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使徒2》看企鵝影視新港劇嘗試：138天拍30集、嚴格工業化、類美劇＋港味

作者/紅拂女

「一開始我們的想法是一定要用原來的演員，TVB也是這樣承諾我的，所以我才堅持一定要做這部劇的續集。」

這說明，一開始打造這部經典港劇的續集時，企鵝影視還是曾經想過走舊路的；常識里，一部本就已經無比成功的作品，有原班人馬出演續集，本身就會成功一半。

但之後的事情如我們今天所見：演員全換、故事全新、取景地up up，種種高大上的配置，甚至會有劇迷驚愕地說，「這還是我們熟悉的那個又窮又破的TVB么？」

這當然不是記憶中的TVB劇。以三年前的《使徒行者》為節點，這三年來，再也沒有TVB劇能夠在內地掀起全民熱議的盛況；而這部續集，如今在獨播平台騰訊視頻上已經有超過14.5億播放量（雙語版累計），比起那些動輒破百億的版權大劇來說當然不是同個量級，但顯然已經是「港劇的勝利」。

「在這部播出之前，這兩個豪（指《使徒2》的兩位男演員周柏豪和袁偉豪），在內地的觀眾認知度並不太高，這部劇就是相當於是在捧新人了。」總製片人方芳坦言。

但這次捧新人顯然是捧出來了，微博上，「樂少（周柏豪飾）好還是天堂哥（袁偉豪飾）好」這個話題，迷妹們吵得不可開交；呆萌的菜鳥卧底阿梅（黃翠如飾），也獲得了一大票擁躉。

那麼，企鵝影視為何選中這部《使徒行者2》作為與TVB聯姻的第一個作品？在這個項目中，企鵝影視與TVB是如何打配合的？更重要的是，擁有「電視工廠」美名的TVB，其製作工藝給內地影視人帶來了哪些營養？

我們還了解到，不僅僅是《使徒行者2》，雙方聯姻的第二個結晶《溏心風暴3》，馬上要在11月27日上線了；正在做後期的《深宮計》（《宮心計2》），則於明年上線。先警匪後家族恩仇再到宮斗，企鵝影視與TVB簽訂的固定合作框架協議，又將給平台和用戶帶來哪些利好？

帶著種種問題，我們專訪了企鵝影視天璇工作室總經理方芳，以及《使徒行者2》監製及總導演蘇萬聰。

要角色入人心

而非「演員炒CP」

其實，直到現在，《使徒行者2》播出將近尾聲了，很多內地觀眾還是不太了解袁偉豪、黃翠如、周柏豪這幾個年輕演員是誰，他們飾演的角色「樂少」、「阿梅」和「天堂哥」，比演員的真名響亮多了。

這也是《使徒2》在定調和風格上與前作最大的區別。「上一部主要還是靠情感來推動故事，觀眾很關注林峯和佘詩曼的感情狀態變化；但這一部我很明確要做一個群戲；儘管他們告訴我，周柏豪在香港很紅的，但這樣的卡司配置，決定了我們在策劃階段就需要故事裡有多條線齊頭並進。」總製片人方芳說。

這種演員為角色服務、使觀眾被角色個人魅力驅動、而不是被演員光環驅動的決策是正確的。方芳說，開播第一天時，網上鋪天蓋地所有的評論全都是問為什麼沒有林峯；但播出一周後，「我們很欣慰地看到，評論里都在說『樂少』了。」

這已經是目前的TVB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演員了。經歷了數年的消沉、中堅演員不斷離巢，TVB的演員斷代非常明顯。

在《使徒2》里，扛把子的還是陳豪、宣萱等一批中年演員，而所謂的「年輕演員」們，其實也都是35歲上下的人了，而且他們在內地的認知度普遍偏低；

面對這樣的一個青黃不接的卡司陣容，企鵝影視卻始終堅持絕對不加入任何內地演員，保持原汁原味的純港味。

「其實本身TVB和我們之間，也有地域差異，我拿到下一部戲的演員名單時，也說都不認識，但後來我們和TVB深入溝通後也說都可以接受的，因為我們最看重的還是角色和演員的匹配度。」來自企鵝影視的製片人張萌表示。

