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跡》
乙卷
《瓮》
撞牆記
秦雨
如今，像絨絨那樣身材嬌小、披著一身白色的長毛、吐著紅色舌頭的寵物狗在大街小巷已經司空見慣了。對於人們而言，一隻狗，一隻品種低劣而且極為普通的寵物狗絨絨原本沒什麼可值得稀奇的，讓人奇怪而驚訝的是：寵物狗絨絨在這一天做了一個夢，而且就在這一天它有了人的意識和思維！ 其實在做夢之前，絨絨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好好吃過一次食物了。它只靠主人家院落里一口破缸底的積水或外面路邊水溝里的積水充饑度日，可謂是飽食一頓時光如飛，不食一餐度日如年！三天三夜，對絨絨而言，簡直就是三年。
這個深秋的下午，它飢餓而疲憊地躺在主人家後院里一處被風霜雨雪剝蝕的腐朽不堪的牆角邊休息。它不時睜開困頓無力的眼睛看著它熟悉的地方。一個角落裡，一張破爛的蛛網在風中搖擺不定，像在訴說一些輝煌，又在訴說一些哀傷。再過去一點，是一件簡陋破舊的泥胚房，一隻氣息微弱的爐筒從門楣上探出半截黑熏熏的的頭顱來，污跡斑斑的木門半掩著。在昏暗的光線里，絨絨隱約看見一條灰掛從屋中央的木椽間垂下來，緩緩地漂浮著。一位老人間斷而蒼老的咳嗽聲不時地從木門裡傳出來。那是他主人的老子王六三。一切都顯得那麼疲憊，那麼蒼老，那麼近，又那麼遠。時光在那一刻彷彿也慢慢生出了斑駁的銹跡。
絨絨漸漸疲憊不堪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在完全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它看到一位白須銀髮的老者，手持拂塵，悠然地說出一首偈語：向北一百米，有門向西開，三人剁肉忙，一人欠你恩，今日他報恩，自此兩相絕。說畢悠忽不見。對寵物狗絨絨而言，每天做夢或許是常事了。也許，它會夢見梁屠夫肉砧上那一塊塊鮮美的肉塊來，它會夢見它在春天綠色的原野上追逐著一位穿裙子的小女孩，它會夢見鄰居王潤生家那隻毛色黑白相間的寵物狗豆豆......但做這樣奇怪的夢卻是第一次！它猛地從夢中驚醒，天空陰暗，秋雨欲來。絨絨第一次有了人的意識。它按照老者的指點，徑直出了主人家的院門，向北一百米，再向西轉彎，進了一家後門。遠遠地看見三個男人在廚房門口剁肉！絨絨又驚又喜，猶豫了一下，便謹慎地向那三個剁肉的人走去。
一隻已經被剝了皮、四腿向上血淋淋的羊躺在一張白色的塑料布上，羊血像是秋天的楓葉，而羊，像是一棵經霜後的楓樹。三個男人蹲在羊的周圍，刀斧叮叮咣咣地響。兩個男人吸煙，叼著煙剁肉的樣子，像街上賣肉的梁屠夫。一隻眼睛半眯著，嘴角的煙霧騰騰而起了，被風一吹，兩個男人便「咳咳」幾聲，停下手中的活什，用血跡斑斑的食指和中指夾了煙緩一口氣，繼續叼著煙蹲下去。不吸煙的男人細高個，一邊剁肉一邊嘀咕：肉砧啊肉砧，你是喝足了血吃夠了肉卻也沒少挨這刀斧的痛，你這命，咋說呢，一邊享受一邊淚流吧，嗨。叼煙的男人一起嘲笑他：你這人，和一塊肉砧較什麼勁兒呢，真是的，閑的蛋疼，哈哈!不吸煙的男人笑笑：這肉砧是一件不說話的物件，可也有生命呢——世上一切物件，只要造出了它就有它的名字，用處，就有它的命運呢！這個你們不懂，像這羊，你們以為它被我們吃了是在我們的肚子里造了墓穴？其實我們的肚子只是它的一個驛站，他真正的墓穴真正的歸宿其實是大地，是大自然——因為我們也終有一死啊！吸煙的兩個男人又嗤之以鼻地嘲笑幾聲便不說話了。這當兒，就有肉塊就從肉砧上蹦出來，掉在廚房門前的一塊空地上，吸煙的男人要撿，不吸煙的男人卻阻止了：髒了，就丟了吧，土地爺也要吃肉，蛆蟲螞蟻也要吃肉，總要有餘地——正說著，他就看見了披著一身白毛的絨絨。絨絨蜷縮了兩隻後腿，就蹲在不遠處。它平靜地看著那個隨和的男人。男人大概看出了絨絨的意思。他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撿起那塊肉拋向絨絨。絨絨是餓極了，它敏捷地叼了肉狼吞虎咽。但那一塊肉對於飢腸轆轆的絨絨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可那塊肉多少讓它有些力量了。它吐出舌頭搖起尾巴，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憐而又可愛乖巧的樣子。
一個下午，有不大不小的肉塊從肉砧上蹦出來。肉剁完了，三個男人站起身來收拾殘局。兩個吸煙的男人把剁好的肉一塊塊拾進一個鐵盆里，不吸煙的男人從肉砧上刮下殘餘的肉粒，隨後拋給絨絨。絨絨覺得這是讓它終生難忘而又快樂異常的一天，比起它初到主人家裡時主人抱著它喂火腿的時候還幸福。男人收拾完了肉砧，洗了刀斧，對絨絨攤攤手，無可奈何地笑笑進廚房去了。絨絨雖然還沒有吃飽，但它已經滿足了！它打了一個哈欠，從那家後門走出來，一邊感謝夢中的老者，一邊心滿意足地順路回到了主人家。它進了門，卻聽見後院里一片吵鬧聲和哭泣聲。它膽怯地走到後門口，聽見主人的吼罵聲從那間破舊的屋子裡傳出來，同時傳出的是幾聲嘶啞而痛苦的抽泣聲。
已經好多次了，離異一年心情不好經常酗酒的男主人對他的老子王六三百般辱罵，拳打腳踢。王六三每每敢怒不敢言，而事後只好躲在那間屋子的土炕上暗自垂淚，抽泣不已。老伴去世多年了。幾年前他還能自食其力，自兒媳與兒子離婚後，兒子心情不好，他也跟著煎熬，逐漸地顯出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來。可不曾想兒子竟這般不孝，這般虐待！吃了上頓沒下頓，飢一頓飽一頓，那時，他還不如寵物狗絨絨呢！哎，早知生子如此何必要生呢？！多少個夜晚，由於風濕性關節炎疼痛且腿腳行動不便的王六三痛不欲生，多少個夜晚，他用鬚髮花白的頭顱「咚咚」地撞牆，多少個夜晚，他絕望地說著：老天，咋就不死呢，咋就不死呢......這一切，絨絨都是知道的，也許它都是知道的吧！它每次都會眨著疑惑的眼睛望著黑夜裡老淚縱橫的王六三。而現在，它和王六三一樣了，是的，一樣了。自從女主人帶著六歲的女兒甜甜離開這個家後一切都變了。那個關於火腿的夢永遠成了夢，那個關於春天的夢永遠成了夢，一切一去不返了。剩下的是飢餓，是酒精的味道，是怒火，是抽泣，是哀傷，是絕望......
那個晚上，已經不再感到飢餓的絨絨睡在了那間破舊的屋子裡。它聽著王六三哭了一晚上，哭他的老伴，哭他不幸的晚年，也哭他不孝的兒子。那哭聲嚶嚶噎噎的，像是雨後屋檐上的水落，夜被敲擊著，敲擊著，彷彿要破了，要碎了。屋中央的那掛灰掛在一片昏黃的光暈里似落非落，奄奄一息。黎明前，絨絨打了一個盹。就在它打盹兒的時候，王六三再次把已經白髮蒼蒼的頭顱撞向了屋牆。絨絨被驚醒的時候，王六三閉著雙眼，很安靜地斜躺在冰冷的土炕上。額角流著一股殷紅的血，像一隻被碾壓過的紅蝴蝶。一切都安靜了，但距離黎明來臨還有很長一斷時間......
