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慧 無題之思

王凝慧的每件作品都被命名為《無題》，不被定義意味著無限的可能性，慢慢觀察卻能夠感受到其中涌動著生命原初的動力。她把目光投向廣袤的大地和久遠的過去，力圖以有限之生命去探尋無限的世界，最終指向「存在」這一宏大而永恆的主題。在藝術家的思考中，介於真實與幻想之間的作品，就像人類所面臨的困境——地球朝著太陽飛速墜落，卻又與之擦肩而過（the Earth is plummeting towards the Sun while just missing it）。

王凝慧個展 膠囊上海展覽現場

798藝術：此次展覽的前言用了化學元素周期表而不是人們溝通的語言，前言部分也沒有任何解讀展覽的語言，為何選擇這樣的方式？

王凝慧：每個展覽我都在不斷地探索不一樣的創作方式，這也延伸到了我對於溝通媒介的多樣化的嘗試。

798藝術：此次展出的作品有雕塑、影像、攝影，表現形式非常多樣，材質也各異，然而你沒有給每件作品具體命名，而是統稱為《無題》，是出於怎樣的考慮？

王凝慧：標題可能會讓作品簡單化或者被賦予一個具體的定義，在我看來，作品的意義會隨時間而改變，我希望它擁有隨著客觀環境、條件而不斷變化的自由。

王凝慧個展 膠囊上海展覽現場

798藝術：不同時期的作品中會出現含羞草這一植物，它看起來更像是盆景而非藝術品，對此是如何界定和思考的？

王凝慧：含羞草是非常敏感的植物，它活動狀態的變化不是由機械或電子工具觸發的。某個未知的動因或者存在激活了這件作品。一切植物都有意識，並且會對外界環境做出回應——在人類渾然不覺的情況下——而含羞草的自我表達方式則和人類近似。

王凝慧個展 膠囊上海展覽現場

798藝術：此次展出的兩幅數碼列印的作品《無題》顏色以黑白為主，其中的畫面彷彿是脫離地球之外的未知世界，談談它們是如何製作的？

王凝慧：我很高興這件作品讓你進入了宇宙的想像維度——當它們能夠帶給你廣袤宏遠的感受的時候，製作過程便不再那麼重要了。

798藝術：用蝕刻銅版及銅銹製成的作品非常震撼，顯然自然因素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作為藝術家，你是否會採取特定方式控制畫面上銅銹形態的走向，使其具有美感？

王凝慧：我對銅板做了蝕刻，之後用檸檬汁、醋、鹽、鹽酸和其他化學物質進行處理——就像含羞草一樣，它指向了動態變化的過程。

王凝慧個展 膠囊上海展覽現場

798藝術：此次展出的由釉陶瓷製成的作品，看起來像原本是一體的白色物質因外力而形成了土地龜裂的形態。我注意到，這件作品在今年的上一個展覽（Itd 洛杉磯）出現過，但是二者有一些細微的差別，你是否會根據不同的展廳和地區來調整作品，不同的展示空間會給作品帶來怎樣的影響？

王凝慧：這件作品有兩個版本，ltd洛杉磯展出的版本沒有上釉，呈現出粘土本身粗糲暗淡的自然色。在膠囊上海展出的這一件因為上了白色釉面而顯得明亮閃光，我在不同的展示空間嘗試了不同的材質和效果，膠囊上海的這件雕塑我想要讓表面看起來好像是潮濕的。結果就是，當你在作品的周圍行走，從天花板直射而下的光線會因觀看角度的不同，而在作品光滑的表面反射出不一樣的效果。

王凝慧個展 膠囊上海展覽現場

798藝術：在展廳的中心部分，釉陶瓷的作品旁有一件苔蘚製成的作品，它們是否形成呼應關係？

王凝慧：苔蘚雕塑的質感看起來是毛毛糙糙的，和泥土類似，但是它的幾何形狀又將其引向另一個方向。這個雕塑在展廳中恰好在陶瓷雕塑作品的旁邊，相比之下，二者帶給人全然不同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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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藝術：此次展出的一件作品是在蛤蜊化石上鍍銀，你之間的一件作品是在來自摩洛哥的30億年海百合化石上鍍金，顯然，金、銀是人類社會通用的貴金屬，被人們賦予了價值，而化石則是另一種非常不同的物質，為何把二者結合在一起？

王凝慧：黃金所謂的昂貴价值是人類賦予的，我更感興趣的是它們更古老而原始的地理形態。金、銀以及其他的金屬經過了數十億年的時間形成，與化石別無二致，這些物質伴隨著整個地球的自然演變過程而生成。我將這兩種古老的物質材料融合在一起，創造出一個全然不同的新複合體。

王凝慧個展 膠囊上海展覽現場

798藝術：用蜜蠟製作的兩件作品外形上是非常標準的幾何體，黃色也給人一種輕盈感，走近一看會發現這是由整塊的蜜蠟製成，黃色是其原本的顏色，材質亦給人粘稠和一定的重量感。遠觀和近看的不同，給人帶來感覺上的落差，在創作的時候是如何考慮的？另外，風和水蒸汽起到怎樣的作用？

王凝慧：就像金屬和化石來源於地球的新陳代謝，蜜蠟是蜜蜂新陳代謝的產物，蜜蠟這一物質天然具有誘人的吸引力，甚至還散發著淡淡的甜香。至於風和水蒸汽的運用，其實是想讓作品呈現出一種非物質的形態，力圖使作品打破其物理邊界的限制而具有更多的可能性，這就是為什麼作品呈出這種可變的形態。

798藝術：在你的創作中，自然佔據了重要的位置，觀看的時候，我們很難在作品或者是材質中找到某些共同點，也很難為其歸類，請問是如何尋找靈感和動機的，作品之間是否會有一定的聯繫？

王凝慧：乍一看，我的作品可能會給人一種很難歸類的感覺，但是我想隨著觀眾在展廳中行走，以及對於作品不斷深入的觀察和思考，它們會逐漸向你敞開。對我而言，這些雕塑介於真實與幻想之間，就像人類所面臨的困境——地球朝著太陽飛速墜落，卻又與之擦肩而過（the Earth is plummeting towards the Sun while just missing it）。

王凝慧個展 膠囊上海展覽現場

798藝術：你的教育背景非常獨特，多倫多大學獲計算機科學專業及國際關係專業理科學士學位，在加州藝術學院獲藝術學士學位，還從紐約大學獲藝術碩士學位。什麼時候開始對藝術產生興趣的，又是如何考慮藝術和理科的結合的？

王凝慧：我在大學讀計算機科學和國際關係的時候加入了學校的攝影俱樂部，試著用尼康F2拍攝並在暗房中沖洗印製。後來藝術家及攝影歷史學家艾倫·賽庫拉（Allan Sekula）來學校演講，並談到了他的作品《魚的故事，1989 – 95》（Fish Story, 1989-95）。國際關係專業帶給我的是政治學、歷史和經濟的綜合知識；而艾倫·賽庫拉的演講則讓我意識到，我感興趣的是他作品中呈現的那種更為直接的探索方式，而不是通過讀書寫文章。數年之後，我終於鼓起勇氣辭去了政府部門的工作，於2008年在加州藝術學院跟隨他學習，開始拍攝視頻和一些實驗電影——不過這是我創作實踐中另一部分的工作，跟雕塑作品關係不大。（撰文：曉睿 圖片提供：膠囊上海）

註：原文為英文，翻譯中意思可能有些許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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