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鼻，你就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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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歲生日那天，老李去派出所給自己置辦了一個生日禮物，在戶口本上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文學」。他隱約覺得自己年少的理想終於要實現了，往後的日子可以搞搞文學了。
那年城裡颳了一陣風下來，上面決定搞一場新農村文化運動，任務下派到每個村。村裡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這麼多年沒搞過運動，都有點忘了咋搞了。也不知道這次是運動是陰謀還是陽謀，要多久。村長說了，新農村文化運動，就是喝酒賭博不能搞了，封建迷信也不能搞了，破鞋更不能搞。大家面面相覷，那隻能搞文學了。
於是，倒霉的老李天天挨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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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名字是不能隨便改的，這裡面暗藏了命運和玄機。比如「魚」，就暗藏了被「愚」弄的命運。由於光在水中的折射，魚看到的都是扭曲的倒影。又比如我的好朋友老栩，她說她的名字是莊子給取的。《莊子·齊物論》里有這麼一句話：「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之所以不把「胡蝶」寫成「蝴蝶」，就是讓你感覺這話確實是出自莊子的。
後來我們說的夢鄉，就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栩栩園」。所以老栩就被莊周給帶夢鄉里去了。年少時無知無畏，該吃的吃，該睡的睡，該亂的都亂過一遍了，突然在菩提樹下燒烤打牌唱K的時候，頓悟了。覺得應該為可憐的人類做點什麼，於是毅然放下一手爛牌，把胖胖的自己全然投身到未來新新人類的培育中去了。
在教育事業之餘，老栩偶爾也旅行，也禪修，也健身。旅行能讓當地老農放下鋤頭，想跟她走。禪修能讓得道高僧面紅耳赤，告老還俗。健身能讓教練倒請夜宵，怕她真的瘦下來就不來健身房，就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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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煩惱，老栩只能講給我聽。誰讓我是宇宙第一大閑人，海納百川，包容萬象呢。老栩說她的感情厭倦期，越來越短了，前不久還向我彙報眉來眼去的小鮮肉，轉眼就改吃素了，看到鮮肉口水也不流了。
我說你這病正常的，普遍的。那個駱駝，你知道的，就是2046年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候選人。他就是這個病的發明者，或者說傳染源。我都快被傳染了，愛到深處，就想拔出來。
「但是，但是我這病不一樣，我一直覺得有個人在前方等我的，是老天專門為我預備的，是我命中注定的the one，我的唯一。」
The one，哼，還尼奧neo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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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老栩確實病得不輕，還病得理直氣壯，驚天動地。這除了「愛不深」，還有虛妄症。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虛妄症，就是追求虛構的，不存在的東西。
比如金錢，名望以及不朽。我年輕的時候就追求終極真理，生命奧義，和宇宙目的。後來發現，這些可能都不存在。生命只是宇宙走向最終混亂的副產品，局部的秩序是為了最後混沌更快地到來。所有古往今來的，哲學，藝術，思想，都是為了安慰我們自己，在心裡打敗虛無。
我知道老栩在泰北，孤身一人，是需要某種信念，某種虛妄和執念來抱住自己的。我說，那健身教練不錯啊，好好處處，說不定學費都能免呢。用功利的想法來鼓勵人，往往是最有效的。
「可是，我就是怕以後朋友都沒得做，我這辦的可是年卡呀！浪費了，太可惜。」
當年，我在泰北的時候，老栩也是這麼對我說的。所以現在我們還是好朋友，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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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也有另外一個教練，對老栩也是一見傾心。這事還是我拉的皮條。所以我現在對健身教練的印象，就是肌肉發達，人見人愛，社會公害。為了方便以後對話，分清老栩說的到底是哪個教練，我就問老栩，這次這個泰國教練叫啥名字啊？
過了幾分鐘，沒有回復，大概是去洗漱了吧。於是我就上床，躺下了，腦海里浪打得嘩嘩響。突然黑暗中亮起一束光，神說要有光，老栩就回復了。
我拿過手機：他泰語名字的意思，就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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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發文章，把2G的手機流量都給耗光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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