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4個月內殺害13人，稱受害者是自願犧牲自己換取世界和平

驚奇 10-11

赫伯特是一個充滿了豐富幻想的殺手，他出生的這一天恰逢1906年舊金山大地震紀念日，這導致他認為只有死亡才能保護地球，避免加州發生第二次大地震。

同時，這一天又是愛因斯坦逝世紀念日，這就更使他自認是偉人轉世，能聽見「上帝之聲」，掌握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嫌疑人赫伯特

赫伯特16歲這年，好友遭遇車禍去世這件事給他帶來了很大的精神創傷。他為好友設了一個神龕，並且開始覺得能聽見別人聽不見的「上帝之聲」。因此，他越來越痴迷研讀《聖經》，並且不知道從《聖經》的哪個部分解讀出來「殺人」是其教義。

此後，勇於幻想的赫伯特很快「聽」到父母在耳邊說，讓自己去殺人以凈化世界，否則加州就要發生災難。背負著「使命」的他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犯罪，他並沒有特定的謀殺目標，男女老少、種族職業在他眼裡都是浮雲，只要耳邊出現聲音，他就要動手，前前後後共有13人遇害，最小的一人只有4歲。

與其他連環殺手不同，他對於作案地點和作案工具沒有要求，手邊的東西拿來就用，這也導致警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難以把他犯下的案子聯繫在一起。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無組織無紀律」一心想當救世主的赫伯特還是被警方抓住了。他在審訊時堅稱「人們高唱死亡之歌，只有死亡才能保護地球」，高調顯示出了一個反社會神經病具有的素質，就連陪審團拿這樣的人也沒有辦法，擔心放他到精神病院會殃及其他病人，最終判了他終身監禁。

▲老年時期的赫伯特

正常的少年

赫伯特·威廉·穆林（Herbert William Mullin）出生於1947年4月18日，一個有意義的日子，這一天是1906年聖弗朗西斯科大地震41周年紀念日，同樣這一天也是偉人愛因斯坦逝世的日子。如今，在歷史上的這一天後面又可以加上一條：一名連環殺手誕生的日子。

為了給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赫伯特5歲的時候，一家人從小村莊來到了舊金山。在所有人眼中，穆林一家都是行為得體、有良好家教的人。

童年時期的赫伯特活潑又懂事，他的父親曾是一名二戰老兵，後來擔任傢具售貨員，雖然嚴格但卻不暴虐。從父親口中，他聽到了很多戰場上的故事，也懂得了弱肉強食的道理，在別的孩子還沒見過槍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夠熟練操作。

▲年輕時期的赫伯特

成年後的赫伯特回憶，他的整個童年就是父母的一場陰謀。他認為父母是「靈魂轉世說」的信徒，相信通過破壞他人的幸福能夠提高自己投胎後的地位。據他所說，老赫伯特經常會威脅那些和他一起玩耍的同學，讓他們遠離自己。

但這只是患病後的赫伯特在回憶童年時產生的幻覺，上學期間的他看上去與大多數的同齡人一樣幸福。高中上到一半，他轉學去了另一所學校，並很快結識了一堆新朋友，備受大家歡迎。

在學校里，赫伯特是校足球隊隊員，還有一個長期交往的女朋友，還曾被選為「班裡最有可能成功」的學生。

1965年，18歲的赫伯特進入卡布利洛學院學習工程學。他打算畢業後參軍，成為和父親一樣的英雄。原本所有事情都在計劃中，但是一次突發的意外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脫軌的人生

他的好朋友在一次車禍中不幸喪生，這件事情給他帶來沉重的打擊，成為其精神狀況惡化的導火索。他在自己的房間里設置了一個神龕，牆壁上貼滿好友的照片，經常會在屋裡一連待上好幾個小時。

赫伯特無法接受好友的突然離世，並將其解釋為一種為人類謀福利的「自我犧牲」。長此以往，他對靈魂轉世學說產生了濃厚興趣。他撇開了天主教徒的身份，轉而研究東方宗教，試圖尋找答案。他還將專業由工程學改為哲學，沒過多久他就退學了。

