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慧普覺禪師宗杲(上)
《宣城歷史文化研究》微信版第130期
大慧普覺禪師宗杲
高生元
大慧普覺禪師宗杲(1089sh1163),宋朝宣州寧國縣蘆城鄉(今橋頭)人。俗姓奚,名曇晦,字妙喜。17歲落髮受戒,遍究禪法,首創「看話禪」,為禪宗參話頭之始。宋欽宗、孝宗分別封其為「佛日大師」和「大慧禪師」,圓寂後,孝宗再賜謚「普覺」。
雲遊四方,學法傳法
宗杲生於北宋元祐十年(1089)十一月十日。10歲時便能閱讀《華嚴經》。13歲入鄉校,僅13天,「因與同窗戲,以硯誤中先生帽,償金而去」。 崇寧四年(1105),宗杲17歲入寧國縣山東慧雲寺,依慧齊法師出家,並於次年受足戒(剃度)。在閱讀五祖諸家語錄時,心存疑惑:「初先只有一個達摩,現在怎麼會有這麼多門派呢?」便問師傅慧齊法師,慧齊心中明白,此徒弟佛緣天分極高,自己已是不勝教導了。便介紹他往宣州景德寺請教住持紹珵寶印大師。
宗杲到了景德寺,拜見住持紹珵,紹珵是琅琊慧覺禪師之法孫,他指點宗杲參悟雲門宗雪竇重顯禪師(俗姓王,字隱之)之「拈古頌古及古老之因緣」,宗杲當下就能洞達先德微旨。紹珵見他悟性如此之快、之高,非常驚嘆,認為宗杲必須廣參諸家語錄,博學諸家宗學之真諦,方能成為佛門高僧,便鼓勵他雲遊四方。
大觀元年(1107),19歲宗杲辭別紹珵寶印大師,開始四方參學。先往太平州(今當塗)瑞竹堂,依紹理禪師習法。再向曹洞宗各位老宿學習佛法,如郢州大陽山元首座、洞山之微和尚及他的侍者堅禪師,因不滿意該宗細密禪風,又向溈仰宗潭州幕哲禪師學習。後又到江西廬山東林寺向昭覺禪師學習凈土宗,因師傅與他的想法不相契合,便又改投雲門宗門下廬山開先寺智珣禪師。智珣禪師非常器重他,想留他下來,宗杲不願意。智珣禪師感到非常可惜,無奈之下,介紹他向臨濟宗黃龍派寶峰寺(今在江西靖安縣)諶堂文准禪僧學習。文准禪僧是真凈克文禪師的法嗣,佛學造詣非常高深,他一見宗杲就知其不凡,將他留在身邊為他指點道之捷徑。6年下來,宗杲仍未得悟,心裡有些著急。文准禪僧告誡他:「你現在沒能參破,主要毛病是太過執著,太想參透,反而參不透,思考問題太愛鑽牛角尖。」
政和五年(1115)文准禪僧圓寂前,宗杲問他:「我以後該見誰呢?」文准禪僧說:「有個川勤巴子,我不認識他,不過你可以去見他,他會幫你辦好事的。若見他了得,便修行去,後世出來參禪。」政和六年(1116)宗杲受眾人之託,前往京都汴梁(今河南開封),拜見張商英丞相,請他為文准禪僧撰寫塔銘。張商英(1042—1122),四川新津人,字天覺,時任丞相。宗杲因此與張商英相識,其穎悟樂辯被張商英稱讚為「英爽納子」。宣和二年(1120)宗杲第二次拜訪張商英,張商英答應向好友四川圓悟克勤禪師推薦。宣和六年(1124),朝廷詔克勤住京都汴梁天寧寺,宗杲聞之,私自慶曰:「此老天賜也!」遂往天寧,次年夏天掛單于天寧寺,得以師從圓悟克勤禪師。