最重要的是故事，和角色。從《使徒1》到《使徒2》，故事架構上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不再圍著兩個人講故事，而是以苗僑偉飾演的卓sir為圓心、講述一個多線並進的群像故事。

「我這一次，除了前幾集要讓人物一一出來以外，之後每一集都是很嚴格按照美劇的pattern，三條線平行推進。其實我們本身也不想重複第一部了，我又找一個林峯和佘詩曼出來，再做一個類似的故事是最簡單的，但我堅持要冒險一點點，往前一點點。」《使徒2》監製、總導演蘇萬聰說。

新港劇與純港味並不矛盾

《使徒2》的路確實不是一帆風順。

除了演員全換導致的一部分觀眾反噬以外，《使徒2》的太多新嘗試，都讓觀眾感到措手不及。其中最多人質疑的就是：

一開篇就是泰國，香港的戲很少，沒有大眾熟悉的茶餐廳吹水戲，警局也不再是「油麻地差館」實地取景，而是一個完全重新搭建的場景，連劇中演員都驚嘆「場地真的好大」。

這些變化，無疑是好的：場景開闊了、格局變大了，可問題是，它似乎不那麼「香港style」了，港劇里最標誌性的市井味兒被摘除了，這還是港劇嗎？還是不倫不類了？

小娛在之前的文章中曾經認真分析過（點擊複習），究竟什麼才叫純港味兒。其實《使徒2》里並非沒有這些大家耳熟能詳的東西，比如卧底們執行完任務最心心念念的是回香港吃糯米雞，在緊張刺激的工作之餘來一盤玩石子遊戲。

所謂的純港味並不一定限制在香港本土，而是把那種香港人特有的幽默與情趣延續下來。

在TVB工作過十幾年的導演蘇萬聰深諳此道。「去年我和企鵝影視剛剛碰頭的時候，我已經離開TVB六年、在另一個電視台工作了。在這十幾年裡，我什麼種類都拍過了，而TVB最鮮明的特點就是，不管什麼種類，每部戲裡都要有兩個人在一起吹水、吃東西，沒辦法，沒有這些就撐不了那麼多集。」

蘇萬聰說，TVB劇是很乾凈的。這種乾淨體現在，老少咸宜，它一定不會有過激的血腥鏡頭，香港有明晰的電視播出條例，一旦稍微過火，馬上會有人打電話進來投訴。

這一方面是好事，能引導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但換個角度想，沒有分級制度的大眾電視，做出來的內容始終是類型不夠準確與極致、「注水」簡直成了標配的通俗劇。「為什麼每部戲都要有兩個人吹水、吃面？因為師奶喜歡看啊。」

《使徒行者1》的吃東西劇情

這種趨於保守的風格，或多或少也導致了蘇萬聰的離巢。在做《使徒2》時，他甚至偏執地要求編劇團隊「過去十年你們寫過的場面，這部里盡量不要出現」，他極力地想證明，港劇的生命力不是只有一種味道。

「第一部還是用情感來推進劇情的，第二部的節奏就快了很多。我第一次看初剪時說，這部戲沒有一個廢鏡頭，不會出現注水的劇情。」總製片人方芳表示。

這與當下內地年輕觀眾的審美體驗是能接上軌的。從小接觸英美劇的年輕觀眾，對於快節奏強情節的刑偵劇、警匪劇需求很大。

而當所有人都處於一個信息大爆炸、選擇過剩的時代，如何能緊緊拴住觀眾、不讓觀眾「一集棄」，成了擺在《使徒行者2》面前最大的挑戰。

換句話說，《使徒2》定的是一批內地觀眾並不熟悉的演員，脫掉明星演員光環後，能夠拼的，真的就只有劇情本身了。

「快節奏、不停地情節的堆砌，非常多故事線的穿插，這是港劇警匪片的精髓所在，我們在《使徒2》里，把以前港劇的一些略顯拖沓的東西給剔除了，整體節奏更加緊湊。」企鵝影視的製片人張萌說。

這顯得《使徒2》呈現出一種類美劇的范兒。不斷打怪升級、不斷給配角「發盒飯」，劇情快如坐過山車，觀感頗似爽文。比起第一部擄獲了一大票迷妹的心，這一部的受眾性別平衡得多。

