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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雷《觀畫答客問》


《觀畫答客問》傅雷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先生

傅雷(1908年4月7日-1966年9月3日),字怒安,號怒庵,生於原江蘇省南匯縣下沙鄉(今上海市浦東新區航頭鎮),中國著名的翻譯家、作家、教育家、美術評論家,中國民主促進會(民進)的重要締造者之一。

插圖為傅雷一家各時期照片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父親傅鵬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母親李欲振

1931年秋,23歲的傅雷,到上海美專出任辦公室主任時,早在那裡任教的國畫大師黃賓虹,已近古稀之年,他們倆卻很快成了情誼深厚的忘年交。與黃賓虹先生開始交往後,傅雷常去黃賓虹那裡觀賞其新作印他所收藏的歷代名家名作,探討畫理,交流體會。對大師在創作上的成就尤爲看重,並盡力宣揚推許。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28年6月傅雷在法國西部波其安的住房前

黃賓虹先生創作宏富,且能不斷地革故鼎新。但在六十多年的創作生涯中,從未舉辦過一次個人畫展。傅雷和裘柱常(其妻顧飛,乃賓虹大師之弟子、傅雷之表妹)等有感於此,1942年聯合發出倡議,擬於來年黃賓虹80大壽時,爲其舉辦一次「八秩紀念畫展」。這一倡議,得到黃先生的老友陳叔通、張元濟、王秋湄、秦更年、鄧秋枚、吳仲洞等人的熱烈支援。當時,黃賓虹正困居北平,行動受阻,得到這一資訊後,很是欣慰,並予以積極回應。這就開始了畫展的籌備事宜。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28年6月傅雷在法國西部波其安

1943年11月間,「黃賓虹八秩誕辰書畫展覽會」在上海西藏路寧波旅滬同鄉會開幕。展品除畫家近年畫作山水、花卉及金石楹聯等外,歷年爲友人所作畫件,作爲非賣品陳列,以作觀賞。這是黃賓虹生平第一次舉辦個人書畫展,顯示了大師創作的主要風貌。展覽會前,由傅雷、裘柱常等建議,黃賓虹撰寫一篇自傳,朋友們寫些詩文,以引導觀衆。 畫展期間,傅雷幾乎天天來到會場,除處理一些事務性工作,他很注意觀衆們的反應。有時,還與他們一起讀畫,一起探討研究。觀衆對黃公畫作每有疑問,他就熱忱地加以解答。爲了讓觀賞者能更好地領略黃賓虹畫作精髓,傅雷化名「移山」,寫了《觀畫答客問》一文,以傳統文賦的主客問答形式,虛構一人觀看黃賓虹畫作後疑惑不解而發問,傅雷在文中對一般初次觀黃賓虹畫者可能產生的亂、草率、不似、艱澀等感覺,及遠看、近看的不同審美視角,給予了答疑解惑。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29年夏傅雷遊歷瑞士,住在法瑞交界的避暑聖地達藹維揚。照片上的房屋叫"蜂屋",屋臨瑞士萊芒湖,背負阿爾卑斯山。"蜂屋"右面樓上有陽台的即傅雷的卧房。傅雷發表的第一篇譯作《聖揚喬而夫的傳說》即在此完成。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在法國(1930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在法國(1930年)

以下是《觀畫答客問》全文:

客有讀黃公之畫而甚惑者,質疑於愚。既竭所知以告焉;深恐盲人說象,無有是處。爰述問答之詞,就正於有道君子。

客:黃公之畫,山水爲宗。顧山不似山,樹不似樹;縱橫散亂,無物可尋。何哉?

曰:予觀畫於咫尺之內,是摩挲斷碑殘碣之道,非觀畫法也。盍遠眺焉。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30年春傅雷與劉海粟夫婦在巴黎阿爾培裴那畫室

客:觀畫須遠,亦有說乎?

曰:目之視物,必距離相當而後明晰。遠近之差,則以物之形狀大小爲准。覽人氣色,察人神態,猶需數尺外。今夫山水,大物也;逼而視之,石不過窺一紋一理,樹不過見一枝半幹;何有於峰巒氣勢?何有於疏林密樹?何有於煙雲出沒?此郭河陽之說,亦極尋常之理。「不見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對天地間之山水,非百里外莫得梗概;觀縑素上之山水,亦非憑幾伏案所能彷彿。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193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1931年)

客:果也。數武外:淩亂者。井然矣;模糊者,粲然焉;片黑片白者,明暗向背耳,輕雲薄霧耳,暮色耳,雨氣耳。子誠不我欺。然畫之不能近視者,果爲佳作歟?

