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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賈瑞:流氓不是他的天性,只是性教育缺失的犧牲品

《紅樓夢》作為四大名著之首,絕不是浪得虛名,經典總是耐人尋味,在這部著作中刻畫了許多人物,其中賈瑞這個人物只能算是一個小角色,沒有多少戲份,這個小人物的生命如同螻蟻一樣消失在賈府花團錦簇的風景里,遺忘在悲樂交集的歲月里。可是他的死法,卻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因精盡人亡而死,死的如此窩囊真實令人唏噓。

正是因為他的死法,賈瑞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個流氓,淫蟲,可賈瑞真的就是一個流氓嗎?其實賈瑞之死,暴露了除了一個不僅是那個時代,在當代仍然是熱點一個社會問題,那就青少年性教育的缺失。

由於他死的不光彩,所以人們談論起他,都會說:「那個蠢貨,死的活該!」

賈瑞並不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但是在20來歲大好年華就夭折了,人們非但沒有為之扼腕嘆息,反倒說死的活該,他為何如此惹人厭呢?如果只是武斷地給賈瑞扣上一頂淫蟲帽子,而不去深思其性格形成背後的背景,未免有失公允。

賈瑞父母雙亡,由爺爺賈代儒撫養長大。賈代儒是榮寧二府請的教書先生,想必以賈家的權勢,請的自是什麼名師巨儒。然而名師之中,呆板、固執、迂腐、不識時務者多也。從對賈代儒老儒者的介紹中,可以想像出這位私塾先生必對賈瑞實施了正統又嚴格的教育。

你看,賈瑞20多歲了,只因一夜未歸,又撒謊說去了舅舅家,就被賈代儒打了三四十板,不許吃飯、跪在院子里讀文章,補出十天的功課。

若是我這麼懲罰我家兒子,不早就反上天了?然而賈瑞倒也是老老實實跪在風地里讀文章,這隻能證明賈瑞其實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他已經習慣了禮法的桎梏和約束。

和現在許多留守兒童一樣可憐,賈瑞由一個迂腐,頑固的老頭帶大!對於賈瑞來說,當他處於青春期的時候,也會迷茫,也有原始的躁動,然而這些不能得到正確的引導,卻被牢牢地壓在火山之下。這樣也就算了,他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身邊一幫紈絝子弟尋花弄柳,賈瑞體內那些男性荷爾蒙開始以無比強大的攻勢噴出,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記得在一部電影《西西弗的美麗傳說》中有一個13歲的少年雷納多迷戀上了少婦瑪蓮娜,這個被荷爾蒙淹沒的少年瘋狂地置身於情慾幻想里。雷納多無疑比賈瑞幸運的多,儘管他的爸爸很粗暴、自大,但是當他意識到兒子的成長問題後,主動帶著兒子去了妓院。而賈瑞呢,只能受那種無休止的性饑渴和寂寞的折磨。

後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賈瑞去和王熙鳳調情,王熙鳳曲意應承,二人約好西邊穿堂里見,結果賈瑞在朔風凜凜里凍了一個晚上;猶不思悔改,仍和王熙鳳約,被賈薔賈蓉捉個正著,敲詐了一筆,又凍了一夜,還被潑上一桶尿糞。回去卧病不起,得到道士的風月寶鑒,沉溺其中,和鏡中王熙鳳雲雨,終致魂歸魄散。

對於賈瑞之死,我們除了對他的指責,鄙夷之外,應該有更多的思考:

一、一個性教育缺失的可憐孤兒

賈代儒是一個封建頑固的教書先生,他至死也不會明白,更不會承認自己的教育把寶貝孫子推上了絕路,在他的印象里,自己那乖巧懂事的孫子怎麼會和女人沾上關係,並且這個女人還是賈府里的璉二奶奶,但他忽視了一點,自己的孫子也是青春萌動的少男。

和中國幾千年的傳統教育一樣,賈代儒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打罵,暴力是管教孫子的主要手段。對於賈瑞這樣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孤兒,沒有父母之愛本身就造就了他性格心智的不健全。他需要的是春風化雨的愛,去滋潤他那殘缺的心靈,去引導他樹立一種正確的性愛觀。可這些,賈代儒又怎麼給得了他。

賈瑞之死,賈代儒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樣說可能對於一個愛孫心切的老人是不公平的,但是事實卻是如此。想想看,即使賈代儒不是一個教書人,身為一個男人也知道人性的需要吧?

賈寶玉也是一個男人,和賈瑞具有相仿的年齡,但是賈寶玉,在十五六歲時候,就在夢裡和秦可卿雲雨,後來就拿襲人偷試一番。而可憐的賈瑞就沒有那麼好的命了,二十來歲的人了,尚未娶親,在嚴苛的教育下也沒機會沒錢去嫖娼,無處排解的衝動形成了扭曲的病態心理,居然鬼迷心竅去求王熙鳳,病態的心理導致了他的智商也開始直線下降。

在中國社會不乏賈代儒這樣的教書人,他們t知識淵博,為人正直,但就是對正常的情愛反感異常,甚至談性色變。賈代儒們不排斥追求女色,但是一定要在書中求,正所謂「書中自有顏如玉」,有了功名,女人是隨之而來的事情。

可是青春期的孩子,哪裡懂得這些,誰又能理解,疏導他們青春期的性彷徨和迷茫!