驚魂未定的絨絨想到了這人世間它所經歷的一切。它想起了它躺在甜甜懷裡吃火腿的情景；想起了甜甜喂它喝牛奶的情景；它想起了春天追逐一隻蝴蝶的情景；它想起了夏天主人一家三口在金黃色的油菜地里合影的情景，它就被甜甜摟在懷裡；它想起了男主人由於車禍而被截掉的一隻手；它想起了女主人抱著甜甜決絕地離家出走的情景；它想起了男主人跪在地上痛不欲生哭泣的情景.....這個世間，果然是沒有一成不變的物事啊。人隨境變，心隨人變。他正哭時你在笑，你方哭時他卻笑。因是什麼，果又是什麼？它想到了白天在夢中銀髮老者說的話。那個男人果真是欠它一份恩嗎？究竟是什麼恩呢？是怎麼欠的？那麼恩是什麼，怨又是什麼？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對對錯錯，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誰能說得清楚啊？！梁屠夫半生殺豬宰羊，富貴有餘；王六三一生忠厚老實，晚境堪悲。投機的枉自富貴，勤勞的饑寒交迫；膽大妄為的，殺人越貨，忠誠老實的，含冤飲恨。遊戲人間的，瀟洒快樂，真情執著的，憂鬱寡歡....沒天理啊，沒天理啊！想畢，做了一夢的寵物狗絨絨從那間破舊的屋子裡跑出來，然後用全身的力量向主人家那間華麗的，貼著白色瓷片的屋牆撞了過去......
瓮
秦雨
【1】 「你在幹什麼？把手放在桌子上——我是說右手，右手在桌子下面幹什麼！」 穿著警服的男人四十幾歲的樣子，右手夾著煙，左手拿著一支筆——和堂堂一樣，是左撇子。他新剃的鬍子又露出了頭，嘴唇上，臉頰上青青的一片。說話的時候露出滿嘴黃薰薰的牙齒，這讓堂堂想起了老家雞的屁股，對，雞屁股，他想笑，但馬上又忍住了。已經是秋天了，窗外的白楊樹葉子有一半被秋風染黃了。一陣風吹過，滿樹的葉子「嘩嘩」響個不停，彷彿一起在說：殺，殺。一縷陽光透過白楊樹的葉子，把斑駁的光影灑在棕色的辦公桌上，一隻蒼蠅在陽光里嗡嗡地飛舞著，享受著生命里殘餘不多的時光。辦公室里的三台電腦都開著，發出一陣一陣的「嘶嘶」聲。 「同志，我腿子抽筋了，疼——」唐唐勉強忍住了疼痛以及滑稽的笑。 「殺人的時候怎麼不抽筋！他媽的，兔崽子！」黃薰牙不耐煩地訓斥唐唐。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唐唐急了，慌慌張張地辯解。 「不是故意的？哼，你小子見色殺人，殺人奸屍，還狡辯？！」黃薰牙瞪了堂堂一眼，凶神惡煞地說。 「我真不是故意的，同志，我拉她，她要走，手沒抓緊，她就倒了——」唐唐張著口，吞吞吐吐地說。 「你說的輕鬆！你沒倒，夏小雪卻倒了，你騙鬼呢！他媽的，一點不老實！」黃薰牙一邊說，一邊開始在筆錄上寫東西。 「老實說，你和死者夏小雪是怎麼認識的，你又是怎麼把夏小雪騙上你家的！她怎麼就信了你？」 「我，我不認識她，我——」一提到夏小雪，唐唐就心跳加速了，顯得窘迫不安。 「不認識？哼哼，不認識她自己跑你家去了？這樣的好事我咋碰不到呢？」黃薰牙不屑地說。「不要狡辯，把事發當天的經過詳細說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知道，我說，我說，同志給只煙，我緊張，緊張了說不好！」黃薰牙放下筆，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扔到堂堂的手裡。唐唐手忙腳亂地接住煙，黃薰牙一隻手就「啪」地打著了打火機。唐唐吸了一口煙，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我真不認識夏小雪。她經常從我家樓下經過，我住二樓，看下面的一切很清楚——那天，也就是七月十六日，我才知道她在一家房產公司的售樓部上班。她很美，披肩長發，穿的也很時尚。夏天，她一般都穿裙子，白色的，藍色的，印花的，長的，短的，有六件。穿過三次短褲，都是不同樣式的。有一件牛仔的，毛邊，穿這件時同時穿著一條黑色絲襪；還有一件印花的，腰裡有一條白色的腰帶裝飾，穿這件時同時穿一條肉色的絲襪；還有一件是軍綠色的，上面有豹紋，這件她只穿過兩次，是天氣最熱的那幾天穿的，是光腿穿的——」唐唐像是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憶，緩緩地說。 「你偷窺？你這王八羔子！記得還挺仔細！繼續說，她是怎麼去你家的？！」黃薰牙冷笑了一聲。 「七月十六日，我記得很清楚，她穿的就是那件白色短紗裙，上面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衫。一身白色，像天使一樣，美極了，真的，美極了！我從五點開始在窗口等她出現——我知道她的作息時間，如果沒什麼意外，六點鐘她準時會從我家樓下經過。是六點過三分，我從手機上看了時間，她走過來了。我取出手機，只是想拍幾張照片，從鏡頭裡，我被她的美驚呆了，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間，手機掉下去了——如果不是手機掉下去，她也不會來我家裡，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我真的很後悔——」 「你小子，倒向潘金蓮學習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了，別廢話了，言歸正傳，繼續說！」黃薰牙奸笑了幾聲，吸了一口煙說。 「手機掉下去了，我就喊，喂，幫個忙，撿一下手機啊，不小心掉下去了！她一定是吃了一驚，抬頭四處張望，終於從窗口看到了我。太陽正照在她俊美白皙的臉頰上，她像是女神從天際而來，太美了！我形容不出她的美！她楞了一下，抬起優美的頭顱對著我說:你怎麼不下來？！那聲音是多麼溫柔甜蜜，多麼婉轉動聽啊！當然，她並不知道我患有先天性小兒麻痹的事。我猶豫了片刻，說腿摔傷了，下不去，同時把拐杖拿在窗口向她亮了亮。她信了，像善良而仁慈的天使沖著我笑了笑，從地上撿起我的破手機就上樓了——」
菜市口
秦雨
【1】
秋風掃過，路邊一叢矮小的冬青樹瑟瑟發抖。老魏點燃一支煙的時候，陽光從菜市口的一排屋頂上爬下來，有些調皮地撫弄著老魏頭髮稀疏的頭顱。 冬天，老魏在菜市口賣饅頭花捲。夏秋時節賣自家種的蘿蔔，芹菜，菠菜，大蒜。那個位置老魏看了十幾年。萬千物事，變幻不定，而老魏卻覺得一切都沒有變。直到他看到那隻驚慌失措而無意中碰到他懷中的貓時他才覺得時光如梭，物昰人非了。
貓是一隻黑貓，為躲避一輛疾弛的摩托車竟跳到了他的懷中！而他竟毫無防備地就摟在了他的懷中。當他靜下神來時，他從貓的瞳孔里看到了一張女人的臉！ 我叫小桃，女子一邊說著一邊在脫衣服。那時的老魏靦腆羞澀，面對著只剩內衣的女子，哦，是小桃的時候，他面紅耳赤，心驚肉跳。＂怎麼，還不脫？你這男人我還第一次見！＂！小桃不禁笑起來。那是多麼燦爛而甜蜜的笑呵！老魏向床邊靠近了點，蟋蟋窣窣脫了鞋。小桃已坐在了床邊上，看著窘迫不堪的老魏嗤嗤發笑。窗外，吹過了一陣微風，粉色的紗簾隨風舞動，小桃微微轉身去關窗。在這當兒，老魏迅速瞥了小桃一眼：這是一個美麗迷人的女子，身體適中，皮膚白析。豐滿的胸部裹在一件藍色的內衣里，下面是一件藍色印花內褲。圓潤的大腿蜷縮著，顯出了臀部的優美和緊緻。老魏呼吸急促了，一個趔趄竟跌坐在了床沿上。小桃抿了嘴笑，卻抓住了老魏的手，一手便要解老魏的衣扣。長發便垂下來，像一條黑色的瀑布。 老魏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方大了膽厄斜眼睛看小桃潔白的後背，一隻貓『喵』地一聲從床底竄出來跳到了屋中的一張桌子上！老魏受驚若寵地站起來看貓。黑色的貓，一雙明亮的眼睛充滿敵意地盯著老魏看。看的老魏心裡發怵，一股寒氣從腳底一直躥到了頭頂！老魏慌慌張張地穿鞋逃之夭夭了。身後依稀傳來小桃的一陣陣嘲笑聲……
