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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的遺憾:張勳復辟時他想當宰相因為沒鬍子喪失資格

在民清之交的中國史上,曾出現過許多鬧劇,其中當以張勳復辟最為奇葩。

1917年6月,張勳利用黎元洪與段祺瑞的矛盾,率5000辮子兵,借調停為名,於6月14日進北京。入京後,張勳急電各地清朝遺老進京,「襄贊復辟大業」。同月30日,他在清宮召開「御前會議」,並於7月1日攆走黎元洪,把12歲的溥儀抬出來宣布復辟,改稱此年為「宣統九年」,並通電全國改掛龍旗,自任首席內閣議政大臣,兼直隸總督、北洋大臣。這就是史家稱的「張勳復辟」'。結果復辟僅12天,就在討逆軍的槍炮聲宣告破產。

在張勳復辟的鬧劇中,有一文一武兩大耀眼的政治明星,在那場短暫的鬧劇舞台上進行了淋漓盡致地表演。

武者,當然是復辟的主角張勳了。張勳是江西奉新人,1895年(清光緒二十一年)投靠袁世凱任管帶,後任副將、總兵等職。1911年升為江南提督,率巡防營駐南京。武昌起義後,在南京殘殺民眾數千人,頑固搞抵抗革命軍。清帝退位以後,所部改稱武衛前軍,老張禁止部下剪辮子,被人稱「辮子兵」,以示效忠清王朝。1913年奉袁世凱命進攻革命軍,重佔南京後,張勳調徐州任長江巡閱使。後來,張勳在徐州成立北洋7省同盟,不久任安徽督軍,擴充至13省同盟。張勳一生效忠清室,因為手裡有了自己的地盤,所以才圖謀為清室復辟。7月1日,正式讓溥儀登基後召致全國反對,1917年7月12日,段祺瑞於是組成討逆軍討伐,辮子兵戰敗,張勳逃入東交民巷荷蘭使館。

文者,就是康有為。康有為可是清末的大明星,先是搞了個學生集體上訪的「公車上書」(據有人考證,上書活動他非常積極,但聽說自己在國考中被錄取後,就臨陣退縮了),接著又參與到光緒帝主導的戊戌變法。這兩件事足以讓他名揚天下,普天大眾把他看成救世英雄,人們遵他為「康聖人」。

變法只維持近百日,就被保守勢力給擊垮,慈禧太后宣布「臨朝聽政」,光緒帝被軟禁,戊戌六君子被殺。老康是個聰明人,他深深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人生道理,所以,變法失敗後並沒有和慈禧等人硬碰硬地抗下去,而是化妝逃出京城,經由上海、香港逃往日本,自稱持有皇帝的衣帶詔,組織保皇會,鼓吹開明專制,反對革命。

老康所謂的「衣帶詔」,其實是一個大謊言。此衣帶詔是光緒會見楊銳時寫給楊銳的,上面有「爾其與林旭、劉光第、譚嗣同及諸同志妥速籌商」等語。後來康有為說,是他受此「衣帶詔」。他以為詔書上提到的人都已死去,死無對證。他想不到的是,楊銳被殺後,他的兒子楊慶昶趁扶柩回四川,縫到四川舉人黃尚毅的衣領中,帶回老家,後來又拿出來。皇帝的手書,是鐵證,偽造不了。「衣帶詔」之事大白於天下。但是康有為卻逃到海外,以「衣帶詔」等事欺世而盜名,斂了很多財。

不僅如此,流亡日本的康有為甚至還提出了荒唐的「中日合邦」。康有為早在《自編年譜》中並不諱言:「(我當時)與日本使矢野文雄約兩國合邦大會議,定稿極詳,請矢野君行知總署答允,然後可以大會於各省。」同時,康有為還曾讓其心腹楊深秀向光緒上奏,建議「我皇上早定大計,固結英、美、日本三國,勿嫌合邦之名之不美,誠天下蒼生之福矣」。

