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月亮——久居城市，你多久沒有看看月亮了？

十一假期，我們是在老家度過的。那晚，半夜裡，父親起床給母親拿退燒藥。我被驚醒，起來去小屋門口問問母親的情況，母親說不礙事，感冒了吃點葯就好。簡單聊幾句之後，我欲回屋睡覺，卻發現院子里亮如白晝，抬頭看見月亮，如此皎潔，彷彿許多年前，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剛剛在院子里看見月亮的那個瞬間，讓我感動又很受觸動，仿若久違了的老友，被我遺忘在故鄉。一直以來，都很懷念月亮……

關於月亮，我能想到的場景有很多。首先想到的是夏天，那一池蛙鳴，咕呱咕呱的，一陣一陣地響起。平靜的水面，彷彿一面鏡子，照出天空的雲，雲邊的月亮。如果，小青蛙遊動或者有一尾小水蛇遊走，明晃晃的水就會晃碎那輪圓月，閃閃的月光也四射而去。那時，我還小，總愛趴在河坡上，或者躲在河岸上大柳樹大楊樹的後面，捉迷藏……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呢？繼而，我想起了麥忙季節的月夜了。那時候，每家的田頭都有一片場，都有一垛麥秸，兩三桿木杈插在麥秸垛上，上面搭著床單或者塑料布擋露水，下面地上攤一層麥秸，上面鋪一床被子，就成了看場人的休息地。有人坐在地頭聊天，三三兩兩的聲音在不遠的人家場地里響起。有人深夜攏麥子，木杴推動麥子的聲音，格外響亮……

收割後的麥地，一片寧靜，沐浴著月光。這平日里冷清可怕的野地，因為麥收季節的人來人往，而變得溫馨起來。即便一個少年獨自看場，似乎也沒有了恐懼。我知道，這一切多虧了月光，如果沒有月光的相伴，我是不敢深夜一個人在地里的，哪怕周邊有人，只要不在身旁，也是非常恐懼的，可是，因為月光，一切都變得明朗了。

我總覺得冬日的月亮來得晚去得早。天黑很久了，也不見月影，天還沒有亮，卻不見了月亮。冬日的月亮總是在深夜裡靜靜地照進屋內，你醒來的時候，抬頭望窗外，還以為天明了，出去一看，卻明月高懸，照得整個院子彷彿白晝。光禿禿的樹杈，低矮處被掛上了紅芋秧子，黑黑的一大團，偶有小麻雀，躲在裡面休息。遠處，有狗吠，近處有雞鳴，也有時候，會偶有幾聲夜行人的腳步，匆匆的……

小時候，我被父親早早叫起來，陪他一起去鄰村打面，他用架子車拉著麥子，我要在後面推車子，往往，都是月亮正明亮的時候。打面的人多，我們早早去排隊，去晚了要等好久。所以，穿行月夜是常有的事。我們誰也不說話，我象徵性地推著車子，跟在旁邊，眼四下里看著，其實，內心還是有恐懼的，特別害怕的是身後，總是忍不住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什麼異常。有時候，月亮突然被厚厚的雲遮住，我就緊張得不敢東張西望，待月亮從雲里慢慢飄出來，我才抬頭看一眼，下一片雲還有多遠，我好做好迎接月光暗淡的準備……

多少年了呢？跟月亮如此親近的時光什麼時候走丟了呢？是那年進城讀書開始疏遠的嗎？即便是很小的縣城，也是燈光瀰漫的夜，很少看到鄉村那種純粹的月夜了。或許，從我離家的那一刻，已經慢慢疏遠了月亮。終日讀書，無暇顧及月亮，抬頭望月，或者尋一尋月光的心情都被心裡的未來淡去了。

久不見月光，卻突然在一個被父親驚醒的夜裡，去院子里看見月亮，如此皎潔，像極了許多年前。月亮，孤零零地被冷落在天邊，內心竟莫名地憂傷。彷彿記憶，彷彿一個人，彷彿一段歲月，再也不被人關注和想起。可它一直存在著，一如既往，月圓月缺，月明月黯，在天邊年復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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