從前有座山
秦雨
【1】
「書記，為了見您，我可是等了十八年——十年前去見王書記，沒資格見不到；五年前見魏書記沒趕上時辰，在他辦公室等了一下午，魏書記臨時有事沒見著。這次能見到您，真是我的造化哩！當然還得感謝李局長！要不是因為假山的事，我也不會和他攤牌，不會和他大吵大鬧，不會以死相抗，也就不會見到您啦！只是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更想不到的是您能親自來處理這件事！書記，關於在西聖寺中心地帶修建假山的事情想必李局長已經向您彙報了吧，我就不羅嗦了。我說說我的意見！」
「書記，西聖寺是我們縣有名的寺院，每年香火不斷，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這都是菩薩在顯靈吶。我們能不尊重佛祖菩薩嗎？我這樣說您可能認為我很迷信，是唯心主義——在宗教局的一年多時間裡，我還真信佛了呢。書記，佛教自西方流傳入我國幾千年了，歷代皇親貴胄，黎明百姓無不奉佛教為主教，那麼，她歷經幾千年而經久不衰是什麼原因呢？書記，我想是因為佛教不僅是我國三教九流之中的主教外，還是因為她能教化世人棄惡從善，明理正義，能給人以精神上一種依託和支柱！書記，我們宗教局雖然是個清水衙門，但民間的集資和捐助還是很豐厚的。所以，李局長堅決要在寺中心建假山，造噴泉。書記您想想，這樣做合適嗎？我的意見是建造一座石碑，把歷年來捐助了善款、資助了寺院擴建修葺的達官貴人，商賈老闆，黎民百姓的名字全部鐫刻在上面，一是有個紀念，更主要的是能讓更多人向善、行善！書記，您說這有錯嗎？為什麼李局長就說有錯呢？」
「書記，我們縣有句形容話多啰嗦的土話，叫『稀煩』，我今天就稀煩書記您啦！說實話，書記，在您來之前，我喝了一斤白酒，這得請您見諒哩！今天，我不知道是恨這酒呢還是要感謝這酒呢——應該是感謝吧，沒酒，我不敢說這些話，沒酒，書記您聽不到真話，酒後吐真言嘛。書記，您是為民辦實事的好書記、好父母官啊，這幾年我們縣的發展變化那個看不見吶？書記，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向您說說我自個兒吧，書記，您一定不要嫌我稀煩，您坐下聽我說，說完了您免我的職也行，開除我也行——李局長那天說假山建不成就移了我這座『人山』！我不怕，書記，機緣難得，總之我要向您說說我這座山！」
丙卷
2015年部分日記集《默》
2015年7月14日晝記
樹庄正午。 太陽正毒。村道上一個人影也看不見。隱約從遠處傳來幾聲「賣蜂蜜」、「賣桃子」的叫賣聲，似乎是從一處深潭裡打著漂兒浮過來的一般。刮著一絲微風___清涼而潮濕的、絕不是燠熱乾燥的風。這種時候，一個人到美麗富饒的田野里去，別有一番風味呢。油菜花風華正茂，彷彿臨近著一片無邊無際黃色的海洋。尋找、等待情侶的鳥鳴充滿著柔情蜜意；樹葉沙沙作響，似乎是知曉了某種密秘而竊竊私語；蜂群忙碌著，嬉戲著，嗡嗡鳴鳴，卻並不顯得嘈雜，彷彿是一曲優美的交響樂呢。此刻，尋到一片樹蔭坐下來，屏住呼吸，靜下心來，慢慢的，彷彿自己已逐漸變成了一棵樹，一莖油菜，一根草，一隻蜂……
2015年7月16日晝記
病中有感
瓏兒，今年你的生日晚會我缺席了。來年給你補上。都怪我，平日里常熬夜，缺乏鍛煉，不能合理飲食，常喝酒。積「諸勞」成疾。這次終沒能堅持住。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也只能慢慢調理了。在陪伴你成長的這幾年裡，我對你嚴勵有之，也溺愛有加。扇過你耳光，也踢過你屁股。但每每都是打在你身疼在我心。古人云：子不教父之過。倘若你日後不能做一個正直，善良，最簡單倘不能做一個好人豈不是我的過錯？由此，我豈能太過放縱於你？相信這些日後你會理解我的苦心。妻，這些年風雨兼程，同甘苦，共患難，一直相伴相守，辛苦了！甜蜜有過，浪漫有過，恩愛有過，開心有過，中間也有過磕磕碰碰，有過悲傷，有過淚水，也爭吵過，打鬧過。可是都挺過來了。做為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妻子，母親，你盡責了，很不容易。我喜歡吃，你的廚藝又很好，我都得了幾分真傳，我也是有口福的人了。你永遠都是我的開心果，我卻給不了你一個堅實溫暖的依靠，慚愧難安！父親母親恩德廣大，未能盡孝報恩，反而連累受苦，曰夜操勞憂心。如今發如霜雪，皺生齒落，還如牛如馬揮汗如雨，嘔心瀝血！真是無顏以對……每每思及，心如刀割，痛斷肝腸！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精血，豈能妄自菲薄，不加珍惜愛護？此亦大不孝也！一些朋友都分道揚鑣而去了，這怪不得他們。而唯如此，才讓我看到真的朋友！他們以往距你很遠，但他們卻一直把你放在心裡。患難之際的一份溫暖和信任勝過萬千豪語！友不在多，貴在 真 ，有他們足矣！ 知己尚有一二，能知冷知暖，能互訴衷腸也足矣！人生在世，如朝如露，如光如電，爭什麼，斗什麼？一切不過是過眼煙雲。做一個善良正直忠誠的人吧！不要因環境世俗的變遷而改遷你善良的初性！善待愛你的以及你愛的人，珍惜身邊的真朋友真知己。和同事和睦相處友愛相交。下輩子不一定遇到，這輩子也就幾十年。做好份內之事，不論他人是非。淡如水，靜如水，從容如水，凡事不強求，一切順自然，如此足矣……
秦雨草於乙未夏六月初一日病中。
2015年7月22日夜記
不小心得罪親愛的了。拿出了以前慣用的法寶，買好吃，獻殷勤，胳肢，死皮賴臉地纏，不見效！想她定是恨我有空便只看閑書不理她，便學古人撕書___卻仍無用，竟全是熱臉貼個冷屁股，碰著一鼻子灰回來。想想古人說「天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卻也一點不假。一時無趣，去街上晃悠。天空陰雲滾滾，突然麻錢大的雨點子就來了，淋得落燙雞一般，心裡愈發瓦涼瓦涼的。雨卻不疼人的心。猴兒似的去一家二元店裝作買東西，順便避避雨。卻見店裡一個籃子里放著一些「光棍證」，「酒鬼證」，「色狼證」，「美女證」，「吃飯不洗鍋證」呀之類的。於是計上心頭。四元錢買了兩個「證」。回到家鄭重其事地「頒」給她，她居然笑了！咳咳，原來是這病因？！於是我說：親愛的，在我心裡眼裡你是最美的！洗碗洗鍋嘛，小事一樁，你老公我上得了廳堂也鑽得了炕洞，包了！……只是你早說啊，《笑林廣記》撕得差不多了……
2015年7月25日回老家草記
面對老家後院里的累累碩果，我沉默無語； 面對那些茂盛而熟悉的楊樹、杏樹、榆樹、梨樹、山楂樹、沙棗樹，我沉默無語； 面對那一大片即將成熟的麥子、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玉米、一條條野草叢生的溝壑，我沉默無語； 面對忙碌而瘦弱的母親我沉默無語； 面對父親蒼老的容顏、掉了三顆牙的豁口，我沉默無語； 今夜，故鄉是我腹中的一個胎兒，是我腹中的一個墓。生出她，是如此艱難，凝望她，是如此痛苦！故鄉呵，我的故鄉……
