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到底長什麼樣？

《清史稿》中對曾國藩面相有詳細的記載：曾國藩為人威重，長著漂亮的鬍鬚，三角眼睛稜角分明，眉毛濃密。當然，文字的描述，錯漏了很多信息，那麼曾國藩到底長什麼樣，最好的證明就是他的照片，或者他的畫像。

目前關於他的照片僅此一張，即他的兒子曾紀澤用容閎從美國帶回來的相機，在南京兩江總督府拍攝的。

乍一看這張曾國藩唯一留下來的照片，三角眼、絡腮鬍，面龐瘦削，眼袋很深，感覺有點凶。

曾國藩的三角眼是很有特點的，從中可以看出力量，所以，有人傳說曾國藩的眼睛有毒，說他的眼睛可以殺人。

如果說這張是他的證件照，那麼他六十歲後的畫像，就是他生活中的樣子。

中國近代史遺址博物館（南京總統府）展覽研究部劉剛部長曾說，同治年間有位叫馬鑄的先生用素描的方法給曾國藩畫像，曾國藩看後很滿意，還拿給家人看，就是這張在兩江總督府戴著瓜皮帽，留著小鬍鬚的標準像。

這張畫像和照片相比，相似度非常高，一看就是同一個人，只是面容沒有那麼消瘦，眼袋也沒有那麼深，眼神略顯無奈，絡腮鬍更加濃密，少了些威嚴，像鄰家爺爺那樣，和藹了很多，慈祥了很多，有一種「洗盡鉛華褪銳氣，老驥伏櫪有乾坤」的感覺。

1863年，英國中校戈登在位於安慶的兩江總督府與曾國藩會面，隨行的丁美紳在《戈登在中國》一書中記下了他對曾的印象：「他在各個方面都與李鴻章形成對比。後者身材高大、舉止穩重、神態威嚴，眼睛裡閃爍著智慧，每句話、每個手勢都表現出他思想敏捷、行動果斷；他的服飾也顯示出了他的家財和修養。曾國藩卻是中等個子，身材肥胖，臉上皺紋密布，臉色陰沉，目光遲鈍，舉止行動表現出優柔寡斷的樣子——這與他過去的歷史是不相符的；他的穿著陳舊，衣服打皺，上面還有斑斑的油漬。」

這與曾國藩的秘書趙烈文第一次見到主帥時描述的「所衣不過練帛，冠靴敝舊」極為相似。

同樣是1863年，後來成為「中國留學生之父」的容閎到安慶拜見曾國藩，他在《自傳》中給我們留下難得的「曾氏畫像」：「他身高五英尺八九寸，體格魁偉健壯，肢體勻稱協調；他方肩寬胸，頭大而對稱，額寬且高；其眼瞼成三角形狀，雙目平如直線……濃密的連鬢長髯直垂下來，披覆在寬闊的胸前，使他威嚴的外貌更增添幾分尊貴。他的眼睛為淡褐色，雙眼雖然不大，但目光炯炯，銳利逼人。他口寬唇薄，顯示出他是一個意志堅強、果敢明決和有崇高目標的人。」

可見，戈登是傲慢地在看著這個中國官員曾國藩，而容閎對曾國藩則帶著國人對「大帥」的仰慕，自然描述上有溢美之詞。

如果說戈登只是遠觀那個「糟老頭子」曾國藩，那麼容閎則近距離被「傳說中的曾剃頭」的精氣神所打動。

如果說前面的影像是黑白的，上面這幅則是故宮博物院收藏的曾國藩同時代人為他繪製的紙本設色畫像。

下面這張彩色畫像是台北故宮收藏的清代功臣像冊中的一幅。該像還有立軸，據說保存在北京大學圖書館。

數年前在長沙發現的巨幅古畫《清代曾國藩夫妻畫像》（下圖），畫像尺幅達50平方尺，是清代同治年間宮廷畫家所繪製的布質國畫，2013年6月曾在長沙清水塘展出。

上面這張畫像，我把它叫做曾國藩的美顏照。可見他是中等偏小的個頭，背有點駝，三角眼，掃帚眉，從嘴唇看出他話應該不多，與他慎言，說話較慢，走路較穩很相符。

當然，社會上還有今人創作的曾國藩少年時代的畫像（下圖），個人覺得神似而形不似，沒有畫出「農家子弟」和「笨小孩」的感覺。

而下面這張曾國藩晚年的照片則是形似而神不似，沒有畫出曾國藩「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感覺。

曾國藩的同事薛福成曾給他看過相：「曾公器宇凝重而面如月滿，發髯奇偉」，說他器宇、面相和發質都比較好。

「殆韓子所云，如高山深林，鉅谷龍虎，變化不測者。」說曾國藩變化多端，捉摸不透。

「當代鉅公，無與匹也。惟鬃眉稍低，生平勞多逸少。」說這個人是當代的英豪，但遺憾的是勞碌命。事實上也是如此，他一輩子都是在無數的勞累與挫折中度過的。

曾國藩有個好友王闓運，他也給曾國藩看過相。他說：「其相法當刑死」，說曾國藩這個人從相面來說，應該是受大刑而死的。「而竟封侯，亦以此心耿耿可對君父也」，但因為他對清王朝忠心耿耿，從這個方面來說，保全了他。

事實上也是這樣的，曾國藩在1851年開始打太平天國，到1864年打完的這十年期間，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清王朝時時刻刻可以令他「受大刑而死」。

他平定太平天國之後，毅然解散湘軍。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對取得大功的湘軍「羨慕嫉妒恨」的人無數，他這個統帥時時刻刻都可能因某些把柄被判死刑。高處不勝寒，他已經做到了漢人中最高的職位，很可能就功高蓋主了，但是有一個方法保住了他，即「此心耿耿可對君父也」，意即他衷心耿耿對待君父的心性改變了他的命運。

不過，英雄何需論顏值？歷史人物在今人心中的形象，無論是畫像還是照片，無論是清晰還是模糊，曾國藩始終還是那個曾國藩。「相由心生」，曾國藩通過心性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成就了自己和他人，他這種「自立立人自達達人」的心性磨礪，著實令人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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