第二年春天，他認識了受害人吉姆·賈內拉（Jim Gianera），通過吉姆，他接觸到了大麻。赫伯特被捕後說：「就是吉姆把我帶向了一條不歸路，假使他當初給我的是苯丙胺，說不定現在我已經是一名藝術家。」

▲被捕後的赫伯特

吸食毒品使得赫伯特原本就糟糕的精神狀況雪上加霜，他經常說起加州要發生地震了，勸身邊的人到加拿大避難，女友受不了他時常出現的幻覺和怪異的舉止與他漸行漸遠。1968年赫伯特宣稱自己是同性戀，將自己與女友的感情徹底結束。

從表面上來看，赫伯特的反常行為是受外界的影響。除了毒品因素外，當時的美國陷入越南戰爭，他的老兵父親經常會有一些激進的反戰言論，耳濡目染的他也對戰爭等一系列災難產生了強烈的憎惡。與此同時，他的行為從詭異上升到令人驚恐，他開始模仿起姐夫的一舉一動。據赫伯特的姐姐回憶：「當我丈夫吃飯的時候，他也吃飯，我丈夫說話時，他也重複說一遍。不管他做什麼，赫伯特都要照做，就這樣持續了四個小時，然後他就靜靜地坐在那兒盯著我們。」

這在醫學上稱作「模仿言語」和「模仿動作」，是精神分裂症的癥狀。

第二天，赫伯特被姐姐送進了精神病醫院，但沒有多久，他就出院了。在要求與姐姐發生性關係被拒絕後，他又要求與姐夫發生關係。

全家人都很擔心赫伯特的情況，也對他們自己的安全感到擔憂。因為他小時候是個很正常的孩子，所以大家一致認為是毒品在作祟，畢竟在60年代末期，當地滿是大麻種植區，毒販猖獗，甚至五年級的學生都會在學校里兜售搖頭丸，因此他們沒有將他反常的行為視作精神分裂的表現。

▲赫伯特自詡為衛道士

「定時炸彈」

精神分裂症是一種有著較長潛伏期的精神疾病，多在青壯年發病，病程一般遷延，呈反覆發作、加重或惡化，可分為偏執型、青春型、緊張型、單純型等，其中偏執型精神分裂最常見，以幻覺、妄想為主要臨床表現，赫伯特正屬於此類。

1969年，22歲的赫伯特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沒多久老闆就發現這個員工的古怪行為，將他辭退。在這之後，他又開始滿大街地溜達，還因為在一次街頭冥想中與路人發生衝突而進了警察局。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流逝，他的精神狀況急轉直下。在一次冥想後，他告訴室友，他必須要做點什麼，然後室友就一臉驚恐地看到他用煙頭燙自己。室友馬上將此事告訴了他身為精神醫生的叔叔，赫伯特被再次送到醫院接受治療。

因為監管不嚴，赫伯特逃了出來。出院後的他開始變換多種身份，有時他是拳擊手，有時又假扮成墨西哥人，因為飲食不規律，他迅速消瘦下去。為了躲避家人，他離開舊金山，在別處租了一間公寓，成日里和酒鬼、癮君子、嬉皮士混在一起。與此同時，他又開始信仰上帝，研讀起《聖經》，時刻準備著為造福人類的事業而犧牲，準確地來講，是犧牲別人。

第一次獻祭

1972年10月13日，他在家中發現了一個棒球棍，於是帶上它出了門。在這天之前，他收到了他所謂的父親給他的心電感應：「如果你不殺人，那就是怯懦，是家族的恥辱。」在他看來，這個棒球棍就是父親給他的信號，暗示他今天就是動手的日子。

赫伯特沿著河岸一路開著車，看到前方有一個中年男子。他把車停在了這名叫勞倫斯·懷特（Lawrence White）的男子的前方，打開引擎蓋，假裝車子出了故障。善良的勞倫斯上前幫忙，趁他低頭查看時，赫伯特拿出棒球棍沖著他的頭部連續猛擊，之後，他擔心男子沒有死亡，又開著車從他的身體上壓了過去。