2015年7月31日夜記
數年以前，廣場不是這般模樣。夏天，這裡有四個啤酒廣場，青島，雪花，黃河。還記得許多炎熱的午後，在一柄涼傘下喝啤酒的情景，還記得放風箏的孩子，還記得一夥一夥打紙牌的老人……人們的思想意識變了，一切都變了……
2015年8月8日夜記
看《紅樓夢》有感
第一次看《紅樓夢》，特羨慕賈寶玉 。 覺得他就是花海中的一棵樹。有不同顏色不同秉質的鮮花伴他左右。可以耍性子，為所欲為，還有人撐腰。即便後來做了和尚，也足矣。女子是水做的骨肉，說的多好！ 第二次看《紅樓夢》，覺得賈寶玉也挺不容易的。惹了這個妹妹那個姐姐又是哄又是賠罪，實在不行再搭上些淚珠子。男人哭吧也不是罪。 第三次看《紅樓夢》，心裡就恨賈寶玉：為什麼不聽他老子的話？不聽姐妹們的勸？不學學薛蟠？不學學賈玉村？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吶！吟風弄月，憐香惜玉，把自己害的？ 第四次看《紅樓夢》，覺得自己就是賈寶玉。不識時務，自許清高。好風花雪月，多愁善感，其實是庸人自擾。遠功名利場，不諳世故，實在是愚昧無知。曹先生說：假做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我也分不清我是我呢，還是賈寶玉呢？ 哎，再看一遍《紅樓夢》，會不會也去做和尚呢？……
2015年8月10日晝記
麥子熟了
這是一片平靜的篝火 她眨著收穫和希望的瞳孔 現在，她們不再懼怕風雨 也不會懼怕 鐮刀帶來的疼痛 成熟，是用風雨和疼痛釀成的酒 哦，被鐮刀飲盡的土地 無限的孤獨 是那麼迷人
2015年8月11日晝記
麥子真的熟了。不經過風雨的洗禮，不經過太陽的炙烤，它們怎麼會有這般堅強而成熟的模樣？是驚雷，總會咆哮於天際！是閃電，總會列缺於霹靂！時間不到，不要因沉默忽略它們的存在！包括麥子，它們成熟時會是另一種風景！
2015年8月13日晝記
1、
你說你昨天剪了短頭髮 讓我猜猜是什麼樣子 我閉上眼睛想像你的新髮型 齊耳短髮？或者再短一點像男孩子？ 清瘦的臉，圓而大大而清澈的雙眸？ 臉色有點黑，下巴上有痘痘？ 額前有一綹未收攏的髮絲 你奔跑的時候她們在風中跳舞？ 短短的馬尾？青春的枝頭蓄著一個苞？ 那笑打開過一個陰鬱的早晨？ 是的，還有雨，你的髮絲都濕著？ 你是在笑我嗎？ 我猜的不中嗎？ 你還末剪短髮之前 在我心中是何種模樣呢？ 只是當時也忘了……
2、
多好
__致友.臻
那天其實很想和你再喝幾杯 以前叱吒酒場，醉泯恩仇，笑談風聲的時光多好 朋友多好 只是這病酒的身體潺弱如秋蟬 一切都回不到從前 從前多好 和你喝酒的日子多好 哥倆好叫的多好 巧七梅花開多好 六高升…… 不要這高升多好 有一份想喝酒就喝酒的心情多好 而你酒精過敏、我再不能飲酒 是多麼不好呵……
3、
與一片田野相逢隔了一個夏天。 現在是初秋，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麥子一片金黃，在陽光的照耀下，在微風的吹拂下，彷彿翻滾著的一片海浪。她們成熟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暖而清香。 蟲子在草叢中此起彼伏地鳴叫著。 油菜花已御下了華麗的衣裝，也結上了密密匝匝的籽莢。 天高氣爽，好一個豐收而美麗的秋天呵！
2015年8月14日晝記
前往妻順化奶奶家草記
下午，時光靜謐。我推開奶奶家通往後院那扇破爛不堪的木門向後院走去。這裡是奶奶的菜園，也是她的一片樂土。以往每年秋天來，我和妻總會在這裡吃到奶奶自種的蘿蔔，西葫蘆，小白菜，菠菜，韮菜，玉米，還有豐肥的土雞等。這次來卻有著不同的意義了：奶奶已經七十八歲，滿頭銀髮，精神也較以往有些不足了。在給妻的電話中奶奶說今年老覺得疲乏，雙腿酸困，瞌睡也多起來，中午坐著就睡著了。只是還得強打起精神來，有什麼辦法呢：三叔二十五歲癱瘓至今已二十年了，吃喝拉撒一刻也離不開她。大叔打光棍也已二十餘年，如今頭髮花白，已五十七歲……奶奶一生辛勞，命運坎坷，沒過過一天清閑舒坦的日子。快八十的高齡卻連死都不敢說出口___這個家離不開她啊…… 山楂樹生長的更茁壯更茂盛了，樹影婆娑，碩果累累。樹下面的空地上，種著蔥，芹菜，芫荽，韭菜，再遠一點，有幾壟白蘿蔔，幾棵被剝食過的生菜，再遠一點，是幾壟土豆，幾叢大豆。雖然已經是初秋，天氣仍然很燠熱。我在山楂樹的一片涼蔭里坐下來，想到頭髮花白的大叔，想到癱瘓不能自理的三叔，想到滿頭銀髮、腰背佝僂，步履蹣跚的奶奶，我的眼睛逐漸濕潤了……
2015年8月15日晝記
在扶貧過程中，聽到了許多關於貧窮的故事，一些人事令人聽後無不潸然淚下，有一個故事卻有歐.亨利小說的效果，而且是真人真事，今錄之於此：大約是八十年代中末期，某村有一戶姓王的人家（隱其真名，且以王五稱之），夫妻二人，無子女。家貧不能自給，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更嚴重的是沒有衣褲穿，兩個人穿一條褲子。誰要外出，另一人必須在家蓋著破被睡覺。真窮到家了。王五偏又喜歡喝酒，卻無錢沽酒。為飲酒常在村裡以苦力賺酒喝。鄰居趙六家境稍豐。每到秋收，打麥揚場苦無人力。常常用酒招王五。王五至趙六家，自昏至晨，飲酒一瓶半，酒盡則麥子也已揚完。王五妻厭惡王五醉酒，便於每天早起，穿褲出走。王五則終日不能出門了……
2015年8月22日回故鄉草記
陽光被茂盛的玉米葉切割成無數細碎的光斑。荊芥散發著略帶苦澀的香氣。起風的時候，玉米地里一片嘩嘩而嘶啞的聲音。秋陽正濃。故鄉的玉米豐收在即……
2015年8月23日
晝記
天高雲淡輕氣爽的日子 你終會明白： 用風景的心看世界，處處是美景 用光明的心看世界，處處是太陽 我們的心，存乎一念…
黃昏記
這個下午，我與公園裡的一切交談。我們談季節的變幻，談時光的濃淡，談人生的榮辱成敗，談生活的艱辛滄桑，談幸福的意義和真諦，談痛苦的力量和孤獨的內涵，談別離和團聚，談風和思念，也談愛和恨……這一切都將是我的聽眾，也一定會成為我的朋友！ 黃昏來臨的時候，她們會和我相擁著一起回家……
2015年8月27日
晝記
水井巷，充滿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衣食住行吃喝拉。如果用《繁花》的敘述方式描述這裡的故事，我想，這裡也一定會綻出一片似錦的『繁花』的！
夜記
夜風徐來，月光如霜。 萬家燈火，何我獨傷。
2015年8月29日晝記
去姚寨下村入戶，要有不怕苦不怕跑路的精神！路隨山轉，忽高忽低。眼見一家的屋舍就在一旁，走去卻又要繞幾百米的小路。或在一條路上走，走著走著就到了另一家的屋頂上。人被路牽著，方才還在爬一條陡峭的山坡，旋即又跌入了一條林蔭濃密的谷底。山路十八彎，人走的氣喘吁吁，暈頭轉向。但姚寨的秋天也別有一番風味呢。端莊大方，朦朧婉約，又似繚繞著一層淡淡的憂傷……姚寨，多像一位美麗妖嬈而又性情古怪的情人呵！
2015年8月31日夜間日記
1.
施主，夜已深了，還不回么？可有煩心事？ 哎…… 施主，世間一切困惑皆是情與理的糾結。 哦……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即是無無即是有。 哎…… 阿彌托佛！
2.
