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之奔赴京畿
第十六章奔赴京畿
列車就這樣在彩旗飄揚聲和鑼鼓聲中，緩緩駛出了車站，駛出武漢市區，進入湖北的北方田野。通過車窗外望，只見「寒風吹枯草，草短聲刺刺」，大地一片金黃和蕭殺。這個時候，地里麥子已經播種完備，田裡油菜也栽種完備，多少還有點綠色，給蕭殺的大地一些希望。辛勤勞作一年的農人們，還沒考慮休息，就為來年作準備了，只是腳步沒農忙時那麼匆忙急促。總會看到三三兩兩在田間地頭抽著煙，扯著閑篇，問今年的收成，愁明年怎麼個打算。有的笑容滿面，有可能不僅獲得好收成，孩子不是考上大學，就是參軍入伍了；有的愁緒滿腹，大概是增產沒增收，大孩子要成家立戶，小孩子要張羅找對象……偶爾還能看到一個老農扛著鋤頭，佇立在田邊，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還有老農牽著老黃牛在田埂地頭慢慢遛達。刀耕火種的貧乏年代，老黃牛是最重要的勞力，又是最貴重的物資。趁此不忙的時節，對其心存敬畏，滿懷感激，犒勞一下老黃牛，交流一下感情，來年還得指著它出力。看著這些，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家來，家鄉此時此刻也是此情此景，家中父母或許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由於非常想揭開未來軍營大院神秘的面紗，我們普遍感覺列車行駛太慢，恨不能大唱「馬兒呀，你快些跑了耶……」，總是不停地問班長還有多久就能抵達北京，班長告訴我們，不要著急，這趟火車從漢口到北京需要耗時19小時，到北京是明天的凌晨3點呢，這還是最快的。
這個時候，列車上基本由兩類人群組成。一類是我們這幫愣頭新兵，另一類就是退伍返鄉的老兵。相同的都是軍裝上沒有領花和軍銜，不同的只是軍裝的新舊程度。我們這幫新兵還在無限神往軍營的模樣，那幫老兵已經光榮地為祖國奉獻了三年青春，並且退出了現役。我們這幫新兵因為對軍營的神秘，而使得面孔潮紅，那幫老兵可能因為對軍營的熟悉，軍營的味道，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已經嘗遍而顯得面部漠然。不知道三年以後，我會不會也如他們一樣，面部漠然地走出軍營，完成一個革命軍人向普通老百姓的轉變。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列車廂里響起《說句心裡話》的歌聲。聽列車的廣播，好像是另一個部隊的新兵為我們這幫北司警的新兵點的。「說句心裡話，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髮……」，隨著歌聲的旋律，我們又開始有點想家，雖說離開不多久，可畢竟這一別就是三年。這個時候，我體弱多病的母親可能久久站在我睡過的房間，邊流著眼淚，邊感受我還殘留在其中的氣味；父親可能還在感念，孩子十二歲外出求學，到目前又交給部隊了，何曾體驗過家庭溫暖呀；老爺爺肯定在想，我這孫子這一年不容易呀，受盡冷嘲熱諷，總算熬出頭了，總算為我伍家爭了光。送別我時，他們的嘴唇只能上下翕動，千叮囑萬叮囑說不出一個字，一個句話。
鑽過不少隧道後，班長過來告訴我們，已經穿過雞公山，進入河南省鏡內，讓我們先休息，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了黃河，如果天氣好，還能從車廂中看到。多少年來，只知道我們偉大祖國北有黃河、南有長江兩條母親河，一直未能親身體檢，今天終於有了機會，我必須需要好好珍惜一番，領略黃河波濤洶湧的景象。「西嶽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千百年後，黃河壯景依然引人矚目，令人們心潮澎湃，鬥志昂揚，今天終於可以親臨了。也許是興奮過頭，感傷過頭，說困，倦意馬上就來了。其他新兵也如我一年，很快昏昏沉沉地隨著列車的「咣當」聲進入了夢鄉。夢中總感覺到有個金星在眼前晃，總感覺抓著有如舉手之勞，可就是偏偏抬不起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被一個新兵的哭泣聲吵醒。看著那新兵，雖說穿著最小的軍裝，可依然看得出，稚氣未脫。或許昨天還在他媽媽懷中撒嬌；或許從來就沒有遠離過他媽媽。還是新兵班長有耐心，既充媽、又充爸地哄著他，讓他停止了哭泣，帶著一臉淚水進入夢鄉。借這個機會，我向新兵班長打聽到了什麼地方，黃河有沒有到。新兵班長也許太累太困，很簡單的告訴我：「早過了」。我那個懊惱呀，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只好感嘆著，黃河，下次見了。就這樣又重新進入夢鄉，繼續去追那個金星。
隨著接兵班長的招呼，我們這幫新兵從似睡非睡的狀態中解脫出來，揉了揉眼睛，傳說中的首都北京就這樣真實地展現在我們的眼前了。顧不上欣賞心目中的北京，我們又開始忙亂地收穫背包和行旅。在班長的提示之下，我們把棉衣棉褲都穿在身上。由於沒有親身體驗過北京冬天的厲害，有的新兵還把絨衣絨褲加穿到身上。這個時候的新兵已經由南方的苗條變成北方的臃腫，轉眼之間，彷彿都跟充了氣似的鼓鼓囔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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