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騎驚魂
文/謝夏晴
電腦任務欄上的微信標誌閃了,我趕緊點開一看,終於看到了久違的「OK」表情。焦躁而無聊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於是趕緊登陸微信公眾號後台,把那則一改再改的微信推送出來。
老子最他媽討厭發微信了,差不多都有微信恐懼症了,以至下了班恨不得把微信卸載了,麻蛋的,有什麼事就打電話來,不然的話,我就當作信號不好,無網路,不理會。有什麼辦法呢,工頭的關注點在哪裡,哪裡就是生產力,彷彿這個四五個人組成的包工隊的形象,就靠微信來塑造宣傳。
時間又是凌晨一點了,我趕緊鎖了公司大門,摸著黑下了樓梯。麻蛋的,燈壞了,物業也不來修一下,唉,也難怪了,這棟破落的大樓,也沒幾家像樣的公司在這裡辦公,物業也懶得管,只要不斷電、不斷水已是格外開恩了。
剛出樓梯口,傳達室的那條惡狗沖著我使勁狂吠。我那個恨呀,來了這麼久了,這條破狗不知是失憶了還是眼瞎了,還總是沖著我叫。真想拿到U型鎖照著它的腦門就砸。
不過我只是想想而已,鎖還是那輛500塊收來的二手單車上面鎖著呢。
我摸出鑰匙,試著插鎖孔,這對我來說太熟練了,猶如打麻將一樣,什麼牌摸一把就知道了,基本八九不離十。嗯?今天不對呀,怎麼就插不進去?於是蹲下來,耐著性子再試了幾次,就在此時,我的腦殼「嗡」的一聲,劇痛從頭腦朝全身散發開來,我下意識地撫住頭,朝後面看了一下,身後站著一個人,黑乎乎的看不清,
「狗日的,是哪個龜兒……」我準備站起來。
話沒說完,哎喲,又挨了一下。我火了,抬腿就是一腳,對方啊地一聲倒在地方,「抓賊呀,來人吶!」
我聽著聲音有點熟悉,那不是傳達室的老王么。我趕緊摸黑把大爺扶起來,「哎哎哎,老王老王,別叫了,是我,小謝呀。」
我扶著他走到光亮的一點的地方,總算看清楚了。還真是老王!
「你個龜孫子,怎麼是你,我還以是那個賊在偷單車呢!哎喲,下腳這麼狠呀,這下你不得陪我去醫院檢查檢查克,沒得個三五萬,不得行哦,哎喲……」
我一聽,差點嚇尿了,這一腳就去掉幾萬?我一年搬磚、扛水泥、扎綱筋才幾個錢,於是我也摸著頭,搖晃著,「不得行,我腦殼有點暈,估計是有點腦震蕩,看來真要去醫院看看了,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那不遭了,我還是個處男呢,要真是成了腦殘,那麼娶得到老婆,傳宗接代那麼辦……不行,我還是報警算了,這算不算故意傷害?故意傷害,是入刑法的吧,那是要坐牢的……」
「好了,好了,莫那麼耍懶了,我也不要你送我醫院,那個,你也別報警了,年紀輕輕的,腦殼硬,經得起打,又沒流血,應該沒有什麼事的。」
我靠呀,這什麼邏輯,什麼叫年紀輕,腦殼硬,就經得起打?那個鋼管打腦殼上面,不是開玩笑的。但又想了一下,他年紀那麼大,要真是被我踢出問題來,那也是個麻煩。算了,他不懶我,我也不懶他算了。
我騎著破單車,拐出了巷子,來了大馬路上面。麻蛋的,朝地下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街面清爽多了,昏黃的路燈映著我身影,秋風襲來,有點涼嗖嗖的,周邊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的單車齒輪咔咔地呈周期性的響。突然,後面悄悄地跟上一輛黑色的本田車,然後又慢慢在跟在後面。
這是什麼情況,打劫?我一個窮逼,錢包裡面就二十來塊,這個破單車又值不了幾個錢,有什麼好搶的。我試著讓自己鎮靜,盡量不往後看,按原來的速度騎著。或許人家只是在路邊臨時停車而已。
大約兩分鐘後,不對呀,從車燈的光線估計,那車在動,就在我後面跟著!難道是劫人?會不會是想綁我,挖我的器官。想到從某個垃圾公號看到的恐怖信息:
某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浴缸里,周圍都冰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別動,趕緊報120,你的腎已經被我們取走了……再看自己身上,果然有個部位縫著線!
