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鐵帽子王企圖靠日本復國，女兒成了大漢奸，兒子卻做了地下黨

川島芳子的弟弟是個地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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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7月21日，押送偽滿皇帝溥儀返回中國的列車從綏芬河入境。在這列用報紙糊滿車窗的列車中，坐著溥儀和偽滿洲國的諸多大臣及皇親國戚。

▲ 在電影《末代皇帝》中，溥儀在返回祖國之際選擇自殺

這當然是藝術的誇張。但這位皇帝到達祖國之後的第一幕，確實有些不正常。當列車到達瀋陽的時候，溥儀變得十分神經質。按照公安人員公布的名單下火車時，他大聲對留在車上的溥傑等人喊道：「再見吧，祝你們平安無事。」而下汽車時，他畏縮地藏在隊尾，被公安人員「請」到了前面。此時，他用手捅了捅侄兒毓嶦，頗有豪氣地說道：「這回完了，我帶你們去見老祖宗。」倒把毓嶦嚇得腿都軟了。

他們被帶到一座禮堂後，一位擔任東北人民政府主席的高姓首長來講話，歡迎他們返國並請溥儀談談感想，結果溥儀根本不理睬他，只顧拿了桌子上的蘋果猛啃，還粗暴地打斷了這位首長的話，道：「別說了，快走吧！」

溥儀當然不是得了失心瘋，而是以為中國政府要槍斃他，這是刑前的送行呢。

原來，溥儀對於被引渡回中國一直深懷恐懼，認為回國會遭到作為戰犯的審判。而且，他畏懼共產黨政府更甚於國民黨政府。蘇聯曾與溥儀打交道的高級軍官之一伊萬諾夫·伊萬諾維奇將軍晚年回憶：「在伯力我們告訴他，他的妻子（指皇后婉容）已經死於戰亂，這位皇帝表面彷彿無動於衷。但從他此後多次申請留在蘇聯來看，皇帝可能因為皇后的死亡，不相信中國紅色政府會善待前皇室成員的。」

這應該是一種誤解。從現有材料來看，婉容在偽滿皇宮中便已經精神失常，而且重度鴉片中毒，身體十分虛弱，已經不能行走，這是她致死的根本原因。根據溥儀的嬪妃李玉琴回憶，在八路軍控制偽滿宮眷於通化時期，對婉容並無虐待，生活上頗有照顧。因為離開了偽滿皇宮，加上李玉琴等耐心照顧，婉容在此時身體一度還得到了一些恢復。她的病竟然越來越見好，能笑著對李玉琴說：「嗯，嗯，我明白了。」後來竟然還能拿筆寫字了，身體也壯實了一點。李玉琴在《我的三十年》中回憶：「她長得確實很漂亮，高身材，瓜子臉，頭髮黑而密，寬額頭，細彎彎的眉毛濃淡適宜，眼睛秀氣，在發獃的時候也很明亮。凸鼻子，小嘴，厚嘴唇恰到好處，皮膚細白，若是沒病，打扮起來，真是一位漂亮的正宮娘娘。那時我想，如果沒有戰爭，找個好的神經科（應是精神科）醫生給她看病，她會好的。」

▲ 婉容這一瞬的美麗，或是她毫無尊嚴死去之前的最後一縷迴光返照

可惜，在通化「二·三」日本叛軍暴動時，因為和她同在一樓的二嬤（溥儀的乳母）死於炮火，婉容受到驚嚇和刺激，病情急轉直下，近乎痴呆。再加上八路軍被迫棄守通化，在戰爭中對她難以提供足夠的鴉片，才導致婉容不久死於敦化（一說延吉）。她的死亡可說是沉痾和時局共同導致，並非共產黨方面對清末皇族有何歧視造成。

但因為溥儀有了誤解（當然不僅這一個原因），所以回國後便表現得很不正常。根據《溥儀的後半生》作者王慶祥所述，當那位首長講話時，他正琢磨在臨刑時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喊「太祖高皇帝萬歲」還是按照五妹夫萬嘉熙的主意致詞「本為利用日本恢復祖業，誰知反被日寇所利用，給中國帶來莫大的災難，事已至此，夫復何言？」然後「慷慨就死，以謝國人」。