遇害的勞倫斯是一名流浪漢，55歲，沒有親人和住所，晚上就睡在橋下。幾天之後，他的屍體被人發現，他的死亡沒有引起警察注意，報紙上也幾乎沒有任何關於這起謀殺的報道。因為死者沒有家屬，警察自然也沒有了破案的壓力，此案也就成了冷案。

據赫伯特交代，他在與勞倫斯的談話中與他產生了心電感應，聽到他說：「嘿，哥們，選我吧，殺了我，這樣眾生都能獲得解救。」

搭便車的女子

此時的赫伯特夢想成為一名藝術家。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如果想了解一個藝術家，首先要了解他的作品。」但赫伯特顯然是更進了一步，如果想要了解一個藝術家，就要模仿他的作品。

在閱讀了歐文·斯通（Irving Stone）關於米開朗基羅的傳記《痛苦與狂喜》（<The Agony and the Ecstasy>）後，赫伯特決心要成為像米開朗基羅一樣的大師，在他看來，後者之所以能夠在雕塑上取得如此之高的造詣，就在於他曾秘密解剖過人的屍體，這使得他在掌握人體構造方面比同行更勝一籌。因此，要想成為像他一樣的藝術家，必須方方面面都向偶像學習，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剖人體。

巧合的是，他的母親為了幫他轉移注意力，緩解精神壓力，在這時送給他一本米開朗基羅的作品集。於是，這在赫伯特看來是母親的一種暗示，還不動手等什麼呢。

▲入獄時的赫伯特

10月24日，距離勞倫斯被害11天後，瑪麗·吉爾福伊爾（Mary Guilfoyle）成為第二名受害者。

這天早上，24歲的瑪麗要趕去參加一場工作面試，因為馬上要遲到了，於是她不顧危險，做出了一個大多數的女性都會謹慎考慮的選擇——搭便車。她很幸運，當天專殺搭便車女大學生的埃德曼·坎波（Edmund Kemper）沒有在那一片兒轉悠。

一輛雪佛蘭汽車停在了她身邊，毫無疑問，瑪麗肯定聽說了不久前幾名搭便車的女學生被強姦、殺害的新聞，但眼前這個消瘦、說話輕柔、有著天真無邪眼神的年輕男子怎麼也不像個壞人，最終她開門坐進了副駕駛室。

當瑪麗在車裡想著一會要進行的面試時，男子已經將車開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的胸部和後背已經被刺穿，或許臨死前的她才懂得「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

在確認瑪麗死亡後，赫伯特把她拖到了附近的山腳下，然後開始他成為藝術家的第一步——解剖，瑪麗是所有受害人中死狀最慘的人。

神父之死

11月2日是天主教的節日萬靈節，用以紀念那些被認為是在煉獄中進行滌罪的基督教徒亡靈。

這一天，喝醉的了赫伯特來到教堂，想要跟從上帝那裡獲得下一步的「指示」。他原本以為教堂里沒有人，於是他便向上帝坦白了他的行為，沒想到這一切都被神父亨利·托梅（Henri Tomei）聽了去。在赫伯特臆想的情景里，他和亨利是這樣對話的：

「赫伯特，你讀過聖經嗎？」

「讀了。」

「在『十誡』里有沒有提到要孝順父母？」

「是的。」

「那麼，你意識到聽從父親命令的重要性了嗎？」

「知道了。」

「很好，我願意成為你的下一位犧牲者。」

就這樣，65歲的亨利倒在了血泊之中。

破碎的軍旅夢

在連殺三人後，赫伯特想暫時收手，繼續當年的理想，就是追隨父親的腳步成為一名軍人。11月底，他申請加入海岸警衛隊，因為沒通過心理測試，他被刷了下來。

一個精神病沒通過心理測試，這是再正常不過了，但赫伯特本人不這麼想，他把這次失敗看成是一場故意針對他的陰謀，罪魁禍首就是那些癮君子、嬉皮士和反動的人。他們用毒品給他洗腦，給他灌輸不良思想，所以，這些毀掉他生活的人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赫伯特選擇了一個老朋友作為報復對象，當他拿著刀到後者家裡時，卻發現那裡有9個人。赫伯特意識到是時候升級他的謀殺工具，於是他隱瞞了曾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經歷，在商店購買了一隻手槍。