起風了。不知是風擦傷了窗，還是是窗觸痛了風。一片嗚嗚咽咽的聲音。夾雜著什麼東西墜落的破碎聲，以及幾聲斷續而沉悶悠遠的狗叫聲。月光如水，星已四沉。夜，真的很深了，深的讓我看不見我自己。。。
2015年9月2日晝記
一個下午：污跡斑斑的鐵桶被刷成了紅色，紅得像血。幾隻雞被一條繩索縛住爪子倒吊進鐵桶里。王屠夫從窗台上取過一把小尖刀，在自己的衣襟上來回擦了幾下，走近鐵桶，閃著寒光的小尖刀就探進了鐵桶。雞沒有叫，翅膀奮力拍打著堅實像惡夢一般的鐵桶。王屠夫轉了身，若無其事地把刀子放回原處，漠然地看看過往的行人，就走進了光線暗淡而腥臭無比的燙雞室。他坐在屋中的一條木凳上點燃了一支煙。他靜下神來，完全不理會那些行將就木的雞。對面郭屠夫家的那條鐵桶依舊污跡斑斑，他不由地冷笑了幾聲。這時，他聽見躺在郭屠夫門口躺椅上看天空的小兒孑的驚叫聲：大飛機，大飛機！王屠夫探出頭，就看見有一件神秘的飛行物從遠處的高樓間忽地飛過，像一隻愚笨的大鳥。當王屠夫緩過神來，很泰然地從鐵桶中取出幾隻雞的屍體時，他聽見路口賣水果的幾個人嘀嘀咕咕：好像是人造飛機，我們屁大的縣城有人造出了土飛機？！
2015年9月7日夜間日記
送別王麗萍
離別本已司空見慣 只是在下雨天，卻多了幾分憂陰 和沉重的氣息 雨是添愁的 而秋，是增悲的 這樣的夜裡送別一個人 終身難忘……
注:王麗萍是今年8月份由縣上分配到我們醫院工作蘭大本科生。8月份一個月時間和我們科室幾個人一起下村寫檔案。隨後她被重新召回到蘭州學習。
2015年9月9日 雨
夜記
下雨天，有詩、電影、啤酒的陪伴我感到很愜意。。。普拉斯讓我憂傷過一段時間。。。海子讓我激情澎湃了很久。。。《獵人筆記》伴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夏天。。。如果要在史泰龍和施瓦辛格之間選擇的話，我更喜歡後者。。。窗外細雨霏霏，我照例焚了一柱香，然後鑽進被窩裡。。。一位故友來電，約他日小酌。。。回憶漸起了，我且飲一杯吧，為自己，為這纏綿的雨夜。。。《背水一戰》方到精彩處。。。
2015年9月11日夜間日記
天氣像變戲法似的：一下子從北極到了南極。 加了一件外套。恆源祥的一件羊絨背心唾涎了很久，那是昨天的事…… 這一切都未影響到我喝啤酒的慾望。 沒有火爐，溫在被窩裡也熱。 今天喝的是燕京，易拉罐裝的，比雪花少10ml，我做好了多喝一聽的準備。 郭美美被判五年。愛馬士包，肖邦表。再次見識了她的奢侈。 她素顏，白衣黑裙，戴眼鏡的形象看上去像抗日的女學生，大義凜然…… 女大學生扶老人被訛出了續集，各說紛紜。 碎屍喂獒案全程回顧，令人毛骨悚然。 美日中俄風起雲湧。房價或漲或落。 專家們說的頭頭是道，像真的，但不知道該信誰…… 50歲的劉嘉玲深v禮服出鏡，春光乍瀉。 某地ktv涉黃，小姐排隊，記者暗訪。 外面一片狗吠，一片喧嘩嘈雜。 醉酒的村民牛老三和自家婆娘鬥嘴，惱怒之下打了鄰居家的玻璃。 眾人勸說，牛老三耍賴，要說一個秘密。但始終沒說出來。 他老子扇了他幾耳光。他罵老子驢日的… 看熱鬧的劉老二說：牛老三婆娘奶子真大，屁股真圓…… 鄉村的露天舞廳又開演了。女人們跳完了慢四跳快三。 舞曲從白狐切到了女人不是妖。 天上的星星都出來了…… 看了兩章《埋憂記》。數了一下易拉罐：四個。 照例，還差一聽。酒櫥已空，明天再補。 前往一舊友的空間做客，攜回來滿腹的惆悵。 記起幾年前夏天她在院子里洗衣的情景。 暖風撩起她泛黃的長髮…… 洗洗，睡吧，孩子他爸……
2015年9月12日
晝記
我想過很多遍什麼是最好的愛 如果前方有一條我曾經跌得面目全非的路 而你執意想要去 我希望我愛的方式不是拚命拉住你 說不要去不能去 而是給你準備最耐穿的鞋子 備好雨傘 告訴你小區的路口地很滑很泥濘 西門的街道是回民區羊膻氣很濃很血腥 路邊熟食店裡的東西不要買不好吃 告訴你 去吧 回來家裡有飯 我想最好的愛 應該是我愛你 而你是自由的……
夜間日記
氣溫直線下降，天空貌似要拋出2015年第一場雪的樣子。 打開小太陽，給自己春天，甚或夏天。 自製的簡易酒櫥里可供消遣的東西所剩無幾。 尤其，躲在角落裡的兩罐啤酒相依為命的樣子。今天不喝了吧。 認識我的人贊我養花易活。我笑：我與花草有緣，花為悅已者容，不過如此罷。 房間漸熱了。我將她想像成一間別緻的空調房。或別墅。而我是她的主人。現在，這裡沒有陰影。 慵懶的浪潮侵襲而來。好吧，今天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早點睡。 不寫詩，不寫小說，不寫一切與文字有關的東西。重複聽《斯卡博羅集市》，分貝剛好處於催眠狀態。 今天，完全把心空出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2015年9月15日
晝記
讀三毛
也不知道是花了多久的時間我看完了三毛那本厚厚的書，至少在書的中部我數不清膈噎了多少次，我甚至曾懷疑過我在骨子裡和她有種種的相似！她喜歡寫作只是那時候沒有想那麼多就是玩，寫完也就了結了，可未曾想過會有那麼多的讀者，文章出來看到排版的鉛字就是一種心靈上的滿足和快樂！我第一次知道撒哈拉不是在中學的地理里而是三毛的書里，我喜歡的那些東西，棉麻的東西，少數民族的東西或許都和她有莫大的關聯：膚色，裝扮的確像個印第安少女，然而舉止神態又是一股形容不出的吉普賽……… 流淚感動的情節里定是因為她與荷西的愛情！她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大的沙漠她決絕的下定決心要去，當她看到撒哈拉的時候卻感到的是一種「文化驚駭」覺得自己後悔天真……三個月後她和荷西結婚決定留下了，好奇心上當然可以滿足自己，可心情卻極差，她發現自己很多東西退化了…荷西下班回來不是說：早上停水了，去隔壁提水，就是買了便宜的西瓜，東西又漲價了，生活上最起碼的欠缺，造成精神上的枯竭。