曰:畫之優絀,固不以宜遠宜近分。董北苑一例,近世西歐名作又一例。況子不見畫中物象,故以遠覘之說進。觀畫固遠可,近亦可。視君意趣若何耳。遠以瞰全局,辨氣韻,玩神味;近以察細節.求筆墨。遠以欣賞,近以研究。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1932年1月傅雷與朱梅馥在上海舉行婚禮

客:筆墨者何物耶?

曰:筆墨之於畫,譬諸細胞之於生物。世間萬象,物態物情,胥賴筆墨以外現。六法言骨法用筆,畫家莫不習勾勒皴擦,皆筆墨之謂也。無筆墨,即無畫。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在杭州,朱梅馥已懷有聰兒。(1933年)

客:然則縱橫散亂,一若亂柴亂麻者,即子之所謂筆墨乎?

曰:亂柴亂麻,固畫家術語;子以爲貶詞,實乃中肯之言。夫筆墨畦徑,至深且奧,非愚淺學可知。約言之:書畫同源,法亦相通。先言用筆;筆力之剛柔,用腕之靈活,體態之變化,格局之安排,神采之講求,衡諸書畫,莫不符合。故古人善畫者多善書。若以縱橫散亂爲異,則豈不聞趙文敏石如飛白木如籀之說乎?又不聞董思翁作畫,以奇字草隸之法,樹如屈鐵、山如畫沙之論乎?遒勁處:力透紙背,刻入縑素;柔媚處:一波三折,婀娜多致;縱逸處:龍騰虎臥,風趨電疾。唯其用筆脫去甜俗,重在骨氣,故驟視不悅人目。不知衆皆密於盼際,此則離披其點畫;衆皆謹於象似,此則脫落其凡俗。遠溯唐代,已悟此理。惟不滯於手,不凝於心,臻於解衣盤礴之致,方可言於縱橫散亂,皆呈異境。若夫不中繩墨,不知方圓,向未入門,而信手塗抹,自詡蛻化,驚世駭俗,妄臂於八大石濤:直自欺欺人,不足語語矣。此毫釐千里之差,又不可以不辨。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1934年春)

客:筆之道盡矣乎?

曰:未也。頃所云云,筆本身之變化也。一涉圖繪,猶有關乎全局之作用存焉。可謂「自始至終,筆有朝揖;連綿相屬,氣派不斷」,是言筆縱橫上下,遍於全畫,一若血派神經之貫注全身。又雲「意存筆先,筆周意內;畫盡意在,像盡神全」;是則非獨有筆時須見生命,無筆時亦須有神機內蘊,餘意不盡。以有限示無限,此之謂也。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34年2月傅雷在上海呂班路201弄53號宅邸卧房五斗櫃前

客:筆之外現,惟墨是賴;敢問用墨之道。

曰:筆者,點也線也。墨者,色彩也。筆猶骨骼,墨猶皮肉。筆求其剛,以柔出之;求其拙,以古行之;在於因時制宜。墨求其潤,不落輕浮;求其腴,不同臃腫;隨境參酌,要與筆相水乳。物之見出輕重向背明晦者,賴墨;表鬱勃之氣者,墨;狀明秀之容者,墨。筆所以示畫之品格,最亦未嘗不表畫之品格;墨所以見畫之豐神,筆亦未嘗不見畫之豐神。雖有內外表裡之分,精神氣息,初無二致。幹黑濃淡濕,謂爲墨之五彩;是墨之爲用寬廣,效果無窮,不讓丹青。且唯善用墨者善敷色,其理一也。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聰(1934年9月,半歲)

客:聽子之言,一若盡筆墨之能,即已盡繪畫之能,信乎?

曰:信。夫山之奇峭聳拔,渾厚蒼莽;水之深靜柔滑,汪洋動蕩;煙靄之浮漾;草木之榮枯;豈不胥假筆鋒墨韻以盡態?,筆墨愈情,山水亦隨之而愈清。筆墨愈奇,山水亦與之而俱奇。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聰(1935年11月,一歲八個月)

客:黃公之畫甚草率,與時下作風迥異。豈必草率而後見筆墨耶?