但與此同時，他還沒有放棄成為一名軍人的夢想，他向海軍陸戰隊提交了申請。負責招募的中士認為他身形瘦弱，不適合加入，但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幫他寫了封推薦信。信上是這樣介紹赫伯特的：「他是一個有智慧的年輕人，對部隊有著高度的熱情和嚮往，也有著超出同齡人的強烈情感。因此，我認為他應該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不論效力於哪一個部門，他都會做出突出的貢獻。」

▲赫伯特

1973年1月15日，赫伯特通過了體驗和精神測驗，就在他為此感到興奮不已，想要大展身手的時候，他得知了一個噩耗，由於此前因吸毒等劣行被多次拘捕，他不符合參軍條件。他心灰意冷，他的父母得知這一消息後勸他想開點，但偏執的赫伯特認為正是他們從小沒有管教好自己才使得如今他四處碰壁。四天後，當他獨自在髒亂的公寓冥想時，殺人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癮君子之死

這次，他決定殺死他的老朋友吉姆。在他看來，吉姆代表著一切毀掉他人生的邪惡力量，正是他使自己染上這戒不掉的毒癮，也是他介紹自己認識了一群憤世嫉俗的嬉皮士，因此吉姆作為萬惡的源頭，非死不可。

1月25日，他驅車來到吉姆的家，開門的是30歲的凱西·弗朗西斯（Kathy Francis）。她告訴赫伯特，吉姆和他的妻子已經搬走了，並且給了他新的地址。赫伯特謝過之後離開了，他的打算幾小時之後，再次回來「登門致謝」。

當吉姆看到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上門拜訪時，他熱情地邀請赫伯特進了家。剛一進屋，赫伯特一邊大喊著「你這個騙子！」，一邊從懷裡掏出手槍沖著毫無防備的吉姆瘋狂射擊。

受傷的吉姆逃到樓上，赫伯特緊隨其後接連開了好幾槍，直至吉姆倒地不再掙扎。然後，他又衝進浴室，殺死了吉姆的妻子，23歲的瓊·賈內拉（Joan Gianera）。

「返回去殺掉凱西」這一決定是赫伯特混亂的思維中做的最符合兇犯邏輯的一件事。沒錯，凱西是潛在的證人，一旦警方發現吉姆遇害，那麼自己肯定逃脫不了嫌疑。於是他再次開車來到凱西家，他不僅殺死了她，還包括她的兩個兒子，一個9歲，一個4歲，當時正在卧室玩跳棋。

在當地警方看來，這場連殺5人的血案是源自對癮君子的憎恨。吉姆和凱西的丈夫鮑勃都是圈內有名的毒販子，案發後，警方找到鮑勃，詢問他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從他這裡，警察得到了一串長長的名單，包括和他有過過節的顧客、生意上的競爭對手，還有一群地痞流氓，但唯獨沒有赫伯特。

公園慘案

2月10日，4名18、9歲的男孩來到亨利科威爾州立公園露營，正好碰上了在這裡閑逛的赫伯特。熱情的小夥子們邀請赫伯特一起加入他們的野餐，沒想到不僅遭到了拒絕，還被指責破壞公共財產，要求馬上離開這裡。

赫伯特之所以如此生氣是因為他也曾在此露營，當時就被愛管閑事兒的人給攆走了，如今這些男孩在這裡玩得這麼開心，他越想越覺得不公平，打算用同樣方式趕走他們。

男孩們先是吃了一驚，回過神來開始哈哈大笑，嘲笑他是衛道士。赫伯特回憶：「當他們在笑的時候，我很生氣，我想殺了他們，然後我就在心裡默默地與他們對話，詢問我是否可以這樣做，他們同意了。」