後來她慢慢的融入了沙漠的生活，當不把自己以觀光客的身份去看待「落後的沙漠文化」卻發現自己早已深愛這裡，不再把鄰居送來的駱駝肉開車扔到很遠的地方，她說沙漠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名什麼是利，他們就是沙漠里的一種產物，就像石頭一樣屬於沙漠，他們從不抱怨熱也不抱怨不熱。也許知道時局可從不關心，想想如果每一個人都像撒哈拉人一樣，這個世界就不會進步，但至少和平…,雖然沙漠物質匱乏可依舊有精神生活，這是最高的境界，也是最低的境界……至此之後的撒哈拉生活，讓她徹底改變，連笑聲、手勢、連彈煙灰的姿態都十分俏皮，坦然，人世風霜的歷練，似乎使她返璞歸真，她一直是理想主義者，之後再看別的書，暢銷書，可再也沒有了三毛的那種質樸的感覺。腦海里總有一副畫面：她穿著白色麻紗綴花上衣，藍色牛仔褲，手腕上套著一對凹凸雕刻的銀鐲，還有她臨終時的那句話：我已擁有了異常豐富的一生…這就是我對她的全部記憶……想想我的內心裡，其實在最早的時期里就一直住著像她如此般的女子………
夜間日記
睡前小記 又下雨了，淅淅瀝瀝的。 想起三毛把粉絲比做『春雨』的事。 荷西吃的不亦樂乎，老問『還有雨嗎』。 秋雨若亦是粉絲卻是不可多吃的。 吃的多了惆悵的情愫會千轉百回罷？
2015年9月17日
晝記
民樂以南的地方 夏天來的很晚，秋天來的有些早 眼前，分明還是盈盈潤澤的春啊 為何這窗外的楊樹上，成群成群的葉子 幾乎都還穿著墨綠的絨衫 還沒來得及換上飄逸的紗裙 就一團團地直下落 像是為了趕赴一個約定 急急地砸向地面 沒有深秋時那種悲壯的祭奠似的肅穆 有的，只是滿足的靜逸安祥，那麼淡定 宛若有一種情感，甘願墜入深淵 一時間，心 口像被石磨壓住似的 無法言語……
夜間日記
想起一位詩人的詩，名為《野獸記》。觀吾輩，非野獸者鮮矣！不過是戴著面具、關在世俗的『籠子』里而己。劉年說，他寫詩的時候整個北京城都安靜了。莫言也說，他寫小說的時侯天王老子都不怕。賈平凹把自己寫字的書房取名為『尚書房』。這些人，都是寫文字的『野獸』吧。我這隻『野獸』何時出籠呵！
2015年9月18日
《從前有座山》前奏
兄弟，在基層工作了十八年 混了個副科，沒實權有鳥用 賄，沒少行，賂，一分沒受 現在老婆孩子都養活不住 前幾天和領導談話了 身心疲憊給個清閑的差事行吧 領導說：宗教局有一個主任科員的缺 老天，加上背饃頭念書那幾年有二十幾年了吧 可笑如今去聽幾個老尼姑念經守廟門 兄弟，十幾年裡混吃混喝陪領導『酒經殺場』不容易啊 你看我這將軍肚威風？酒精肝知道不？痛風知道不？有次代酒過量吐血知道不？三高知道不？才三十幾歲啊 兄弟，寺廟倒真是個清靜的地方 晨鐘暮鼓，佛香禪語能靜心靜性 可我上有老下有小能靜得下心來嗎 兄弟，上次和你去那寺里你還記得那棵杏樹嗎 你吃了一顆，說核是苦的 我說要是能到這裡享幾天清福就是每天吃苦杏也值 沒想到佛把這話給記住了 也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緣份吧 兄弟，自重吧。權是什麼名利又算什麼 都放下吧，兄弟 真羨慕你有酒喝有肉吃的小日子啊，兄弟……
夜間日記
朋友推薦的《捉妖記》。有周星弛《西遊降魔》的風格。有吳君如，卻缺了周星馳和吳孟達，感覺少了什麼。曾志偉那兩撇鬍子著實滑稽。白百何徹底顛覆自己了，嚷著吃人肝人肉，擠眉弄眼的樣子有些，哎，媚氣也不足，換張曼玉就好了。捉妖，俠氣卻也不足。姜武像耍猴的。大嘴的姚晨說『妖固有一死（shi）,早死（shi）晚死（shi），都得死（shi)』。男人懷孕了，妖有了自己的語言，妖語，像泰語。有許多亮點……中國的動畫設計有了大的突破，很為慶幸！但估計今晚會做噩夢。看來那個向我推薦的人也是＂妖＂了。她把妖種在了我的『心』里，而不是保長的腹部。我稱她為『蠱惑仔』……
觀《捉妖記》補記： 眾星雲集，但又是一鍋大雜燴。 開頭借《西遊降魔》出鏡，隨後的情節、台詞，《九品芝麻官》，《長江七號》、《神偷奶爸》、《哪吒傳奇》、《新龍門客盞》、《怪物史萊克》等影子隨處可見。 我同時想到了《熊出沒之雪嶺熊風》的拼揍效果。 有亮點，但拼接痕迹太過明顯。 像《功夫熊貓》、《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等片子，我認為是經典。 中國的電影史還在發展中。曾經留下了許多經典，而現在，未來，會有更多的經典嗎？ 拭目以待。 生命就是一部奇書。 能了悟的才能書寫奇蹟……
2015年9月19日
致愛
看到你能開心起來我很放心
盛菜的三塊碟子陪伴我們八個年頭了
時間久了，也都舊了
新買的在櫥櫃第二層
你不用，我也沒用過
這世間有一種東西很牢固，鐵石不能破之
也有一種東西很脆弱，一觸即碎
那就是感情，那就是愛
一直想陪著你花前月下
看著你溫情脈脈的眼眸
牽著你纖細而微涼的手指
你依著我我偎著你走向白頭
可現實也是像四季輪迴的
春暖花開陽光明媚總有盡時
風來了雨來了霜來了雪來了
魚尾紋也爬上了你的眼角
你每天晚上做面膜貼黃瓜片
何嘗不是在我心上補補丁
要補出十年前我眼中的那個你
那時你笑的多燦爛美的多迷人——
多少次對你凝眸顧盼
你罵我沒見過呀
我只想一直那樣看看你，看著
人生里初見你時的模樣
時光不老我們不老……
親愛的，原諒我有時的自私和任性
原諒我像個孩子一樣把疲倦的頭顱埋在你的懷裡
原諒我無數次沉醉的夜晚
原諒我給那個『她』寫的情書
原諒我酒後揮向你的拳頭
原諒我把淚水滴在你的手指上
原諒我在你心間留的傷
原諒我沒養胖你沒把你卡在心窩裡……
親愛的呵，收回你的洪荒之力吧
今夜，讓我飽食你做的美餐
但願留在你的心窩裡，永遠留著
一如我永遠留著你，永遠深情地凝望你
親愛的，時光不老我們不老......
