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賽美文選發：我要成為機器里的一枚螺絲釘
我要成為機器里的一枚螺絲釘
澳門大學蔡其新
我要成為機器里的一枚螺絲釘
細小的癌變細胞和偌大的宇宙，
這物質的和精神的時間，
沒有螺絲釘宇宙無法運行。
鬆動的螺絲使機器日益衰老，
日趨死亡或毀滅。
一顆沒有信仰和思想的螺絲釘，
從不喜悅，從不悲傷。
一顆生鏽的螺絲釘，被生產出來，
安裝在機器上，直至腐化。
沒有親情、友情和愛情。
只有冰冷的溫度和潛在的危險。
也不像動物需要吃喝。
德國女人不會跟我開玩笑
不要害怕猜疑這月亮，這純粹的月光，
這海平面踴躍著潮水，
多喝幾杯德國的威士忌，
這柏林的街道並不是像上海一樣熱鬧，
這德國女人不會跟我開玩笑，
德國的咖啡比任何地方的都要苦澀，
歌德的貴族趣味沒有人懂，
「公侯的奴僕」——令人悲傷的稱呼。
一個人孤獨無比的德國古典哲學。
愛她的美貌，愛她的年青，她的調皮，
她的溫柔，她的個性，她的缺點，她的乖僻，
上帝從不讓我多說一句話，
倘若我已經愛上了她，
相反，我不會和她見面。
我長生不死愛著你。
我和我
我和我之間的矛盾和衝突，
只是哲學和食物之間的事情，
這無聊的爭論持續了出生到死亡，
我站在大地上的迷茫，
只有九顆行星和不知所謂的恆星，
這喜劇在宇宙也算不上什麼東西！
我要說的是有益於世界的法則，
這奇怪的水和生命，
肉體和時間的複雜關係，
太陽逐漸衰老的命運，
動物之間的親密關係，
動物吃著動物的肉體，
動物吃著植物的肉體。
上帝是荒謬的說法，
他不會喜歡吃肯德基和麥當勞，
也不會把世界和平放在心上，
聽不懂你用方言祈禱。
吞下的細菌和呼出的二氧化碳，
吃喝的器官和思考的器官日益衰竭。
時間殺人並非不見血
現在，篝火就能看見時間在殺人，
使細胞破裂生長在時間的血管中，
秋天，時間殺人並非不見血，
這些衰老是顯而易見的現象。
殺人的主要兇手是自己的主體，
這哲學主要由革命的血十幾年釀成，
把冰冷的鐵變成銹，
把少女變成妻子，
把少年變成老頭，
將愛變成恨。
時間殺人通過反光鏡這一兇器。
我的生日就是舉國歡慶的日子
反對上帝和基督教有可能會精神崩潰，
這種詛咒來自於更加高貴的信仰，
這個瘋子的生日就是舉國歡慶的日子，
存在和不存在令人困惑，
忍飢挨餓，沉思冥想，
沉迷於女人芬芳的氣味和世界，
這愛情滋潤過的房間，
虛無的東西只是在心中存在，
不會思考的心臟。
虛無的戀愛和相愛，
千言萬語喋喋不休，
這靈魂。這混亂的靈魂，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話，
存在也是沒有什麼意義的事物！
才華橫溢也沒有什麼用，
你那苦難和病痛的身體，
格格不入的鐵器裝著思想，
它註定被打破。
我們的身體必須有一種黑暗的物質，
——內心衝動的潛流。
反應遲鈍的哲學家遲早要被拋屍荒野，
你無法理解物質內部的沉重成分，
我們談論一個杯子的破碎，
一塊玻璃的破碎，
不存在是另一種存在的方式。
麥子骨頭裡的雪穗，
沒有人能夠嘗到它的甘甜，
抓起一把黑色的泥土，
這一顆幽暗的靈魂，
這一飢餓而寒冷的靈魂，
這些物質的溫度是零度，
作為永久的物質存在也作為一種虛無。
我寧願冒昧地問候我安靜的父親
我寧願冒昧地問候我安靜的父親，
我那久居鄉村的古老的父親，
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懂哲學的父親。
他擁有舊鞋子和古老的單車。
這嚴肅的父親，
養貓、種花、賭錢——樣樣精通。
父親曾經警告我，
一把生鏽的菜刀也不能亂扔，
一些零件也不能扔，
我拆了一台收音機和一台電視，
我拆散了一所古老的房子，
我把蜘蛛趕走了，
我把鄰居家的狗嚇跑了，
我趕跑了不知名的陌生人，
父親從來不希望我成為一位革命的兒子，
他從不給我鐮刀和鐵鎚。
理性成了一種危險的事物
鋒利的鐮刀拿來革命，
砍傷自己的食指。
鐵鎚子將人釘在十字架上，
槍口指向敵人的頭部，
生硬的語言——針鋒相對，
不過，神啊，你必須注意，
不要將官銜賜予奸險小人。
我在某天踩了他的腳，
理性成了一種危險的事物，
我分不清毒酒和美酒，
但願我不會因此而死去。
簡單而重複的事物使人厭倦，
往往是錯誤的吟詠，
永遠的星星，只有五顆，
我沒有故鄉的泥土——屍首的陳腐，
我只相信安靜的電流，
只能苦心安慰歷史的冤魂。
我可不願活在一個獨裁的國度
我要找法師驅除獨裁的鬼魔，
給獨裁者身上貼上靈符和咒語，
扒下他的龍袍、搶走政權。
這獨裁者的靈魂隱蔽，
連土地也私自佔有，
更談不上政治和民主。
我可不願活在一個獨裁的國度，
皇帝給我什麼也不行，
十萬黃金和一品官銜也毫不在乎。
獨裁者喜歡悲劇和喜劇，
冰冷的酒和女人們的勸導，
這酒也沒法喝進去，
領袖、叛逆者和政治家同台演戲。
一列反思的火車
綠皮火車預示著革命隨時來臨，
一列反思的火車
從城市開往鄉村，
從燈紅酒綠開往貧窮。
吃著燒雞腿的大鬍子，
喝著中國勁酒的老人，
穿著綠軍裝的外省人，
哭喊著的嬰兒，
查身份證的警察，
這些人通通需要強烈地反思自身。
廣播在警告著逃票的人，
攜帶危險品的：火機、指甲鉗、刀子，
——革命性工具一定要被檢查。
衝突與狹窄的空間，
唯有寬容和赦免。
疾病的隱喻
對於疾病的隱喻——我不得不回憶它的痛苦，
我只能說「不」，不是因為懼怕死亡，
——死亡已經是一種永恆的事物。
對於空氣中的細菌和病毒——帶上口罩吧！
對於細胞中癌細胞無可奈何，
日益積累的病疾——大多來自於快樂，
輻射和放射性物質——呼吸、吃喝、勞累……
隱喻的疾病和憂鬱的情緒，
是無限地接近死亡的路徑，
兩者都流著同樣的血液。
在病態中反思流感和癌症，
朝向八點的太陽和腳下的土地，
到死了才發現癌症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哲學。
肉體凡是遭受痛苦的人，精神必然得到升華。
每一個患者幾乎忘記了微笑，
因為他們看見了嚴肅而自由的靈魂。
一種來自於遺傳的與生俱來的悲傷，
病態的基因在血液中蔓延傳遞。
轉基因的蔬菜和肉、不幹凈的水、污染的空氣，
缺失的睡眠和愛，
這些都是疾病和罪惡的源泉。
血管中殘留的農藥和化學成分，
對於疾病的隱喻，
對於憂鬱的恐懼，
對於乾淨的血液的渴求，
然而，這一切都那麼使人安靜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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