這起公園慘案在一周之後被其中一名受害人的哥哥發現，四名男孩的屍體布滿槍傷，依次排列著。

最後一名受害人

公園事件後的第二天，瑪麗的屍體被發現。警方再一次警告市民，尤其是女性，不要輕易搭乘陌生人的車。但是這次警告對赫伯特即將要殺害的受害人來說沒有起到一點作用，誰能想到早上八點在自己院子里除草都能招來殺身之禍呢？

2月13日早晨，赫伯特計劃回家看望父母，順便給他們帶一些柴火。但就在他出發前，他再次收到了臆想中父親的心電感應：「不殺人的話，就不要回來見我，我們不需要你的柴火。」接到「任務」後，他出發了。他開著車四處轉悠，尋找適合的對象，在他看來，男女老少都不重要，他可以殺死任何人。

當他經過一戶人家時，這家的主人、72歲的弗雷德·佩雷斯（Fred Perez）正在門口的院子里收拾花花草草，他看到有個年輕人把車停在了門口，以為他要問路，於是想上前幫忙。就在他剛站起身時，赫伯特舉起手槍，一槍正中弗雷德的心臟，這個善良的老人當場死亡。

赫伯特沒有立刻逃走，反倒在車裡坐了一會，也許是在向父親「報告」他已完成任務。如果說之前謀殺吉姆和凱西一家是出於對毒販子的憎恨，謀殺四個少年是因為受到挑釁，那麼對於這第13位受害人弗雷德，他卻找不出任何理由。幸運地是，這次有了目擊者，一名鄰居聽到槍聲後從窗戶里看見了赫伯特開的那輛車，並記下了車牌號。

當警察找到赫伯特的時候，他還開著那輛雪佛蘭汽車，前排座椅上的包內放著作案的手槍，后座上是準備送給父母的柴火。

被捕後的赫伯特拒絕回答任何問題，甚至連最基本的諸如「你是否需要請律師？」「要不要打電話」這樣的問題都會引來他強烈的不滿，他會大喊道「安靜！」無可奈何的警察只好將他帶離審訊室，在前往監獄的途中，赫伯特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你們應該對二戰中死去的三百萬人性命負責。」

在赫伯特的身上，調查人員發現了多處奇怪的紋身，上面的文字讓人很是費解。在他租住的公寓，警察找到一本《聖經》、一本《愛因斯坦的生活和時代》、報道謀殺案的近期報紙、一個通訊錄，上面記錄了吉姆的聯繫方式。

▲獄中的赫伯特

作案動機

短短四個月，十三條人命，憤怒的市民們指責警察辦事不利，要求他們給個說法。因為無法從赫伯特口中得到有價值的信息，為了安撫群眾，當局只好將謀殺案與吸毒者和嬉皮士聯繫在一起。

吉姆和凱西一案中的當事人都與販毒相關，公園被害的四名男孩也被看作是離經叛道的不良少年，至於最後的弗雷德，警方刨根問底終於找到他和前幾位受害人的共同點，雖然他本人跟毒品扯不上關係，但他有個因為吸毒留下案底的孫子。

就這樣，這一系列的謀殺案在警方看來是嫌疑人在替社會清理門戶，而不是針對善良市民的暴行。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赫伯特不是衛道士，反而是反社會。

赫伯特長長的住院記錄加上精神專家的診斷都表明他是嚴重的精神受損，這一點毋庸置疑。同樣，所有人包括赫伯特自己都承認他至少殺害了十人，所以這場審判主要是判斷案發時他是否是精神病人，即能否認識到行為的對錯。如果嫌疑人能夠做出判斷，他就是具有責任能力的，如果他曾試圖掩蓋罪行，這就表明他是能夠區分出正誤的。

