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泰戈拉的美德定義，除了正義、節制，還有虔敬！

在《普羅泰戈拉篇》中，普羅泰戈拉講述了一個城邦起源的神話，說宙斯為了免於人類的滅亡，贈予了人類政治的技藝，也就是美德，這種美德包括正義、審慎。但後來普羅泰戈拉又反覆提起虔敬這種美德，認為虔敬也是政治技藝之一。從普羅泰戈拉把城邦正義置於虔敬之上的做法，我們可以看到他對善好問題的進一步反思，並從而更徹底地建立了一個內在於人的「好」的世界，其實也就是人的意義世界。

希臘神話流傳下的觀點認為，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分有美德，若沒有美德，就是被神遺棄的，城邦要將之驅逐，這些美德是什麼呢？主要是正義和節制。但在後面論證美德的過程中，普羅泰戈拉又認為美德至少包含正義、節制、虔敬三個部分，他把人對神的這種虔敬心也考慮了進去。

普羅泰戈拉

從歷史資料看，古希臘在未建立城邦之前，人就築起了祭壇，為諸神獻祭。但這時，人還談不上有虔敬這種德性，因為神話告訴我們美德本身是在這之後，由於宙斯害怕人類滅絕而賜予人的。那麼，人的奉獻犧牲給神，在普羅泰戈拉看來，就如同奉養父親一樣，是極其自然而然的屬性；神把原本只屬於自己的東西——技藝與火給了人，用它們在人的身上打下了烙印，於是人就要祭祀了。但我們說人對神的哪怕是自然而然的祭祀，也一定包含了一種畏懼的感情在裡邊，因為當你知道一個東西是在世界之外存在的、不可見的，你不可能不有所畏懼。而普羅泰戈拉在後來有一次提出虔敬時，用的就是畏懼，也就是說他至少也承認祭祀時的那種情感，那種非理性的動機，是虔敬的應有之義，只不過還未到達虔敬而已。

普羅泰戈拉在美德的統一性問題上，被蘇格拉底問得頗為不耐煩，不想跟他繼續說下去了。由於眾情難卻，他不得不重新開始他們的談話。在《普羅泰戈拉篇》中，這段看起來是普羅泰戈拉炫耀自己詩歌解釋之造詣的地方，也是柏拉圖故意安排給蘇格拉底，讓其強勉地裝進自己思想的段落。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它是符合普羅泰戈拉一貫理路的，在這裡他的政治學教導以詩的形式展開。讓我們看看詩的一些章節吧！

1，因為事情做的好時，每個人都是好的，做壞了，人就壞了。

2，因此，我再也不打算浪費我那僅有的一些時間，懷抱著虛幻的想望，去尋找那世上本無的，一個完全無瑕疵的人……

3，然而，我讚美且愛所有的不自願行醜事的人 因為在必然性面前神們也得低頭。

4，任何一個不那麼邪惡的、健全的，知道有益於城邦之正義的人，我絕不求全責備。

從以上4個章節，我們可以看出，普羅泰戈拉所說的自然的「完整」或健康的人，不是指肉體上的健康，而是指心智的完整。而心智上完整的人，進而也就是那些懂得城邦的正義之道的人。在這些詩的語境里，我們又一次看到節制與正義之融通。他實際上告訴我們說，一個懂得節制和正義的人才是一個真正完整、健全的人，而西蒙尼德認為在這個意義上，普羅泰戈拉是可愛的和可稱讚的，為了支撐這個說法，西蒙尼德說：一切不是醜陋的，就都是美好的。

有的人可能會說，道德上善良的人處於圓滿的美好的事物和其他醜陋的東西中間，既不是真正完美的作品，也不是惹人厭的，因此不是很值得稱讚。這樣的人「還行」「湊合」，但不是令人嚮往的。可是西蒙尼德把醜陋和美好弄成了是相互矛盾的，不醜陋的就是美好的，沒有一個中間狀態，那麼人的道德就不再是一個中性的東西，而是真正美好的，我們都要趨向於這端。

西蒙尼德認為，那種圓滿的輝煌之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主動地追求它是堂吉訶德式的浪漫。我們被造成了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你無法改變之，而對於不虞而來的災難和意外我們也無法左右。因此，西蒙尼德說成為一個絕對的好人很難。但是，他認為做到那種使人不去主動行惡事的「好」並不難，這種「好」其實是每個人所應該做到的，正義、節制是一個健全的人的標誌。他反問我們：難道我們不要做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當有人反駁說做一個好人真的很難時，西蒙尼德理直氣壯地答覆他：你還是個人嗎？

把人類的道德內在化，從而擺脫外在的不確定性，這不僅是西蒙尼德的基本要旨，也是普羅泰戈拉所看重的教義。普羅泰戈拉在談到人的兩種品質時說：人們對涉及到那些由自然或機緣造成的不值得欲求的特質時往往不會惱火，或者試圖糾正，但對那些經由慎重選擇及教育、學習而獲致的美德，如果誰不具備，他們就會憤憤不平。

於是，普羅泰戈拉得出結論：外在的好不是用來評判一個人道德上好壞的標準，我們不需要在這個上面用力，內在的道德完整性才是我們作為人孜孜以求的東西，是真正對我們有意義的「好」。如果一個人外在的好不完整，我們絲毫不會覺得可恥，反而表示同情。如果一個人內在的好不完整，甚至道德敗壞，我們就會覺得這個人是真的壞了，是可恥的。

普羅泰戈拉還教導我們要辯證的看問題，他曾說：不是說，一個健全的又懂得正義的人怎麼怎麼樣，而是說一個健全的人，就是懂城邦正義的，二者是蘊含著關係的。這種關係和「我們不是因為雅典娜而追求正義，而是因為雅典娜代表正義，所以我們崇敬她」所蘊含的關係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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