對這個誤會，在場的公安人員和來講話的首長都表示理解。那位首長為了消除他的緊張情緒，還和溥儀談起了他的家人，特別提到他的族侄「憲東」在解放軍中工作，想不想見一見。

這個憲東是誰？他真的是溥儀的族侄嗎？又怎麼會是解放軍呢？

這個憲東確實是溥儀的族侄，他是清末肅親王善耆的第二十一個兒子，本名金憲東。善耆是清朝十二「鐵帽子王」之一，與溥儀平輩。金憲東有個親生姐姐，便是著名的女間諜，「男裝麗人」川島芳子。

▲ 川島芳子，本名愛新覺羅·顯玗，又名金璧輝，多年為日軍從事間諜活動，以謀復辟，被稱作「東方的瑪塔哈麗」，1948年被國民政府判處死刑

由於其父善耆終生致力於恢復清王朝的統治，與日本方面關係密切，金憲東在早年和兩個哥哥以及川島芳子均被送到日本接受教育，住在善耆的好友川島浪速家中，並使用日本名川島良治。但川島浪速辜負了善耆的信任，竟然強姦了未成年的川島芳子（這可能導致了川島芳子一生對男人的異常態度），導致芳子自殺未遂。這使對姐姐感情深厚的憲東對其恨之入骨。川島後將憲東送入東京府立第六中學，而後考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這一階段，他生活在日本平民之中，因此產生了和其他皇族子弟不同的世界觀，並開始接觸日本的勞農組織——這通常是日本共產黨的外圍。

▲ 川島浪速（下）和肅親王送到日本的四位子女，最左側年幼的為金憲東

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後，金憲東回到偽滿洲國，得到了溥儀的接見，並成為一名高射炮兵軍官。溥儀有意培養自己的軍事實力，因此與金憲東的關係一直較為密切。

那麼金憲東又怎麼成為地下黨的呢？

東北地近蘇俄，受其影響，共產黨展開活動較早。1921年底，周恩來的好友馬駿被派到哈爾濱，開設《晨光報》，創辦「救國喚醒團」，可被視為東北共產黨最早的活動。此後，陳賡、劉少奇、羅章龍、錢壯飛等都曾到此建立組織。但抗日戰爭中由於日軍的殘酷打擊和工作環境的惡劣，也由於王明、康生等人從莫斯科發來的一系列錯誤指示，導致東北地下黨幾乎全軍覆沒，到1942年基本歸於沉寂。但偏偏在這樣的艱難環境中，有一個特殊的地下組織傳奇地存在了下來。這就是包括偽滿洲國總理大臣張景惠的兒子張夢實在內，由偽滿高層子弟中愛國者組成的東北情報組。

這個組織受中共晉察冀軍區社會部領導，其成員多為從日本留學回國的偽滿高層人士的子弟，他們被要求嚴守秘密工作紀律，並禁止情報組成員與地方黨組織發生任何橫向聯繫，將收集戰略情報作為主要任務。1944年，經過長期考驗後金憲東被批准加入這一組織，曾送出過很多重要情報。

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金憲東歸隊，執行了迎接李運昌、曾克林等部隊的任務，被李運昌任命為瀋陽衛戍司令部第二縱隊副司令，從此在人民解放軍中工作，並改名艾克，後來成為一名正團級幹部。故此，接見溥儀的首長問他要不要見見憲東。

溥儀當時還沒有從要被槍決的緊張中恢復過來，因此回答「都挺忙的就不見了」。

▲ 《末代皇帝》中對溥儀剛回國時的心態刻畫有一定道理

這一拖延，便拖延到了1960年，兩人才在北京植物園再次相見，一起吃了頓飯。當時溥儀已經一副平民做派，竟然會給憲東倒茶，而憲東也稱他為叔。席間，溥儀還表達了對當年憲東會是地下黨人的不可思議。

其實令他不可思議的事情恐怕還不止於此。在偽滿洲國的時代，在他衛隊中擔任營長的王效明後來成了抗聯高級將領，開國少將；他御醫的兒子也是地下黨；甚至他最疼愛的五妹韞馨有個兒子還參加了西藏平叛的戰鬥。

風雲時代，發生什麼都是可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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