宗杲拜見克勤禪師,克勤禪師見他「靈根夙具,慧性生如」,心中十分歡喜。宗杲對公案「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就是參不透,他知道師傅克勤曾經請教過五祖法演禪師後,便問師傅克勤:「五祖是怎樣回答您的?」克勤開始笑而不答。宗杲說:「當年您是當著眾人的面問五祖的,有什麼不能說呢?」克勤答道:「法演說:『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樹倒藤枯時如何』,法演說『相隨來也。』」 宗杲聽到這裡,大悟,說:「我會也「。經過克勤多次的精心指導和啟迪,宗杲終於開悟。克勤覺得宗杲對公案可能參不透,又著《臨濟正宗記》送給他,讓他掌管記室。克勤禪師與他分坐設壇開講,師舉大德因緣問之,宗杲都能酬對無滯。宗杲以超然的智慧,銳利的機鋒,敏捷的雄辯而聞名京都。京都汴梁的賢士大夫爭相和他交往。靖康元年(1126)御史中丞、兵部尚書呂好問贊其法力似太陽普照大地,奏請朝廷,欽宗賜宗杲紫衣袈裟和「佛日大師」稱號。
靖康二年(1127)京都汴梁陷落,徽、欽二宗及中原各名人、能人被金人擄到北疆,其中神僧10人,宗杲亦在其中。後倖免北行,「蓋若有相之者遂渡江而南」。宗杲隨逃難的人群南下,回到了離別20年的家鄉,看望了親朋好友。隱居千秋關茅山的吳晦之,號「雲梯隱居」,在千秋嶺的「生香亭」與宗杲徹夜長談。有《次杲上人夜坐韻》詩一首:「白運深處築茅堂,四壁蕭然一竹床。窗瞰虛檐寒籟響,橋橫淺澗野梅香。玉龍吹徹千山月,鐵板敲殘萬瓦霜。珍重支筇清坐久,對談不覺夜天長。」
宗杲在寧國家鄉白雲山(今為鳳形山)奉聖禪院、通靈峰延慶寺、舍投山(今為老虎山)龍谷寺等處曾講經說法。相傳,龍谷寺古楓是宗杲所植。在家鄉橋頭,他用糯米稀和熟石灰作粘合劑築起了井圈,名為「糍井」,古糍井尚存。今虹龍境內奧川前後的琴山、屏山是宗杲所命名。
他重修了家鄉的崇因寺,縣誌記載:「崇因寺在縣東四十里(今在石口一帶),梁開平初建,宋治平中賜額。大慧禪師重建。明洪武辛未,立為叢林。」「千僧井,崇因寺舊傳有井,供千僧汲,大旱不竭。梁宋以來尚存。傍有駐馬墩、千佛塔寺址。二山雌雄相接,其山盡處有太子殿,不知所始。按,寺觀舊志,明時寺僧開殿基,從土中得宋杲公詩:『時節分毫亦不差,法輪轉處即生崖。要知勤善崇因寺,畢竟還歸是我家。』」
范成大在寧國遊覽時,瞻望崇因寺,與宗杲一道探討佛學,借千僧井泉水之味闡述對佛教的理解。范成大贈詩《妙喜景》:「二士共談碑上法,千僧同酌沼中泉。法門泉味知多少,水桶繩頭一串穿。」以作紀念。
宗杲與宣城感情深厚,回到當年紹珵禪師指點他參悟雲門宗的景德寺,與同門師兄弟交流習法所得。他與敬亭山下廣教寺住持長老交好,到廣教寺拜訪了長老,兩人同登敬亭山,緬懷黃檗斷際大師希運。並作《廣教長老》一詩贈之:「浮雲散盡無凝碧,春色消融山更青。我愛禪翁淡如水,時來相伴度殘齡。」
在涇縣崇慶寺,宗杲與寺內長老交流習法傳法之經驗,弘揚佛法。在寺內一泉水處,宗杲捐資建起一座方亭,使院內寺僧汲水不再受雨淋日晒之苦,此亭因名為「妙喜泉」。「妙喜泉」成為涇縣崇慶寺有名的14座亭院中的一座。
廣德靈山歷史上亦是一處佛教名山。「宋代佛教領袖宗杲大師,也因佛緣來到靈山修行並任住持,使靈山名聲大振。」(廣德今人李傳明語)