2015年9月21日 雨
此刻，一切都安靜了 炊煙，都那麼從容喲 全世界，只剩下雨聲 和思念緩緩生長的聲音 哦，遠方，那麼長那麼深 我在這裡，等你 不舍晝夜……
2015年9月22日
針織店的男人五十來歲，瘦高個 一米八吧，臉色臘黃，患有某種慢性病 。這件怎麼樣，新絢，有花，二十五。 新疆的市面上賣四十，後悔沒帶些過去賣。 樣子真的好，單人床正合適 。裝了吧，用大一點的袋子 。把那件，旁邊那件，你左手下面 ，那件印花被套也裝了。 好，好，好，男人喜出望外， 少你四塊啊，四十六，好聽 。小鎮的街道上行人瘳瘳 ，一輛小貨車停在路邊，上面盛著一堆葡萄。 被稱為馬回子的人建起了一幢二層板房樓 。梁屠夫手持噴燈在自家門口燙牛蹄上的毛。 一隻金黃而碩大的牛頭躺在一旁， 多少錢啊梁師傅，這牛頭。 一位細腿的女子，像祥林嫂 。三百多，抵十斤牛肉 ，嘖，梁師傅，稱兩斤牛肉 好，馬上稱，馬上稱 。許多人外出務工，許多人遷居縣城 。經濟蕭條，曾經的月氏城 ，陷入了一片寂寥之中……
2015年9月25日
晝記
一年走過了一大半，時間走的太快不容回頭張望，想想時間才是最好的東西，改變了你想改變的一切，所有的成長和收穫都放在心裡，而現在的時光靜靜的，不慌張，不忙碌…海子的詩現在讀起來會有些老套，可在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曾嚮往過「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喜歡的人還一直留在心裡，愛你的家人也一直陪伴，其實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假如」……走過去的時光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一個人的心裡能支撐多大的空間就會存在多大的內在能量，簡單的人才會容易快樂……秋天是到了，想起了久違的朋友，一個簡單的問候，道一聲好久不見，再追加一句節日快樂，信息提示速度太快，很感動，那些以為久遠的朋友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靜悄悄的時間，蒙蒙的秋雨，時光荏苒一切都安好，按照內心的方向前行……念一段時光，陽光的溫度恰好如初……
夜記
有四年多時間沒碰過吉它了。久了，都忘了。 練手的時候彈的是忘情水 彈會時手指頭痛的碰不成弦 最難的是和弦，學不通 勉強彈了同桌的你 教的老師也沒耐心了 很瀟洒地掃了一曲滄海一聲笑 說這玩意兒得多練，鐵杵會成針的 但鐵杵終沒成為針 有些事看上去很easy，做起來卻很hard 也許是心未到吧
2015年9月26日
中秋書
這是中秋節的前一天
銜道冷清，難掩寂寥 ，完全沒有往年過節時喜慶的氣息 ，買了一點水果，幾個月餅 向回走，路邊高大的楊樹嘩嘩作響， 我的思緒忽然沉入古老的月氏王朝 。月氏王古城，子民牧馬墾荒，繁衍生息， 二百年繁榮昌盛。匈奴入侵，一朝衰敗， 單于白色的氈房裡烹牛宰羊，載歌載舞 勝利的號角，酒香四溢的流觴還是沒擋住， 霍去病的雄師，和鐵騎 ，王朝興衰，世代更迭， 血雨腥風何曾斷絕。 歷史，是喝血長大的， 歷史，吃人也吃時光 ，昔日的月氏王古城，也未必 有如此的蒼涼吧……
2015年9月29日 陰
我曾經說過，我和姚寨村有夙緣。無論春天夏天，還是秋天冬天去，我的內心裡都會湧出百轉千回的故事感。這種感覺在無形中給予我一種強烈的訴說慾望，而且不可遏制。從某種意義上講，大西北這個偏僻幽靜滄桑而美麗的村莊，像是我一位夢寐以求的情人。這樣說也許顯得我沒出息。祖國疆土遼闊，名山秀水，勝跡遍布，我坐觀此地，不啻井底之蛙。但這些都無法阻止我對這裡永久的熱望。在許多個夜晚，我幻想到這裡的每棵白楊樹，每一棵油菜籽，每一株小草，每一片落葉，每一滴雨，每一片雪花，以及那弱弱的小溪流，都無不與我的血脈相匯通。我能聽到她在我耳邊的竊竊私語聲，我能看到她在我的心頭綻出一朵絢麗的花朵，而我，會報之以深情的一笑，然後沉默無語……
2015年9月30日 雨夾雪
晨記
1.九月的最後一天，細雨紛飛。回想這一月，幾多忙碌幾多煩擾，幾多惆悵幾多憂鬱。所在乎的，不能放下的，都過去了。隨著匆匆的時光，深深地埋在了昨夜的一場夢裡。起床後，聽了兩曲音樂：《高山流水》，《牧羊曲》。霏霏細雨也好，把此前的一切都洗刷乾淨吧。
2.2015年的第一場雪……距離2002年的第一場雪……已經十三年了……每年都在說第一場，笫一場……每年的雪還是一樣……我們卻永遠不一樣了……
黃昏記
鎮上最大的一家超市還未打烊
夜幕降臨門可羅雀
店裡冷若冰窟，河南籍老闆
抱著電熱餅在一個角落看電影
要不是為了熱水壺，為了酒
鬼才願意在這樣的天氣出門
在九點以前就著音樂喝酒
用高腳杯，一如從前
想起許多朋友，他們都好
只有出獄後的老武心情沉悶
人生路上難免不犯錯誤
我的錯誤是把人生的華年，自由，健康
當成石子一樣揮霍殆盡
到使用一顆鑽石的時候
收集和尋覓卻如此之難……
2015年10月日記
10.1.2015 晴
夜間日記
斷斷續續看完了電視劇《蘇東坡》。開始為其打抱不平，恨當朝者智令神昏。如今看來，蘇先生若非屢遭貶謫，又何以寫出《喜雨亭記》，何以寫出《水調歌頭》，《前，後赤壁賦》，何以有東坡肉傳之後世？觀屈子，太白，子美，異史氏，夢阮等諸師，無不蹈此。孟子所以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之述。先師之事，歷歷可數。況予無名小輩？且書且樂且珍惜吧。
10.5.2015 晴
老家的痛
晝記
人太苦啦，人太苦啦！』。 這是我老家後院一棵老榆樹上的一樹麻雀說的。 這個下午，我坐在院子里一堆剛掰下來的玉米棒跟前剝玉米皮。身上的汗水漸漸涼幹了。母親來來回回逐一安頓因飢餓而嗷嗷直叫的牛羊雞豬。我一言不發地剝皮。榆樹上的麻雀喋噪不休。一隻自稱先祖曾在唐家屋檐上安家而傳宗接代已是唐家雀第六十代謫孫的麻雀說： 『人太苦了，人太苦了！這是我歷代的先祖們傳說下來的！』它言之鑿鑿，喋喋不休。而它這一說不要緊，其它麻雀也禁不住訴說起自己家傳的傳說來……
黃昏記
黃昏，我坐在一堆玉米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看著忙碌的母親，看著屋後的那棵榆樹，我在手機上寫了一篇《吃》
兩隻母牛都有牛犢子了，每天要吃一墩子草。晚上要加一次飼料。喂水不能喂當天從水井裡接的水，水陰，牛會得結病，弄不好會流產。那隻被狗咬斷了尾巴的大花牛很挑惕，麥草里餘外要加一些苜蓿或青草，要不它就吃的少糟的多。 十幾隻羊每天要吃六捆玉米桿。曰子長的時侯，要加喂一次爛梨或那些不能吃也賣不了後尕土豆。五隻小羊羔晚上也要加喂一次飼料，要長身體。那隻大羯羊也要加飼料，是臘月十五祭祖要用的。 春天捉的幾隻雞也長大了，每天要喂兩次。早晚一盆麩皮拌玉米或麥子。要把它們關在柵欄里，要不牛羊的草料會被扒得到處都是。 豬圈裡唯一的那隻豬每天要喂三次。一頓精飼料，兩頓豆蕎花拌麩皮---一頓都不能少，餓極了它會爬出圈牆咬雞，前幾天就咬吃了一隻，從地里回來後院一地雞毛，但不能打，也是祭祖要用的。 給羊的水盆里提兩桶水，洗洗，再做人的飯。 大黑狗操的心最多，吃的最少……每天一次。一般都是麵湯泡饃饃。人吃肉時才輪到它嘗渾腥。 前幾天收留了一隻寵物狗，最挑食，頂一個小娃兒，一天吃三次。每次做飯就多加半勺子水。幾天不吃一次肉它會絕食。狗崽子真不好養。 人吃過了，狗也吃過了，洗刷了鍋碗，收拾收拾要睡覺。手上的裂子碰了水疼的要命，要給它塗凡士林，每天晚上一次，要不第二天手就會流血。 睡前盛糧食的那間屋門要開半扇，裡面老鼠多，最近有一隻花貓每天晚上來逮老鼠吃，老鼠少多了。 睡前再看看天氣會不會下雨下雪。要是陰的厲害，就用雨布把院子里的玉米蓋了。落了雨雪玉米會發霉，黴菌會吃玉米。 好了，都做完了，把後院的燈關了，那幾隻吃飽了撐的慌的公雞看見亮光要打鳴了。瞌睡和勞累會被吃掉的。 好了，現在睡吧。吃飽了沒有？沒吃飽再喝袋牛奶，或者還有蘋果？……
10.6.2015 晴
凌晨夢一聯，不知何意，且錄之於此：
黃鶴樓上吟風弄月觀古今
滄浪亭中浮白載筆數興亡
10.8.2015 晴
又要離開故鄉了。站在故鄉的站台，我的心裡五味雜陳。
再見了，故鄉。
這次我帶走的，不是勞累疲倦
也不僅僅是一箱特產的蘋果梨
一隻母親家養的雞
不僅僅是母親的叮嚀和她的白髮
不僅僅是父親沉默而汗濕的背影
我帶回來的
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悲愴
是一種不可醫治的痛楚……
10.15.2015 晴
老婆的心情好多了，我給她寫了一首詩！
你是我的專屬權
你是我的至尊寶
你是我的開心果
你是我的浪漫谷
你是我的一杯酒
你是我的一本書
你是我的一彎月
你是我的一畝田
你是我的魂，你是我的魄
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膽
你是我的眼，你是我的心
你是我的相思，你是我的愁腸
你是我的纏綿，你是我的牽掛
你是我的天使，你是我的小美妞……
10.16.2015 晴
又要去蘭州考試去了。執業藥師，年年考，考老了還是考不過去！想到了古時的秀才，屢次落榜，抱憾終身。
早晨出門，下了樓，看見看老婆在窗口。在車上，心裡感動的要哭。寫了幾句話：
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每次出遠門
說抱抱吻一下
你就急：去去去，庸俗
出了門下樓
你的身影卻守在窗口
我的心上總會留一些暖一些傷
那年去蘭州
你送我到車站死活不下計程車
我關上車門的時侯你在擦眼淚 ……
你這傻瓜，可愛的傻瓜…
抵達蘭州後的夜記
1.住宿成了問題。附近的酒店都預定完了，只好去小旅館將就了。
這是一條悠長而雜亂的小巷。充斥著各種複雜的味道，各種人。幾位穿著時髦、濃妝艷抹的女子依街而立——掃黃，掃出了一大堆的站街女！她們毫無廉恥地對過路的男子打著口哨，甚至明目張胆地上前搭訕：要姑娘嗎，年輕，便宜......