曰:噫!子猶未知筆墨,未知畫也。此道固非旦夕所能悟,更非俄頃可能辨。且草率果何謂乎?若指不工整言:須知畫之工拙與形之整齊無涉。若言形似有虧:須知畫非寫實。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聰(1937年)幾歲?

客:山水不以天地爲本乎?何相去若是之遠!畫非寫實乎?可畫豈皆空中樓閣?

曰:山水乃圖自然之性,非剽竊其形。畫不寫萬物之貌,乃傳其內涵之神。若以形似爲貴:則名山大川,觀覽不遑;真本具在,何勞圖寫?攝影而外,兼有電影;非惟巨纖無遺,抑且連綿不斷;以言逼真,至此而極;更何貴乎丹青點染? 初民之世,生存爲要,實用爲先。圖書肇始,或以記事備忘,或以祭天祀神,固以寫實爲依歸。逮乎文明漸進,智慧日增,行有餘力,斯抒寫胸臆,寄情詠懷之事尚矣。畫之由寫實而抒情,乃人類進化之途程。

傅雷《觀畫答客問》

幼年傅敏(1938年)

夫寫貌物情,攄發人思:抒情之謂也。然非具煙霞嘯傲之志,漁樵隱逸之懷,難以言胸襟。不讀萬卷書,不行萬里路,難以言境界。襟懷鄙陋,境界逼仄,難以言畫。作畫然,觀畫亦然。子以草率爲言,是仍囿於形跡,未具慧眼所致。若能悉心揣摩,細加體會;必能見形若草草,實則規矩森嚴;物形或未盡肖,物理始終在握;是草率即工也。倘或形式工整,而生機滅絕;貌或逼真,而意趣索然;是整齊即死也。此中區別,今之學人,知者絕鮮;故斤斤焉拘於跡象,唯細密精緻是務;竭盡巧思,轉工轉遠;取貌遺神,心勞日絀;尚得謂爲藝術乎?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36年12月傅雷在洛陽

藝人何寫?寫意境。實物云云,引子而已,寄託而已。古人有言:掇景於煙霞之表,發興於深山之巔。掇景也,發興也,表也,巔也,解此便可省畫,便可悟畫人不以寫實爲目的之理。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36年12月傅雷在洛陽

客:誠如君言:作畫之道,曠志高懷而外,又何貴乎技巧?又何需師法古人,師法造化?黃公又何苦漫遊川、桂,遍曆大江南北,孜孜砣砣,搜羅畫稿乎?

曰:藝術者,天然外加人工,大塊複經鎔煉也。人工鎔煉,技術尚焉。掇景發興,胸臆尚焉。二者相濟,方臻美滿。愚先言技術,後言精神;一物二體,未嘗矛盾。且唯真悟技術之爲用。方識性情境界之重要。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母親與聰兒(半歲)

技術也,精神也,皆有賴乎長期修積。師法古人,亦修養之一階段,不可或缺,尤不可執著!繪畫傳統垂二千年,技術工具,大抵詳備,一若其他學藝然。接受古法,所以免暗中摸索;爲學者便利,非爲學鵠的。拘於古法,必自斬靈機;奉模爲偶像,必墮入畫師魔境,非庸即陋,非甜即俗矣。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1937年)

即師法造化一語,亦未可以詞害意,誤爲寫實。其要旨固非貌其嶂巒開合,狀其迂迥曲折已也。學習初期,誠不免以自然爲粉本(猶如以古人爲師),小至山勢紋理,樹態雲影,無不就景體驗,所以習狀物寫形也;大至山崗起伏,泉石安排,儘量勾取輪廓,所以學經營位置也。然師法造化之真義,尤須更進一步:覽宇宙之寶藏,窮天地之常理,窺自然之和諧,悟萬物之生機;飽遊沃看,冥思遐想,窮年累月,胸中自具神奇,造化自爲我有。是師法造化,不徒爲技術之事,尤爲修養人格之終生課業。然後不求氣韻而氣韻自至,不求成法而法在其中。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與傅聰、傅敏(1939年)

要之:寫實可,摹古可,師法造化,更無不可!總須牢記爲學階段,絕非藝術峰巔。先須有法,終須無法。以此觀念,習畫觀畫,均入正道矣。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40年傅雷與成氏三姐弟合影(後排:左一:成家和,右一:成家榴,前排:左一:成家復)

客:子言殊委婉可聽,無以難也。顧證諸現實,惶惑未盡釋然。黃公之畫縱筆清墨妙。仍不免於艱澀之感何耶?

