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娟//護眼的天使

護眼的天使文/張娟

???在渭南中心醫院眼科，呆了五十多天，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八十多歲的老父親竟然得了青光眼。

恍惚記得生理衛生老師貌似是給我們講過這個疾病，可惜在那些小和尚念經，謀食不謀道的日子，許多知識都就了饃——關於青光眼，除了名字，一無所知。

老爺子眼部不適有一段時間了，都按土方醫治。他老人家有一副老石頭眼鏡，通常的眼睛乾澀、紅眼，戴上幾天，也就過去了。其實究竟是人體強大的自愈能力，還是這眼鏡確有治療效果，我們大都說不清。巧合的是，父親自來腸胃積弱，青光眼引起的噁心嘔吐癥狀被掩蓋，吃點安胃的葯，也沒有往眼上想。等到父親一直噁心乾嘔，左眉骨上方額部痛得不堪忍受時，這才匆忙去了急診。

遺憾的是，現下一進醫院要求必須做的各項檢查，父親還都合格，醫生建議讓去眼科的話，我們便沒有聽進去，只當普通感冒，吃點葯算事兒。

誰知父親額頭疼了一夜，天不明只得又火急火燎的趕去中心醫院。

這次父親已經難於站立，躺在推車上呻吟不止，急的我口角起了一連串的火泡。

鑒於先一天的檢查，我直接上了眼科，在門口遇上副主任醫師田瑾，她剛來上班，提包都沒放下，看到我們就急忙接住老人，喊了一個護士，一起檢查起來。我一個人手忙腳亂，沒有辦理任何手續，田大夫說，我先檢查，你去辦就診卡。

我猶豫不得，直接跑下了一樓。上來時，田大夫住院證都開好了，急性發作的青光眼。她大概是換工服去了，那個護士等著我。急急地刷了挂號費，這位護士已經很熟練的聯繫到了特殊電梯，協助我把父親送到了十五樓。

接診的是副主任醫師郭葆青和主治大夫胡敏。父親開始嘔吐，郭大夫立即囑託護士啟用科室備用藥物，點眼藥，掛點滴，手續隨後再說。

護士李萍手腳麻利的鋪好床位，胡敏的葯就送到了，前後六七分鐘，父親就躺著診療了。

西醫的好處就是快。大約十分鐘不到，父親疼痛減輕，病發後折騰了一天一夜的耄耋老人，睡著了。

李萍匆忙回了一趟護士站，過來告訴我，她有一點空兒，來看護父親，讓我去辦理住院手續。她解釋說，不辦手續，藥物領不出來，備用的是應用於父親這種緊急情況的，按規定並不多，如果再來一位老人這樣的，他們就無法應對了。我放心不下父親，卻也理解醫護，趕緊又跑去一樓。

隊排的很長，我感覺我嘴角的火泡癢得發疼，心想，醫院越蓋越大越來越多，病人還是擠著排隊，這一定是有問題。卻也明白，這問題有點複雜，不是單純哪一方的事，事關生活理念，食品安全，醫療方向等等，唉。

拳頭捏緊放鬆，放鬆又捏緊了N多次，終於把錢遞進了窗口，醫生說不夠，我腦子忽然短路，死活想不起錢裝在了哪裡，只好刷卡，密碼又輸錯兩次，還好第三次輸對了。

到病房看到父親睡得很安寧，終於放心了，這才發現，錢包一直跨在手腕上，哭笑不得。

癥狀是緩解了，可是父親的病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只能做手術，而父親年紀大，相關細胞損傷較為嚴重，手術也不能立即做。這就住下了，術前住了一個月，術後差幾天一個月。

我天天陪在這裡，看醫生每天查房檢查，看護士每隔相應的時間點眼藥。我父親的眼藥水，品類是最多的，有修復細胞的，有消炎的，還有我不知道作用的。眼科的病人，如我父親這般除了眼，身體其他都挺好的，挺多。所以不好管理。

父親更不好管理。他是電視控。之前分析誘發青光眼的原因，可能跟老人家愛用手機上網有關。現在這種情況，老爺子被要求手機不能看，電視不能看，除了吃飯，的確也挺無聊的。領著他出去轉轉吧，視力大不如原先，他還不能適應，掌握不好步伐，幾次摔跤，我嚇得不輕，每天就只能待在十五樓。沒過多久，父親便不耐煩了，果然是所謂的老小老小，老人跟小孩性子還真相似。

因為他偷著看電視的事，父親臉上掛不住，對我屢發脾氣，奈何鄰床住的老漢還說，老人得病，都是兒女不孝，父親就更上頭了，最後把吃的東西賭氣的全摔了，鬧著回家。

我只好求助於郭葆青大夫。她過來溫言細語一番解說，父親才安靜了下來，我心裡十分感激。

說實話，近年來，我有無數次奔波在這家醫院。我的家人，朋友在這裡住過，我也住過，多的還真數不清。但我的的確確，沒把醫生和病人的關係想的太通透。總是在一邊暗暗揣測著醫護的技術水平，人品，琢磨著托誰的關係，求得多一些的照顧等等。住院一般也就那麼十數天，出院了，當時的醫生護士，下次再見面，都不見得還能想起來。

中心醫院，在我們渭南這塊地盤屬於設備、醫護人員配備較高的一家醫院。即便護士，要入院工作，對學歷技術要求都很嚴格，醫生要求自然更高。不過，業務是一回事，人情則另當別論。

