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亡國時，「八十萬禁軍」都去哪了？

文史 10-12

文｜絲絲細雨

《水滸傳》中的豹子頭林沖，梁山名列前茅的好漢。火併王倫、征討遼國、平叛方臘，是個不知道慫字怎麼寫的武林高手。當然，稍微熟悉《水滸傳》的夥伴們都知道，林沖在上梁山落草為寇前，是北宋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

禁軍是什麼？《宋史·兵志》有言：「天子之衛兵，以守京師，備征戍，曰禁軍。」《曲洧舊聞》也有記述：「藝祖養兵止二十萬，京師十餘萬，諸道十餘萬。使京師之兵足以制諸道，則無外亂；合諸道之兵足以當京師，則無內變。內外相制，無偏重之患。」由此可知，禁軍是北宋時國家最精銳的武裝部隊，是皇帝用來守衛京師和對外作戰時的最佳夥伴。想一想，林沖作為梁山武力值排名前三的高手，在禁軍中只是「教練」之一，可見禁軍整體配置有多高。難怪宋太祖當初靠著這一支虎狼之師，掃平了十國，一統天下。

說到這裡，很多人大概都有一個疑惑：如果真像施耐庵寫的那樣，北宋末期的汴京城內外還駐守著八十萬禁軍，金兵是怎麼把汴京攻破，還俘虜了父子兩位皇帝的？

其實金國人也很懵。因為金兵此次南下，只帶了6萬人的軍隊，其中契丹、渤海、奚族偽軍就超過3萬，對於「宋朝大軍」來說，簡直就是烏合之眾。可能本來就是想來打一打試試，結果一路長驅直入，如臨無人之境，根本沒遇見有效抵抗。

總不會是集體休假了吧？這宋人的心有多大？《三朝北盟會編》記載：金國的東京留守是個姓高的渤海人，漢語說的很不錯，於是就接到了上級命令，去詢問被劫持的宋朝官員沈琯：「聞南朝有兵八十萬，今在何處?今何不迎敵?」沈琯的回答充滿了自信：「散在諸路，要用旋勾喚。汴京左右約有四、五十萬，黃河兩岸須有大兵守之，必不可過」。你們等著，過兩天皇上把禁軍調來，就有你們這些金人好看的了。

可能金兵的將領想見識一下能有多好看，他決定再打一段路。就這樣打到了黃河。徽宗皇帝終於坐不住了——「二十六日癸亥詔威武軍節度使梁方平將騎七千令守浚州，又詔步軍都指揮使何灌以兵二萬守黃河。」看起來就是要在這裡決一死戰。

來了！金兵將領決定謹慎一點，派遣投降了金軍的「常勝軍」去打個前鋒。然後，常勝軍剛抱著「會死」的悲壯之心衝上去，2萬禁兵就很「配合」的邊撤退邊逃命。結果「黃河南岸無一人禦敵，金師遂直叩京城」。無數將領戰死，禁軍一擊即潰。金人都覺得自己像中了大樂透：「南朝可謂無人矣，若有一二千人，吾輩豈能渡哉！」

這就很尷尬了。按說「八十萬禁軍」，就是用人海戰術，一人一刀上去金人也成肉餡了。這得差成什麼樣，才能打輸到把皇帝都丟了的程度？

首先，「八十萬禁軍」們認為，這不是他們的錯，因為他們的編製就從沒滿員過。「（天下）承平日久，兵制浸弛，額存而兵闕，馬一營或止數十騎，兵一營或不滿一、二百。既不成部分，而將校猥多，賜予廩給，十倍士卒。」軍中將領謊報兵員吃空餉就算了，還剋扣士兵俸祿和朝廷的「養兵費」。士大夫們義憤填膺的控訴了很多回，可惜沒啥用（宋帝說：怪我咯）。

其他幾朝的皇帝，好歹還管管。神宗甚至想來場大刀闊斧的整改（雖然最後失敗了）。但是到了宋徽宗，天天忙著修花園、建畫院的搞藝術，哪還有多餘的精力用來整頓軍隊？「河北將兵，十無二三，往往多是住招，故為闕，以其封樁，為上供之用」。八十萬？哄外國人罷了。

其次，就是這個在編士兵的個人素質問題了。太祖當時定下的選兵標準是：長得高、身材壯、武藝好的魁梧小鮮肉。可惜到了北宋中末期，往禁軍營裡面一看，嗯，都是小鮮肉的爺爺。范鎮曾在《上仁宗論益兵困民》中痛心疾首的說：「（河北、河東）就三十餘萬中，半皆老弱怯懦；老弱怯懦之人，遇敵則先自敗亡；非獨先自敗亡，適所以為驍壯之累「。打個仗，年輕人光忙著在軍隊里救老扶弱了。

最後，我們就要說一下上層統治者的作死行為了。宋徽宗繼位後，寵信高俅，「擢為殿前都指揮使，加至太尉」。高俅也沒有辜負徽宗的信任，修園子、造宮殿人手不夠？好說，我讓手下的禁軍來幫忙：「多佔禁軍，以充力役。其所佔募，多是技藝工匠……凡私家修造，磚瓦、泥土之類盡出軍營」。本職工作先放放，把泥瓦匠的兼職鍛煉一下。

老大都開設副業當包工頭了，下面的將領沒理由不跟著干啊：「帥臣、監司與夫守、倅、將、副多違法徇私，使禁卒習奇巧藝能之事。或以組綉而執役，或以機織而致工，或為首飾玩好，或為塗繪文縷，公然占破，坐免教習，名編卒伍，而行列不知，身為戰士，而攻守不預。」

這隻曾橫掃天下的虎狼之師，在一眾領導的鍛煉下，織布、刺繡、畫畫、做首飾......所有大家閨秀的必備技能，駕輕就熟，信手拈來，以後退役了都不愁轉業問題。可惜，什麼都會做，唯獨行軍打仗一竅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