二、性教育缺失導致「慾望無底線」

賈瑞之錯,錯不在他的慾望,而在於慾望無底線,被慾望蒙蔽了頭腦的賈瑞,賈府那麼多人,找誰不好,卻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惹上了王熙鳳!

正因為賈瑞對女人的無知,讓他覺得他懂女人。他不知從哪些奇巧淫書里學來的知識,讓他覺得少婦都是寂寞的,於是就色膽包天地去挑逗鳳姐:

「二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別是路上有人絆著腳了,捨不得回來也未可知。」

「嫂子天天也悶得很。」

……

因為賈璉愛沾花惹草,所以賈瑞斷定璉二奶奶必定寂寞,於是就如此肆無忌憚地挑逗。賈瑞還是有點小聰明的,他的判斷有一定道理,婚內寂寞確是女人出軌的第一大殺手,鳳姐一定也有著小寂寞。但是,他自我感覺良好,可是卻沒搞懂就算人家寂寞,為什麼一定要跟他好,你賈瑞有什麼資本能讓鳳姐看得上,有錢?有權?有貌?有身體?

正因為他什麼都沒有,所以自我感覺良好的他,在鳳姐眼裡卻是齷齪、猥瑣、醜陋不堪。

話說回來,即使賈瑞你樣樣具備,鳳姐也要掂量掂量為你出軌的代價值不值。

再回到賈瑞在寧府園子里和鳳姐初次相遇的那一天,鳳姐剛從好閨蜜秦可卿那裡出來。可卿病從何來?鳳姐不會不知。那是一個女人亂倫後付出的慘痛代價。鳳姐怎能拎不清這中間的分量?更何況在鳳姐心裡,賈瑞就是一個不堪的貨色。

可這些道理賈瑞不懂,他在慾望的深淵越陷越深。按道理說,第一次被鳳姐耍,凍了一夜,就該好好想想了;可他不思悔改,又有了第二次,當抱著賈蓉「親嘴扯褲子」被恥笑的時候,是臊得無地可入,後被敲詐、潑糞,嚇得魂不附體,才意識到鳳姐玩他,但還是想鳳姐的模樣;到最後都命在旦夕了,看見鳳姐在風月寶鑒里召喚他,仍是進去雲雨。

賈瑞在慾望的溝壑里慢慢沉淪,終歸走上萬劫不復,命赴黃泉。

三、你沒教育好的孩子別人會替你教訓

有人說鳳姐手段太過狠毒,賈瑞只是一個不懂事毛頭小子,幹嘛要設計陷害。可這怪不得鳳姐,你沒教育好的孩子,鳳姐就要替你狠狠教育。也怪賈瑞倒霉,如果他招惹的是一般的良家婦女,言語羞辱責罵賈瑞一番,估計他也就自找沒趣尷尬地走了。

偏偏遇到的是最工於心計,喜歡玩弄人於股掌之間的鳳姐!

王熙鳳對付賈瑞這招請君入甕真是夠歹毒,他招惹你,你不願意,臭罵他一頓就算了,或者再不解恨,直接找人灌他馬糞,揍他一頓,讓他死了這條心也就行了。可王熙鳳面對賈瑞的調情,卻說出這麼一番話:

「也未可知,男人家見一個愛一個也是有的」

「像你這樣的能有幾個呢?十個里也挑不出一個來。」

「正是呢,只盼個人來說話解解悶兒。」

「你哄我呢!你哪裡肯往我這裡來。」

……

這不是對賈瑞赤裸裸的誘惑和縱容嗎?對於賈瑞這個沒嘗過女人滋味的嫩雛來說,王熙鳳這些曖昧的話無疑是在叫春,在暗示著賈瑞。

鳳姐的把一個成熟女人調情的本事發揮到極致,先前和賈瑞調情的時候,有這麼一句話:「果然你是個明白人,比賈蓉兩個強遠了。我看他那樣清秀,只當他們心裡明白,誰知竟是兩個糊塗蟲,一點也不知人心。」

這句話就等於告訴賈瑞我鳳姐對賈蓉他們兩個有意,早想紅杏出牆了,但他們沒你有情趣。

這種欲擒故縱的本領,也難怪賈瑞一個不諳世事的娃娃會上鉤了!

到了後來,賈瑞一病不起。病入膏肓之時,賈代儒買不起「獨參湯」,去賈府里求,王夫人令鳳姐稱二兩給他,鳳姐找了些渣末泡湊上,此時,賈瑞遇上這樣的女人,也當真是造孽。

不可否認,賈瑞的死與王熙鳳的手段陰狠不無關係,可是對於王熙鳳來說,你對她圖謀不軌,侵犯她,她就是要置你於死地,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狠毒霸氣的女人。對於賈代儒來說,賈瑞是他的寶貝孫子,可對於王熙鳳來說,就是一個流氓,對付一個流氓,為什麼要仁慈呢?

所以,說到底,賈瑞之死,死在對性之無知,女人之無知,感情之無知,而無知的背後,是教育的缺失。就像前段時間南京火車站猥褻女童事件,或許那個男孩只是一個現代版的賈瑞,其父母的縱容,態度,可以看得出家庭教育是什麼樣子,或許事情都是兩面性的,如果他有一個賈代儒式的父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除了家庭的教育,也不應該否認自身對慾望的剋制,對誘惑的抵制,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慾望,人之所以為人而別於動物,就在於其能夠在與慾望的鬥爭中不斷地增長智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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