這次住了以後，還是有些不同的認知的。覺得醫院的業務素質比以前提升了很多。

每次查房，一個名為同西龍的科主任，領著一班人逐一查問，像我父親這樣特殊的，同主任還要親自檢查。

每天為父親治療，和我接觸最多的就是郭葆青了，各種跡象表明這個郭大夫是這科室里的中堅力量。她看上去很年輕，性情很溫婉，即就是用一個寫作人挑剔的眼光看，也很符合美麗的範疇——眉清目秀的，皮膚不很白，但很溫潤，個子不高不低，體型不胖不瘦，做事幹練，白大褂穿的得體服帖，頗具大家閨秀氣質，怎樣看怎樣舒服，讓你不自覺的相信她，配合她。似乎有了她的肯定，才會覺得舒一口氣。

我從小身體不咋樣，跟醫生這個職業的人接觸最多，打一次交道就依賴上人家這個感覺，唯此一回。

眼科病人是個特殊的存在，痛覺不很嚴重，行動相對不受限制，醫囑最容易被忽略。我站在樓道，每天聽小護士，著急忙慌地喊：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頭低下，或是頭抬起，或者是平躺、側卧什麼的。遇到不大通情理，胡攪蠻纏的，胡敏幾個更年輕的醫生先來處理，隨後就會看到郭葆青匆匆趕來。

她的笑容，語音彷彿有安神作用，再難說話的患者總是能迅速被安撫下來。當然很多時候，這種事還是很考驗人的耐心的。郭葆青最值得誇獎的，恰是這一點。

一個患兒，七八歲的樣子，明顯的看上去是個智障，幾個大夫圍著，癥狀尚問不清楚，吵吵鬧鬧的極不配合檢查。家長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自己孩子除了眼睛沒其他問題，旁觀者的我都看不下去了。郭葆青也不分辨，抱著孩子輕聲撫慰，趁著機會檢查一下，麻纏很久總算有了結果。

我的父親，幾次鬧了情緒，郭大夫都笑著勸說：「回去我怎麼看你的眼睛呀，這麼有文化的老頭，怎麼能眼神不好呢！咱要有信心，現在的情況很好，可不能放棄！」

最不知所謂是那些有幾個糟錢還沒有教養的患者。說他有錢吧，並沒有去省城找專家，一直住在這個小城醫院裡磨牙，偏偏口氣比腳氣大，言必要求手術必須是大專家作。

往往，郭大夫都會一一答應。專家做完，一溜煙回去了，郭大夫還是得不辭勞苦，帶著幾個年輕的大夫，日每給他觀察診治。田瑾大夫管她叫師姐，兩個人有商有量，應對各種情況。

我的父親漸漸地開始信任郭葆青。我原本因父親年紀大，病情複雜，也想請專家做手術的話就沒說出口。術後，父親對郭葆青的技術讚不絕口——還沒感覺呢，可做完了。

父親術後的護理有點難。病情那麼重，視力恢復的還可以，但是眼壓一直不夠，郭大夫他們想盡各種辦法醫治。有關父親住院時間長的事，她跟我解釋過好幾次。尤其跟我說明，這種情況，激進的辦法也是有的，但考慮到老爺子的年齡，就盡量不用。

這讓我特別感動。倘若她不解釋，臉一板，一連串的專業術語講出來，然後讓我填寫一堆諒解意外的文書，生猛地用藥，我也不會知道。在醫院，在關鍵的時候，我們其實真的是把生命託付給了醫生的。那一段時間，我經常有意無意的找尋郭葆青和胡敏的身影，看到她兩，才覺得安心。

郭葆青彷彿知道我的心思一樣，不論她值不值班，每天下班前，都來跟老父親打聲招呼，說幾句讓老爺子開心的話。我也不是矯情的人，不會有過多的表示，甚至覺得紅包或者虛偽的讚美幾句，是對她的褻瀆。每次跟她相視一笑而已。

有幾次，夜很深了，郭葆青急診手術才回來，衣服都還沒有換，看上去有點疲憊，居然還是來看一看我的父親，我有時睡得迷迷糊糊，她也不介意，輕手輕腳地拉上門出去。

也有病人少的時候，我就去找她諮詢我的眼睛，問好她門診的日子，打算跟妹妹一起，掛她的號，預防檢察一番。她的專業、敬業，讓人絕對的信服，當得上白衣天使這一說。我要求加上她的微信，把她當成永久的朋友。

她太忙了，幾乎不上微信。有限的幾個朋友圈，發的是對同事姐妹般的關心和祝福；一組圖片說發好面因為急診沒能及時蒸好饃饃的自我調侃；還有窗外的小鳥兒才被發現的喜悅以及給自家的許多玩偶找好下家的事。在這個許多人浮躁得以曬虛假朋友圈為樂子的年代，郭葆青還能保持這種純凈的境界，讓我敬佩。

父親出院很久了。我一直記著在中心醫院眼科的經歷，記著那個護眼的天使郭葆青。

???

圖片為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張 娟，渭南臨渭區人，又名張小雨。陝西省編劇協會會員，臨渭區作協副主席，渭南詩詞學會會員，秦嶺書院執行主編。1993年起在各種媒體發表作品至今。著有長篇歷史小說《楊 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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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渭區文藝創作室三賢文苑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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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閔榮波

副主編：邢福和 王曉飛

執行主編：李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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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路樹軍 徐紅林 貟社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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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史建軍

本期電子平台編輯：何雅蓉

編輯部：

張 娟 康國光 何雅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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