我有點害怕了,稍微用力加速踩了一段。車好像沒跟上來了,我舒了一口氣。麻蛋的,嚇老子一跳。
剛鬆口氣,發現黑車又跟上來了!回頭一看,車燈晃著的眼,我趕緊用手遮下,就這個動作,差點讓我從單車上摔下來。此時,腦袋的痛意又襲來,我忍住痛,調動大腦CPU滿負荷回想,自己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對了,不會是那個老營叫人來斷我的路了吧。上次我們在工地上喝啤酒,老營在吹他的風流史,說他嫖了幾條街,還笑了我是個處男,我回了他幾句死話,他就上來打我,我抄起一板磚對著他的腦門就是一拍,最後還是工頭出面解圍的。小賴已經私底下跟我說了,這個老營的弟弟是個混社會的,他得罪了老營,以後要小心點。今天車裡的人要真是老營叫來的,他們就算把我打死,丟馬路上,也沒人知道吧,這裡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得,又是小縣城,不比大城市到處有監控。
想到這裡,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把屁鼓從座位上挪開,掛擋加速狂踩。那個車也加速追了上來,一下攔在我前面。
車窗搖了下來,是一把槍對著我。
我仔細一看,真是一把黑色的手槍,我的心蹦蹦地跳得厲害,彷彿要跳出來了,我都能聽到清晰地心跳聲。
車裡人探出半邊臉,「別動!謝得水。」
我叉坐在單車上面,只差舉起雙手了。心想,這個老營真他媽的狠呀,看來今天是沒有命了。
嘭!一聲脆響,槍口冒出火苗。
「哈哈哈哈……」,余作飛那個狗日的響起猥瑣而淫蕩的笑聲。他點了根煙,下了車。
操尼瑪,原來是個打火機,老子那個氣呀:「余!作!飛!,你他媽的,沒有死緊!把老子嚇要死了!下次再這樣做,老子跟你拚命。」
「哈哈哈,我剛從富麗堂那裡出來,就看到一個傻逼在騎車,越看越像你,但又不肯定,就跟在後來多看了一下,沒有想到,還真是你!就這麼巧,哈哈哈……」。
余作飛吐了一口煙,又在那裡發出豬一般的笑聲。
「你以為每個人和你一樣,吃喝嫖賭,遊手好閒呀,老子搬磚累得要死,被你這麼一嚇,屎都快出來了。你麻得快賠我精神損失費!」
「喲,你就這點出息,這樣都能嚇出屎來,來來來,我車裡剛好有捲紙,剛才擦」槍」剩下的,給你擦擦屎,哈哈哈哈。」
「咦……,那麼噁心的捲紙,你留著自己用吧。」
他轉到我的身後,突然用一個硬東西頂著我的腰,「舉起手來,跟我走!」他嚴肅地說。
「我靠,又來,這次老子可要揍你了!」我確實有點來火了。
「別亂動,你看清楚點,這是一把彈簧刀!跟我走,上車!」余作飛警告我。
「余作飛,別開玩笑了,真的,我今天有點背時」我夾雜著央求的語氣。
「誰TM跟你開玩笑了,你到底走不走!」說著,他用手推了一下我的肩,那把刀頂了我一下,我能感覺皮膚被刺破,好像在流血。
我再次害怕起來,心想,這個余作飛是不是和老營那個弟弟是一夥的,他本來就是一個二流子,憑著家裡有錢,整天吊而郎當的,在學校搞破壞,高中沒讀完就出來混縣城了,看來今天他是來者不善呀,我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我乖乖地從單車上跨下來,慢慢走到了車後門,準備打開車門上車。
此時,刀就刺入我身體,我感覺腰有些痛,而且還濕漉漉的。我癱倒在地上,趕緊用手摸傷口,但是手上並沒有血。
「哈哈哈哈……」,余作飛又響起他那豬一般的笑聲。
他把「刀」伸到我面前,原來是把水槍,裡面裝的是水,一擠,水就出來了,我以為是受傷流血了!
我憤怒地打掉那個惡作劇工具,騰得站起身來,照著他那張肥臉就是一拳,扶起單車跨上就走,留下余作飛在背後哇哇大叫。
不一會兒,余作飛又開著車和我並行,探著頭嬉皮笑臉地跟我道歉,「老謝,莫生氣嘛,讀書那時你不是挺能開玩笑的嘛,我們不是一起把女生的內褲,罩在地理老師頭上,哈哈哈哈……」
「你TM給老子滾!」
「唉喲,看來真生氣了?這樣吧,哥賠你精神損失費,帶你去破處怎麼樣?富麗堂那裡不錯,那裡的妞,長得標緻,技術又好,我帶你去,費用我全包了,怎麼樣,哈哈哈哈!」
「滾!!!老子真他媽後悔認識你這麼一個渣渣!」我幾乎帶著無盡的憤恨。
「唉,玩笑也開不起了,走了!」車猛然加速,飄落了幾張紅票下來。
今天都他媽都遇到些什麼鳥人,攤上什麼破事了!我感覺自己受到莫大的嘲弄和侮辱!丟錢是什麼意思?有錢了不起了,有錢就可以羞辱他人了,越想越氣,突然想哭一場,但又覺得自己好笑,活成這樣,也真是一個悲劇呀。
然而一個現實的問題需要面對,那錢撿還是不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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