躺在冷清的房間里，環顧四周，不禁生出感慨來：
空調房化為泡影
小旅館簡陋，還有些陰冷
但還溫馨，有免費的wifi
湊合吧。
2.晚上出去逛街，看到了彈著吉他賣唱的落魄男！
他的吉他聲有些生硬
他的嗓音有些嘶啞
槐葉紛紛飄落
他流浪的心為
愛而等待
在一個又一個角落
他告訴自己要堅強…
10.17.2015 晴
晚上，我去了熟悉的金牛街——夏天，我去過，和妻，兒子去過。那時，天氣炎熱，樹木蔥蘢。而現在......
燈光璀璨，夜色迷離的街頭，飄蕩著記憶美好的味道。
燈光賦於城市斑闌的色彩 正如光明給予影子生命一樣……
步行街修建了一個兒童樂園，還修建了一個動物觀賞園，只是，動物都是高仿的模型。
在迷離的燈光下
它們冷眼，與這璀璨的夜色
對望成一種凄涼的美
在這樣的森林
它們迷失了自己的家園
也許，這將是2015年在蘭州的最後一個晚上
霓虹，人流，生存者，開拓者
生活一如既往 我們很近，我們又很遠
蘭州 再見，緣來時再見……
10.18.2015 晴
返程。在高鐵上。沒有座位，在走道里來回走，或站在車門附近抱著雙臂打發兩個小時的時光。有空坐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喂，2號車箱需要保潔，嗯，在D4到D5座之間。」
乘務員對著對講機說。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停地向身邊穿著一身牛仔衣的她道歉。
列車剛剛啟動不久，她悠然地打開平板電腦，放在坐位前的置物架上，播放了一部電視劇。
是都市職場愛情劇，胡歌我認識。
一向不太喜歡這種勾心鬥角拉拉扯扯的劇目。
也許是為了打發旅途中的無聊和寂寞，我厄斜了眼看過去，一時竟有些忘神。
賣零食的乘務員碰到了我。
我一慌神，我置物架上的可樂瓶就倒了。
灑了她一袖。她先是一驚，隨即便冷靜了。
一邊從棕色的皮包里取紙巾，一邊對著喏喏不已道歉的我莞爾一笑說：「沒事，沒事。諾，你的鞋也……給你紙巾！」。
一張白晰甜美的瓜子臉映入眼帘。
長發，短留海，一支銀色的項鏈。
「謝謝了。這部電視劇叫什麼名字，挺有意思的。」
我尋了一句話，努力從尷尬的境地里擺脫出來。
「《大好時光》，胡歌主演的……胡歌的電影電視劇我都愛看。」她依然笑著，補充了一句。
我笑笑。「其實我不太喜歡電視劇，但這個是例外。」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愛好……哦，你去哪？」她幡然似的問。
「Z市，你呢？」我反問。
「真巧，我也是Z市。」
她有些可愛地笑說道。
太陽快要落山了。
燦黃的霞光從車窗里投射進來，整個車箱籠罩在一片溫暖而美好的時光里，像是一部暖色調的電影……
鵝卵黃的景緻充滿了溫馨，還有憧憬，以及與懷念有關的東西……
夜色里的摩天輪緩緩轉動著。
上海，沉浸在迷離而斑瀾的光暈里……
Z市，這麼美好，卻又這麼短暫……
2.10.19.2015 晴
3. 意外之中獲悉，我的一片以扶貧為主題的徵文獲得了徵文二等獎。驚喜若狂。這是許多年的寫作生涯中第一次獲獎，而且是二等獎！領獎的時候，一百多人參加，心潮澎湃，心「嘭嘭」跳個不停。都有一種自豪感湧上心頭，覺得自己至高無上！真後悔還有一篇《扶貧日記》沒寫完！
意想不到，突如其來。
四盒茶葉，一張榮譽證書。
感謝朋友們的祝福！
下午記
去新城北區取健康工具包。
北區的秋景很迷人。
拍了許多照片，寫了幾句話：
這些時光
完全屬她們
無論輝煌的，滄桑的
她們都欣然接受
慨然吐露……
黃昏記
去了西村。牽絆的心被西村黃昏的月亮所擊中！
《西村的月亮 》
我從黃昏的風中走來
重溫舊夢，用一個秋季暸望
西村，像一個疲憊的牧馬人
追趕著一群褐色的馬匹
跑到我的腳下來，又跑到我的身後去
穿過那些在夜色中晚唱的白楊林
霞光沉醉，廣袤的田野
如產後的母親安祥而憔悴
秋收的尾聲寫進夜色里
西村的炊煙在這一天姍姍來遲
芨芨草的心事
在夜幕降臨前
被一輪彎月，輕輕打撈起
10.23.2015 多雲
下隊又開始了。扶貧入戶。一幕一幕，心如刀絞。
1.整齊的街道後面
隱藏著太多的艱辛，太多的悲酸
我被眼前的一幕又一幕深深地震悍和刺痛了
真正富裕，和諧，安寧的農村
還要走多麼長的路啊……
2.這個深秋，他用一匹騾子和一輛架子車
把一個豐腴的春天馱到田野里去
他相信，落葉是這個季節
最深情的告白 他還相信，夏天
油菜花的歌唱最動聽
蝴蝶和蜜蜂的舞蹈最迷人
3. 低矮的房間里陰暗而潮濕。一股霉臭味從地面上，從牆角堆放著的麥粒上，從一張古舊的木柜上，肆無忌憚地撲過來。幾聲鏗鏘有力的秦腔聲在一條破舊的藏青色門帘後自由自在地響著。我們要找的主人穿著襤褸的衣褲赤腳躺在土炕上。懷中的收音機兀自響著，可以想像那一刻時光的安好。主人七十五歲，兒子在廣州工作，已成家立業，有車有房。而這位年老的主人卻用一種農村人的固執和倔強拒絕了一座城市，拒絕了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正如，「天倫之樂」，竟是他最真實的寫照吧！世間許多的不可思議也自有他的理由吧，正如，「知足常樂」……
4.黃草凄凄。在一陣呼嘯的秋風中，我聽到了八卦營從千年之外伸過來的戰鼓聲，和馬蹄聲。我看到了月氏王高大的身影，我看到了一個黃昏熊熊燃燒著的篝火，我看到了一個古老部落繁衍生息的讚歌，我看到了殺戮，刀光劍影，我看到了馬蹄，看到了一個又一個部落的倒下，毀滅，一個又一個王朝不停循環的，新生和更替......
5.他被高血壓、糖尿病、冠心病的藤
纏繞著，在他的殘年裡
每一片葉子的生長
每一朵花的綻放
都與他息息相關
生命，無非如花
生活，無非似水
6.一個繁榮家族的衰敗
可以到
他只剩下孤獨
孤獨只能對著相框里的人
每天無聲地傾訴
無聲地轉身
如果還有佛可以依靠
他也不願做
一棵菩提......
10.25.2015 雨夾雪
在這樣的天氣，下村入戶，真有些鬱悶。而在這樣鬱悶的心情里，又一次邂逅了高庄村！
雨雪霏霏的日子，高庄村顯得更加冷清和寂寥。守家在地的書記說：全村五十八戶人家，這個秋天，只有十五戶在家。二十戶在縣城買了樓房，秋冬季節全在縣城，像候鳥。另外十多戶在外地打工，常年不歸。這裡，越來越荒蕪了……
TAG:驍勇青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