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別樣紅!
作者:舞雪
湛藍湛藍的天空,雲捲雲舒,美好的讓人眩目。純粹的藍色下面是一片金黃色,葉子層層疊疊的襯托著那碩大的花盤,一大朵一大朵的迎著陽光綻放,飽滿的激情令人敬仰。一個女子,如果下定決心要為心上人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該是多麼難得,何況這旅行可能是一生的賭注。
卓家有女,小字文君,紅顏正勝卻夫君早夭,槁木死灰般的新寡生活束縛不了一顆企望自由的靈魂,綽約多逸態,輕盈難自持。父親的良田千頃、華堂綺院,卻成為她「望斷天涯路」的終點。
是前世姻緣,也是今生幻劫,長卿一曲鳳求凰,哀弦絲絲奏雨愁,奏亂了文君的心,也激活了文君的情,「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一鳳一凰豈能各自分飛?鳳兮才情飛揚,凰兮風髻霧鬢,凰隨鳳兮,攜手四海自翱翔。在世人的冷眼和父親的決絕中,她選擇了月夜逃離,夜是美的,也是黑暗的,隨了身無分文的心上人逃離一切。以為能逃離一切的文君,卻不知道前路茫茫似這夜。
她怎會預知,世俗羈絆的柴米油鹽會那麼無情?家徒四壁的司馬府邸是那樣冰冷?過慣了優渥生活的文君無法忍受。
她攜帶夫君重返臨邛,以當壚賣酒的方式求換父親的資助。父親,就是最普通的父親,做不到真的狠心割捨自己的女兒,送物贈銀是必然的結果。於是,文君和相如再次回到成都,購買田產,雙宿雙飛,平靜、富足,再加上夫君弄琴,文君和曲,這應該是最幸福的生活了吧,這樣的結局也算是完美的王子與公主的結局嗎?
但,命運和文君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子虛賦》的詞藻華美順應了時代風潮,也讓漢武大帝青眼有加,一時興起召喚長卿赴京,蟄伏已久的司馬君,怎會輕易放棄如此進階之機?別了文君,別了蓉城……初進帝都的司馬相如,賦完上林賦長門,在廟堂之上如魚得水,相得甚歡。久而久之,帝都的繁華奢靡,茂陵女子的嬌俏,留住了司馬相如的人,也留住了他的心。
獨在蓉城的文君,守門而望,懸心而念。孤燈枯夜般的守候,換來的卻是一封十三字的信,曾經患難與共、情深意篤的夫君今非昔比,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失望和傷心的了。換作她人,或許就會妥協,或許就會默認,或許就會這樣鬱郁終老。心涼如水間,她審視著這刺目的十三字,努力把它揉碎了,掰開了,又縫合成一首《怨郎詩》,她是有怨的,反覆的數字表達了她的幽怨,也表達了她的悲痛。但文君是個有魄力的女子,也是個思想極其豐富的女子,一首《怨郎詩》已經洗盡愁怨,既然琴弦已斷,連環已折,又何必登高看孤雁,長亭望眼穿?任那桃花隨水流,榴花遭雨澆,鏡破箏離無可挽。所以,她又附上一首《訣別書》,「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這「決絕」二字,是一種凄絕,也是一種決裂!牽了他的手,追了他的步,隨了他的人,卻丟了他的魂,既然如此,何須再纏綿?文君夜奔為長卿,文採風流誰得似,嘆只嘆身為女兒不如男!
司馬相如是否回頭已經不重要了,曾經的美好化為煙雲,曾經的誓言被風而逝,縫合的創痕經年不散,痛,留在心間,留在這一世!
文君這一奇女子的遭際化作一道彩虹,穿越到繁華鼎盛的隋唐盛世,化為一柄拂塵,同樣轟轟烈烈的一段愛情故事繼續上演。
紅拂女張出塵,有絕塵之姿,具風華之慧,越王府的侍姬生活湮沒不了她的脫俗性情。她的絕塵之姿,若輕雲之蔽月,如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燦霞;迫而察之,灼似芙蕖。她的風華之慧,若冰雪凈聰明,似雷霆走精銳,識達古今,才華馥郁,蕙心蘭質,終難自棄。一雙慧眼在凡塵紛擾中不斷尋覓,姿貌瑰偉的翩翩李靖終究會走進她的眼眸,於是,「文君夜奔」改朝換代成為「紅拂夜奔」,且更具藝術性,男扮女裝,絕塵而去,留給後人一路裊裊青煙。
最終,李靖和她的結局如何不得而知,正史沒有記錄,野史也止於二人同去,但她輔以君子的決心何其堅定?惟願李靖能不辜負這份如火如荼的愛,做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兩個生如夏花般的女子,兩個紅顏為己活的生命,在歷史長河中演繹著別樣的情事,書寫著別樣的風華!她們激昂的性格,張揚的舉止,熱情似火的執念,聲勢浩大的夜奔,掙脫了世俗的牢籠,猶如一雙姊妹花,此起彼伏,花落花開,在歷代一眾絕世女子中熠熠生輝。
這樣的女子,即使活在當下,也是尊貴的靈魂,這份情,對於對面的那個人來說,是否珍惜或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那種自我的追求,自我的肯定和自我的完成。她們邁出的那一步,就像追隨日光的葵花,執著,堅毅,毫不猶豫。在歷史的篇章中,她們的故事忽隱忽現,她們的背影虛無縹緲,但那詩一樣的靈魂,風一樣的迅疾,策馬奔騰,吟嘯西風,穿山渡水,走過歷史的滾滾長河,走到人們的心間。
註:落筆升蝶,又名舞雪。本文圖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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