曰:艱澀又何指?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1940年)

客:不能令人一見愛悅是矣。

曰:昔人有言:「看畫如看美人。其風神骨相,有在肌體之外者。今人看古迹,必先求形似,次及傳染,次及事實:殊非賞鑒之法。」其實作品無分今古,此論皆可通用。一見即佳,漸看漸倦:此能品也。一見平平,漸看漸佳:此妙品也。初若艱澀格格不入,久而漸領,愈久而愈愛:此神品也,逸品也。觀畫然,觀人亦然。美在皮表,一覽無餘,情致淺而意味淡;故初喜而終厭。美在其中,蘊藉多致,耐人尋味,畫盡意在;故初平平而終見妙境。若夫風骨嶙峋,森森然,巍巍然,如高僧隱士,驟視若拒人千里之外,或平淡天然,空若無物,如木訥之士,尋常人必掉首弗顧:斯則必神專志一,虛心靜氣,嚴肅深思,方能於嶙峋中見出壯美,平淡中辨得雋永。唯其藏之深,故非淺嘗所能獲;惟其蓄之厚。故探之無盡,叩之不竭。客:然則一見悅人之作,如北宗青綠,以及院體工筆之類,止能列入能品歟?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聰在江西廬山(1947年)

曰:夫北宗之作,宜於仙山樓觀,海外瑤台,非寫實可知。世人眩於金碧,迷於色彩,一見稱善;實則雲山縹緲,如夢如幻之情調,固未嘗夢見於萬一。俗人稱譽,適與貶毀同其不當。且自李思訓父子後,宋惟趙伯駒兄弟尚傳衣缽,尚有士氣。院體工筆至仇實父已近作家。後此庸史,徒有其工,不得其雅。前賢已有定論。竊嘗以爲:是派規矩法度過嚴,束縛性靈過甚,慾望脫盡羈絆,較南宗爲尤難。適見董玄宰曾有戒人不可學之說,鄙見適與暗合。董氏以北宗之畫,譬之禪定積劫,方成菩薩。非如董、巨,米三家,可一超直入如來地。今人一味修飾塗澤,以刻板爲工緻,以肖似爲生動,以勻淨爲秀雅,去院體已遠,遑論藝術三昧。是即未能突破積劫之明證。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48年5月下旬傅雷夫婦和黃賓虹夫婦在北京

客:黃公題畫,類多推崇宋元,以士夫畫號召。然清初四王,亦尊元人;何黃公之作與四王不相若耶?

曰:四王論畫,見解不爲不當。顧其宗尚元畫,仍徒得其貌,未得其意;才具所限耳。元人疏秀處,古淡處,豪邁處,試問四王遺作中,能有幾分蹤跡可尋?以其拘於法,役於法,故枝枝節節,氣韻索然。畫事至清,已成弩末。近人盲從附和,入手必摹四王,可謂取法乎下。稍遲輒仿元人,又只從皴擦下功夫;筆墨淵源,不知上溯;線條練習,從未措意;捨本逐末,求爲庸史,且戛戛乎難矣。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48年夏,傅雷在江西廬山牯嶺河南路50號養病 圖為養病期間在修改譯作《歐也妮·葛朗台》

客:然則黃氏之得力於宋元者,果何所表見?

曰:不外神韻二字。試以《層疊岡巒》一幅爲例:氣清質實,骨蒼神腴,非元人風度乎?然其豪邁活潑,又出元人蹊徑之外。用筆縱逸,自造法度故爾。又若《墨濃》一幀,高山巍峨,鬱鬱蒼蒼,儼然荊、關氣派。然繁簡大異,前人寫實,黃氏寫意。筆墨圓渾,華滋蒼潤,豈複北宋規範?凡此截長補短風格,所在皆是,難以列舉。若《白雲山蒼蒼》一幅,筆致凝練如金石,活潑如龍蛇;設色妍而不豔,麗而不媚;輪廓粲然,而無害於氣韻彌漫:尤足見黃公面目。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1953年)

客:世之名手,用筆設色。類皆有一面目,令人一望而知。今黃氏諸畫,濃淡懸殊,獷纖迥異,似出兩手;何哉?