據方芳透露，相比《使徒1》而言，觀看《使徒2》的用戶中，男性的比重其實有了很大的提升。這一定程度上也證明了這種類美劇的嘗試是行之有效的。

對於TVB舊部將蘇萬聰來說，這次的《使徒2》，也不是簡單地借鑒美劇。在TVB從業十幾年的素養，使得他現在始終保持著畫面乾淨、不過度渲染血腥/暴力/色情的創作習慣；

而美劇的快節奏、強情節，則是他一直想嘗試的。「其實在香港、東南亞，美劇都不是大眾化程度很高的劇種；我們怎麼把美劇的優點拿出來用到我們的戲裡，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使徒2》的劇情尺度是有節制的，黑幫、卧底殺人都並不見血；但節奏同時又是快的、爽的，小娛認為，這種新港劇的嘗試，還是能給業內帶來不少啟發。

我們需要「電視工廠」

企鵝影視與TVB的聯姻啟動得非常早。天璇工作室總經理方芳說，早在2015年下半年，企鵝影視開始布局做自製劇時，就想到了TVB。當時騰訊視頻平台上是缺少港劇的，但TVB這艘航行幾十年的大船，又有無數的IP寶藏，靜靜地等待開發。

之所以選擇了《使徒行者》作為雙方共同開發的第一個項目，方芳透露，是因為在當時，整個互聯網自製劇這一塊還處於草創階段，最貼近互聯網受眾的就是刑偵劇，當時騰訊視頻也在熱播《暗黑者》，非常火爆，而自製劇最早開始發力的方向，也都是這一類。

TVB方面也很爽快地願意配合，畢竟，有了內地資本和資源的注入後，TVB劇確實是「鳥槍換炮」了。以往的TVB劇，單劇的常規投資均不會超過5000萬港幣，一些有較多贊助的都市劇，更是可以將製作成本精簡到2000~3000萬；

而說回到內地，連總投資8000萬的《白夜追兇》，都已經是行業里自製網劇的常規水平，和內地接軌的《使徒行者2》，首先在製作成本上就已經實現了升級。儘管總製片人方芳沒有透露這部劇的總投資量級，但其肯定地表示：「這部劇在今天看來是非常物美價廉的。」

演員都不是一線、片酬成本可以大大壓縮，相反的，製作規格就可以蹭蹭上去了。據我們了解，這部總長30集的《使徒行者2》，花了總共138天拍攝，轉景四處，泰國拍攝1個月、深圳拍攝2個月、珠海拍攝1個星期、最後香港拍攝1個多月。

對於這個體量的電視劇來說，五個多月的時間其實還是相當「慢工出細活」了；但更值得注意的是：據總製片人方芳透露，在2016年，這部劇的編劇花了半年時間專心做劇本，這是企鵝影視對這個製片團隊高度信任的原因。

「2015年定下來續集計劃，2016年就做劇本這件事，拍完開始做後期，那時候就想著今年這個時候要上線，所有工序都很順利。我覺得這是TVB特別值得我尊敬的一點。

它的產業鏈每一環都非常清晰，認真、嚴格、一絲不苟。像我手上很多項目會出現延期、開不了機種種情況，但這個項目沒有。」方芳如此表述此次和TVB合作最深的體會。

這就類似好萊塢電影總是能精準定檔到數年後的某年某月某日，而基本不會有變動、一定會如期上映。只有流程上做到高度工業化、職業化與專門化，才能實現一個項目的順利上線。

與TVB的聯姻對企鵝影視無疑是有大大利好的。首先當然是豐富了平台版面。

「我為什麼堅持要跟TVB合作，因為能吸引到港劇迷，而港劇迷是真正的電視劇迷，他們的黏度是非常高的。而他們的付費意願也不錯。而通過這部劇，我們能夠知道它為平台帶來了哪些新用戶，這個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方芳表示。

接下來的《溏心風暴3》和《深宮計》，方芳表示他們還在緊張地觀望播出效果與用戶反饋，而小娛也和許多觀眾一樣，靜靜等待好劇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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