1973年7月30日，赫伯特殺人案開庭。關於前三名受害人勞倫斯、亨利、瑪麗的起訴證據不足，檢方最終指控他涉嫌10起謀殺，要求判處死刑。在眾目睽睽之下，嫌疑人赫伯特被警察押解至法庭，辯護律師以他精神失常為由拒不認罪。

檢方反駁稱，如果赫伯特真的是精神病人，無法區分行為的對錯，那麼他為什麼還會小心翼翼地掩蓋他的罪行呢？比如，在用棒球棍打死流浪漢勞倫斯後，他擦乾淨了上面的血跡；殺死吉姆和他的妻子後，他拿走了地上的彈殼，還有他殺死凱西和她的兩個幼子，只因為他們是目擊證人。

死亡之歌

在審判的過程中，赫伯特面無表情，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牆。當辯護律師意圖證明他是精神異常時，他突然變得怒不可遏，急切地想為自己辯駁，告訴眾人他殺人的真相。

▲法庭上的赫伯特

「從古至今，我們作為人類中的一員，都有責任通過殺人來保護我們的國家不受地震等災難的襲擊。換句話說，用一個小的災難來避免一場大的災難。人們喜歡歌唱『死亡之歌』，只有用死亡才能保護地球，我與那些死在我手裡的人進行過心靈溝通，他們願意犧牲自己來造福更多的人，所以不是我謀殺了他們，是他們為了選擇為大我而放棄小我。而且，為了我們的國家、我們腳下的土地不被海洋所淹沒，不被廢墟所掩埋，必須要有人唱響死亡之歌，用自殺、車禍、槍殺等各種方式死去，他們的靈魂會保護活著的更多的人。不信的話可以將過去世界範圍內戰爭和饑荒的發生時間與地震時間進行對比，我可以預料到，當人類的死亡率高的時候，發生災害的次數一定是最少的。」

赫伯特的這番「犧牲論」聽得陪審團成員面面相覷，病到這個份上實在也沒辦法正常溝通。

8月19日，陪審團做出判決，嫌疑人赫伯特涉嫌謀殺10人，案發時雖精神受損，但仍具有責任能力，可以辨認和控制自己的行為，並試圖掩蓋罪行。

在吉姆和凱西遇害案中，嫌疑人有預謀地殺死了五名受害人，在另外兩起的公園少年和弗雷德謀殺案中，嫌疑人是激情殺人。

綜上，陪審團一致認定嫌疑人赫伯特兩起一級謀殺和二級謀殺罪名成立，判處終身監禁，2025年之後允許假釋。

聽到判決的赫伯特聳了聳肩，此時他只有26歲，若他能夠在獄中活到2025年，那會他已是78歲的高齡。

「我想回家」

2006年3月，59歲的赫伯特提出假釋申請。對於當年的罪行，他供認不諱，但他表示，那是因為從小父母沒有教育好他，沒有教給他最基本的社會等級秩序，才會使他成年後難以適應社會，頻繁的進出精神病院以致今天身陷獄中。

「我承認我殺了人，但當時的我是精神不正常，現在我變了，我康復了，對於過去我感到十分抱歉和後悔，我每天都在為那些死去的人祈禱。我參加了各種各樣的課程，有烹飪、園林和細工傢具，還學會了太極。如果我能夠出獄，我會成為一名收銀員或是加油站服務員，我相信現在的我可以適應外界生活，能夠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益的人。」赫伯特說。

根據監獄的記錄顯示，在過去五年，赫伯特擔任了門衛，並受到上級的好評。

但這一切在假釋委員會看來都是無足輕重。對於赫伯特的就業規劃，一名成員諷刺說，現在的加油站都是自助式的，不需要服務員。在駁回其申請的聲明中，委員會成員這樣說道：「我不管他在監獄裡的表現有多好，他在監獄裡待了32年而且還要繼續待下去，不僅是為了那13名受害者，也為了法律的尊嚴。他不是受害人，那些死去的人和他們的家屬才是受害人，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