約在建炎二年(1128),宗杲到江蘇虎丘寺訪問紹隆禪師(同為克勤禪師的弟子,他隨克勤習禪20年),家鄉好友吳晦之有《送杲上人游金山》詩。之後,宗杲又雲遊安徽九華山,並在化城寺傳授臨濟宗禪法,使得臨濟宗在九華山成為大宗。他的九華之游,對九華山禪宗的發展有著較大的貢獻。歷代《九華山志》收錄有宗杲的游山詩。
九華山化城寺
約在紹興元年(1131),宗杲先赴仰山寺(在今江西宜春武功山)拜訪竹庵土圭禪師,進一步堅定臨濟宗旨。又到江西雲居山探望克勤禪師(克勤禪師在這之前已奉詔住雲居山)。第二天,克勤禪師便請他當首座和尚。當時克勤禪師座下龍象(高僧)輩出,而克勤禪師卻久久不肯選出首座和尚,等他一來,便安排他當首座和尚,可見克勤禪師對其非常了解、信任。眾高僧心中甚是不服,一次,宗杲奉命佛法,昭覺元禪師從大眾中走出,問難道:「眉間掛劍時如何?」宗杲答道:「血濺梵天。」克勤說道:「住!住!問得極好,答得更奇!」從此,叢林大眾無不敬服宗杲禪師。克勤禪師回四川後,宗杲在山後又結庵潛心研究看話禪。之後,還先後到浙江徑山能仁寺、福建長樂洋嶼卓庵、廣東、湖南等地,遍訪名師,虛心學習佛教各宗各派的佛學真諦,在各地設壇開講,悉心講法,誨人不倦,南下一路廣布佛法,尤其是在福建長樂洋嶼,設庵接眾,當時門下學者只有53人,在宗杲的指導和開導下,50天之內就有13人開悟,這種情形在佛界歷史上都是罕見的。
宗杲在南下的10年中,親眼所見,連綿不斷的戰爭給百姓造成巨大的災難和無比的痛苦,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對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宗杲感到如何使精深莫測的佛教走向百姓之中,讓佛教來解除百姓的精神痛苦、寬慰其受了創傷的心靈,深感自己責任重大,便積極探索總結出便於百姓接受、又能弘揚佛教的「看話禪」,並在佛門弟子中、賢士大夫和百姓中大力倡導「看話禪」。「看話禪」以新奇的方法,充沛旺盛的生命力和無限的自信心,開創了禪宗思想的新意境,使臨濟宗不斷發揚光大。
徑山萬壽禪寺
看話就是參究「話頭」,而「話頭」就是「問題,疑問」(佛學中稱公案)。宗杲把「疑」作為參究的條件,開悟的前提。他認為不疑不悟,小疑小悟,「大疑之下,必有大悟」。他特彆強調對「生死大事」的探究,在佛教界,「生死大事」乃是佛法的根本,或宇宙的究竟,或生命的本質,或生死的態度。他多次強調「生從何處來,死從何處去」,只有「知得來去處,方名學佛人」。看話禪正是追求大徹大悟、力求達到最高境界的內省式的參禪方法。他念念不忘對「生死大事」探究,也許是家鄉山東慧雲寺的古對聯對他產生深刻的影響。
宗杲經過30餘年不懈的努力,將看話禪這一禪門的特殊修正方法,進一步完善化和普及化,將臨濟宗的法運推向了一個高潮,他已經成為臨濟宗楊歧派的著名佛學大師了。
(作者系寧國市退休教師,宣城市歷史文化研究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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