曰:常人專宗一家,故形貌常同。黃氏兼采衆長,已入化境,故家數無窮。常人足不出百里,日夕與古人一派一家相守;故一丘一壑,純若七寶樓台,堆砌而成;或竟似益智圖戲,東檢一山,西取一水,拼湊成幅。黃公則遊山訪古,閱數十寒暑;煙去霧靄,繚繞胸際,造化神奇,納於腕底。故放筆爲之,或收千里於咫尺,或圖一隅爲巨幛,或寫暮靄,或狀雨景,或詠春朝之明媚,或吟西山之秋爽:陰晴晝晦,隨時而異;沖淡恬適,沈鬱慷慨,因情而變。畫面之不同,結構之多方,乃爲不得不至之結果。《環流仙館》與《虛白山銜璧月明》,《宋畫多晦冥》與《三百八灘》,《鱗鱗低蹙》與《絕澗寒流》,莫不一輕一重,一濃一淡,一獷一纖,遙遙相對,宛如兩極。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在江蘇路宅院內(1953年)

客:誠然。子固知畫者。餘當退而思之,靜以觀之,虛以納之,以證吾子之言不謬。

曰:頃茲所雲,不過摭拾陳言,略涉畫之大較。所贊黃公之詞,尤屬門外皮相之見,慎勿以爲定論。君深思好學,一旦參悟,愚且斂衽請益之不遑。生也有涯,知也無涯。魯鈍如餘,升堂入室。渺不可期;千載之下,誠不勝與莊生有同慨焉。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與傅聰在上海中山公園(1953年)

[原載《黃賓虹書畫展特刊》,一九四三年十一月;署名移山。]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與傅敏(1953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父母與聰兒在書房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聰在上海中山公園(1953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敏在上海父母宅院內(1953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54年8月,傅聰在波蘭練琴,為參加1955年第五屆國際蕭邦鋼琴比賽作準備。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傅聰獲獎後,受到當時的波蘭總統貝魯特接見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55年傅雷夫婦陪同來訪的波蘭文化代表團官員埃娃夫人

傅雷《觀畫答客問》

青年傅聰在波蘭(195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在上海中山公園(1956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與傅聰在杭州(1956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與傅聰在杭州(1956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青年傅聰(1956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青年傅聰在上海家裡練琴(1956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1961年的傅雷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1961年的朱梅馥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在江蘇路宅邸的書房內(196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在江蘇路284弄5號宅院內(196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在江蘇路宅院內(196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在傅雷書房內(196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在江蘇路宅邸書房內(196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在江蘇路宅院內(196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與傅敏在寓所小花園內(196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敏在北京女一中宿舍內備課(1963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與周煦良(1964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在江蘇路宅邸卧房前的陽台上(1964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196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在杭州(196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在江蘇路宅院內(196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人朱梅馥在江蘇路宅邸卧房前之陽台上(196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在江蘇路宅邸卧房前的陽台上(196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在江蘇路宅邸書房內(196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在江蘇路宅院內(1965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雷夫婦在江蘇路宅邸書房內(1965年8月)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65年傅雷夫人朱梅馥在江蘇路宅邸卧房前之陽台上。1966年9月3日凌晨含冤棄世於此。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79年4月26日追悼會後,傅聰和傅敏送骨灰盒去骨灰堂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傅聰與傅敏(198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聰與錢鍾書和楊降夫婦在錢鍾書宅邸(198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82年傅聰與中央音樂學院青年交響樂隊在排練莫扎特鋼琴協奏曲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82年1月傅聰結束在京的演出和講學後,李德倫和吳祖強在機場送行。(1982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傅聰在上海音樂學院講學

傅雷《觀畫答客問》

1999年12月18日,三聯書店在韜奮中心舉辦"藝術與愛的教育--《傅雷家書》座談會",傅聰和傅敏出席了座談會。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傅敏在講學(2000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傅聰在昆明演出(2001年)

傅雷《觀畫答客問》

圖為傅聰在與記者交談(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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