過之後,我能感覺到他們那些字裡行間的輕鬆,我也看的出來,她們大部分都不是,不過就是把日常的負面情緒誇大成了抑鬱症罷了,她們不需要看醫生,不需要吃藥,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
其實我到現在都不太明白她們,多好的人生,多正常的軀體,何必咒自己(這和咒自己得癌症真的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我知道的是,她們讓我對恢復社交徹底放棄了。家人朋友我都開始機械性的疏遠。我開始接受,自己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關心的事,我真的不想關心,而我的事......好吧,也沒什麼事是我的事了。
一道盛滿鮮血的鴻溝,就這樣產生了,生活越來越沒有意義了。
當一個抑鬱症患者走到這一步,眼前只剩下兩條路:
尋求第三方的幫助
或者
自殺
很幸運,我救了自己,選擇了前者。
我不是沒想過後者,只是當這個念頭產生的時候,我腦海里會莫名其妙的出現我媽對著我的屍體嚎啕大哭的畫面,回過神來,我就也哭了,哭完也就剋制住了,說來也是挺奇妙的,大概是老天爺也在用他的方式幫助我吧。
所以其實很多抑鬱症患者都沒有那麼催人淚下的感人故事,沒有什麼特別溫暖的「刺激」讓我們選擇活下去。
僅僅就是,不想自殺,那就活吧。
至於後來我是怎麼慢慢開始邁出來的,其實方式網上都寫滿了,積極配合醫生,積極吃藥,運動健身,旅行甚至隱居一段時間。
現在除了依舊會失眠需要吃藥之外,真的已經好了太多太多太多了。
其實寫到這裡,除了流水賬以外,我好像什麼也沒寫出來。連個主題好像都沒有,我想表達什麼呢?
大概就是不想有人經歷和我一樣的痛苦吧。
有和我的初始癥狀相似的,千萬要立馬去醫院看看。
已經被確診的,千萬千萬要尋求積極的幫助,靠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還有
儘管提前了兩個月,但好歹也是小哥給我的生日禮物,就也提前對自己說聲生日快樂吧。
順便再祝「抑鬱症」早點徹底離開我吧
晚安,我要試著睡覺去了。
三號廳檢票小哥
沒啥好介紹的,就一普通男孩
也許你想看看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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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 過 電 影 窺 探 生 活 本 身 的 模 樣 "
3號廳檢票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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