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之初抵京城
第十七章初抵京城
話說回來，坐19個小時火車，終於到了北京。出了火車站，看著「北京站」那三個經常在電視電影中看到的字，我已經嚴重找不到北，但沒有長途旅行的疲勞感，只是興奮地知道，我終於站在首都北京這塊熱土上。在這裡我滿懷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也立志在軍營幹出一番名堂，不辜負父母的期望。我的人生，將要有一個嶄新的開始。我們這些來自湖北的熱血青年，有同樣的理想，走到一起，就像歌中唱的：「十八歲，十八歲，我參軍到部隊，紅紅的領章映著我花開的年歲……」。接兵幹部一路上向我們形容北京多麼宏偉壯觀和富麗堂皇，軍營多麼美好，我們滿懷期待和嚮往希望馬上見到北京，見到軍營，見到心中神聖的天安門，見到了雄偉的英雄紀念碑，莊嚴的毛主席紀念堂……
我們背著背包，拎著行旅，緊跟著來到北京站廣場。若大的廣場，憑由大風肆虐著，我們這幫新兵雖然經歷過老家的寒冬，但這個割肉般的寒風還是第一次接觸，風像長刺兒般往臉上扎，口中的熱氣噴出好長。幸好聽從了接兵班長的話，穿上棉衣棉褲，否則我也要成了賣火柴的女孩一樣，畢竟這個時候已經是十二月十一日凌晨3點多。因為路燈的存在，廣場還顯得非常明亮；因為是凌晨，路上的行人又顯得非常稀少。廣場上停著不少單位接新兵的大轎子車、卡車。這個時候的我們，都願意並且儘快坐上豪華而舒服的大轎子車，因為這就意味著我們不會再被大風肆虐著，意味著我們未來的部隊能跟接兵班長吹須得如天堂一樣。
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發現接兵班長肩頭上軍銜（一個粗杠、三個細杠）少了兩個細杠，接兵軍官肩頭上的軍銜（一個橫杠、兩個銀星）少了一個銀星。倒是前來接我們的軍官肩上銀星比接兵軍官少，多了一個橫杠，橫杠一樣的，又多一兩個星星；那些開車的軍人軍銜也比較滿，還有帶彎杠的（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志願兵）。這個發現多少令我滿腦門官司，難道他們的軍銜是假的，那麼他們說的話又是不是假的呢？
在一陣吆三喝四的叫喊聲中，我們比較幸運又得意地坐上了大轎子車，那幫擠上卡車的新兵，臉上明顯流露出了失望和不滿。肉體凡胎，骨子裡都期待著安逸和舒適，再說坐在急馳的卡車上面，被這割肉般的寒風包裹著，也確實不好受。他們的穿著也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棉大衣，棉鞋，棉手套，他們是皮大衣，大頭鞋，皮手套。接兵班長驕傲地告訴我們，這是司令部車隊的大轎子車，他們以前執行勤務時經常坐，以後我們也會經常坐。這個時候，車外寒風刺骨，車裡暖氣洋洋，滿腦門那點官司慢慢消去，眉頭也不皺著，開始享受著大轎子車裡的舒適。
我無意中聽到接兵班長在向那個老兵司機詢問我們車隊行進路線。
接兵班長問：「這幫新兵從來就沒有來過北京，非常想看一下天安門廣場，能經過嗎？」
老兵司機說：「行進路線已經確定，不經過天安門廣場。走前門，然後再走長安街直達五里坨的軍營。」
接兵班長說：「這幫新兵和天安門廣場零距離接觸又要向後推遲好幾個月了。不過沒關係，明年十月國慶時准能實現。」
車隊終於啟動了，非常遺憾的是我們車隊選擇從前門經過，一路向西，和天安門擦肩而過，不過覺得沒什麼，到了北京，還怕見不到天安門嗎？
從復興門拐上一條直道，班長說是長安街。十里長安街，多少繁華夢！神州第一街，這是一條見證共和國成長與輝煌的街道！這也是小時候我們的課本《十里長街送總理》里講的那條路線！當年，聯合國降半旗致哀，全國人民列隊兩旁，陪伴著周總理最後一次走過的街道……因為沿途光線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當然看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一切顯得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經常從圖片或者電視中看到過。依稀看出有廣電總局，鐵道部，軍事博物館，中央電視台……
見著路邊的街景，我不僅在心中哼起「車兒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哎，我要把這迷人的景色看個夠」。只是覺得車隊過了公主墳，路南還有幾個莊重肅穆的部隊大院，五棵松，八寶山革命公墓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前行，兩側的樓房越來越矮，中間的馬路越來越窄，前方看山、是山、不是山還是山，甚至出現了山頭和果園，聽班長講，前面就是蘋果園。過了蘋果園，只見天上飄來滾滾黑煙，幾個粗得不能再粗的煙管在那吞雲吐霧，河裡流走潺潺黑水，從那廠子里向這河裡冉冉不絕地排著污水。似乎是到了郊區，又似乎是到了農村，因為遠方的平地里依稀看得出有桔桿等農作物。我們心頭又升起疑問，怎麼到了這等地方，不是首都北京嗎？不是軍區大院嗎？不是說環境優美，可這都是什麼呀。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劉鄧大軍勇往直前，不要後方，不向後看，千里躍進大別山！那是一次路途諸多險阻的進軍，是一次全靠意志和勇敢才能取勝的進軍。我這次躊躇滿志千里跳出大別山，直赴京畿要地，也要追求一個前程和成就一番事業。這時我心中只剩下吶喊了「車兒呀，你快些停喂，快些停哎，你真準備把我們帶到燕山深處嗎」。過了蘋果園，這個時候我真的希望我們車隊馬上停下來，再向前走，說明我們的軍營駐地更加糟糕。好歹路前方出現通天火光，紅旗招展，鑼鼓齊鳴，五里坨黑石頭——我的新兵連駐地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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