觀其此言此行,老康可謂是空前絕後的奇葩改革家。

因此,當聽說張勳的辮子軍成功進駐北京後,便匆匆趕往北京,希望在死灰復燃的清王朝謀得一份美差。可是,當時的形勢並不如他想像中那樣,北京儼然是「辮子官員」的天下。

在所有參與復辟的大佬中,眾人的辮子都保留得完好無損,唯獨康有為的辮子既短而禿,垂下來也不過六七寸,蓬蓬然如蒲草一般。當有人指斥他不像個復辟派時,老康辯解道:「我自從戊戌年後亡命海外,不得不剪髮易服。自從辛亥國變後,這才返回祖國,重新蓄髮,距今五年有餘,所以長不盈尺耳。」眾人問他,辛亥年後,別人都剪髮,為何你反而要蓄髮?康夫子得意地說:「我早料到必有今日也!」

當復辟大功告成之後,康老夫子向朝廷申報了自己所希望的工作,那就是擔任首揆(首席內閣大學士),相當於是前朝的宰相吧。張勳代老康向宣統請示的時候,瑾太妃以為不可,說本朝從未有過沒鬍子的宰相。康有為不但髮辮短,鬍子也因為化裝入京、掩人耳目的需要給剃掉了。看來,沒有好的顏值,在什麼時候都很難混好。

康有為得知最高領導的這一決定後,極為懊喪,急忙從藥店買來生須水,一小時內抹上兩三次,且時時攬鏡自照,拔苗助長之心昭然。

康有為畢竟是清廷的明星,最終被委任為弼德院副院長。弼德院是個啥機構呢?其實就是相當顧問委員會啥的,沒什麼實際工作,就是開會時動動嘴皮子,結當政者出些歪主意啥的,沒權,沒油水。康老夫子對這樣的工作安排非常不滿意,私底下對張勳口出怨言,在同事面前大罵張勳說:「既然以虛職安排我,那何必打電報招我入京呢?」

這話當然都傳到張勳的耳朵里了,老張聽說後,怒道:「他啥事都不用干,就得了個現成的弼德院位置,現在還貪心不足,真是腐儒不足與謀。」說罷,老張還恨恨地說:「他若是再到背後毀謗我,我須用野蠻之手段對付他。」

康老夫子並不是一般人,他的一生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啊。所以當他聽到老張的威脅後,反而莞爾一笑,說道:「別人怕他,我偏不怕他。」旁人問為什麼,康老夫子說:「他身邊有支小槍,我身邊還有支大手筆呢!比較起來,偏看是誰厲害些!」

細觀老康一生,他憑的就是一支禿筆與三寸短舌,把個晚清帝國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在復辟期間,康有為和張勳這「文武兩聖人」還鬧了不少笑話。在討逆戰開始後,馮國璋和段祺瑞都出十萬塊買張勳的人頭,康有為聽後很高興,說戊戌年慈禧太后也懸賞十萬兩銀子買他的人頭,看來自己和張勳的價值差不多,只不過通緝名單中沒有自己,想必是自己的弟子從中轉圜所致。

張勳聽後大笑道:「你當年才十萬兩銀子,我這次是兩個十萬元,頂多也就值我的一半身價。再說了,這次通緝名單上沒有你,是因為人家覺得你的人頭不值錢罷了!」取笑完康夫子之後,張勳又得意地說:「姓馮的和姓段的都出十萬元買我的人頭,他娘的,一個個都想在我身上發財,我若是有變身的法子,倒是想變出兩個張勳來!」

復辟失敗後,之前積极參与的遺老們大部分都提前逃走了,只有幾個倒霉蛋被討逆軍捉住。最先逃走的夫子康有為,他老人家從戊戌變法失敗後便東躲西藏,逃跑的經驗最足,因此,這次他仍舊化裝成老農,逃之夭夭。

據說,康有為開始並不想逃跑,而是想去法源寺剃度出家,結果被同鄉梁鼎芬識破並大罵道:「你早不剃髮,晚不剃髮,偏偏在這晨光出家,這不明擺著是想脫逃罪責嗎?」康有為說:「胡說,你幾曾看見我逃跑?」梁鼎芬大笑道:「戊戌之役,你若不逃,豈能活到今天?你這次來,既然想做復辟功臣,就不要怕死,怕死就別來。成則居功,敗則惜命,有你這樣的聖人嗎?從今天起,我不承認你是廣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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