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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老讓別人幫你擦屁股,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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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經三府,太尉陳蕃卻之曰:「今所按者,皆海內人譽,憂國忠公之臣,此等猶將十世宥也,豈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

《資治通鑒 · 卷五十五 · 漢紀四十七》

終於,

我們要講到東漢末年

第一次黨錮之禍了。

上一篇我們說到,楊秉使了個精妙小計,就將權勢熏天的中常侍侯覽趕回了家。但是,楊秉沒多久就過世了,陳蕃接任為太尉。而侯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宮裡。

當時,桓帝信任宦官,朝政烏煙瘴氣;宦官的親信和親戚們在地方上愈加無法無天。這自然激起了士子以及讀書人出身的地方官吏的極大憤慨。

讀書人從來都有「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的責任自覺,宦官猖獗如此,既然皇上不管,那就我來管!

結果就管出了大事。

事情的起因大約是這麼幾件:

//南陽郡有個富商叫張汎,和宮裡哪個娘娘沾了點親,而且在宦官那裡走動得很頻繁。有這樣的背景,這位張員外自然有點不低調,賓客養了兩百多個,什麼人都有——很容易的,就被官府抓到了把柄。

但才把他抓起來,都還沒來得及處理,朝廷發布的大赦令就到了——這位張員外正好在赦免之列。

地方太守根本就不想便宜了此人,於是就當做還沒有收到中央文件,直接就把張員外和他的兩百多個賓客,全殺了。

//類似的事情還有一件,主人公是後來獻連環計離間董卓和呂布的王允,他也是以為民除害的名義,把本該赦免的人給殺了。

痛快是痛快,大快人心,造福一方。但這種事破綻太大,很容易就被敵人抓到把柄。此時,侯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宮裡,他指使張員外的老婆上書,告御狀。

桓帝大怒。

在桓帝看來,這不是一個正義與否的問題,而是地方官吏違反中央政令的錯誤。大赦令都發了,你們卻還在那裡假裝看不到,這種事情豈能放縱不糾!

在這其中,侯覽大約沒有不少煽風點火,這可是能把朝里那些又硬又臭的老骨頭藉機又弄掉幾個的好機會啊!但他沒想到的是,還沒過了幾天,火就燒到了他的身上。

//侯覽母親去世以後,大起墳塋——肯定是逾制了的。督郵張儉知道以後,當即上奏。但奏疏到了宮裡,侯覽看到了,桓帝自然就看不到了,所以張儉左等右等,沒有下文。

於是張儉也就不等了。反正你家的墳包建築面積是超標了,那就不要怪我給你拆了!他真的就把侯覽母親的墳給扒了;這還不夠,他還把侯覽老家的房子也扒了;至於財產,全部沒收充公。

事情做完後,張儉認認真真的又寫了一封奏摺,詳細描述了他的執法經過,上奏桓帝——以及肯定會把奏章截下來的侯覽。

//緊接著,第四件事情也發生了。已故中常侍徐璜的侄子徐宣為禍鄉里,想娶人家的閨女,被拒絕以後就派人把女孩綁來,當飛鏢靶子給射死了。地方官黃浮聽聞,把徐宣家裡人——無論男女老少——全抓回來,一起拷打。打完以後,將徐宣棄市。

事情發展到這裡,就已經變成不共戴天的敵我矛盾了。

以上幾位地方官,由於對抗朝廷旨意而獲罪。被抓以後,由於他們所針對的都是宦官,朝廷於是自然分為了兩派:

一派是以讀書人為主的文官集團,積極營救;另一派自然就是宦官集團,想盡辦法的設法陷害。

派別分出來了,大家就只能站隊了。憑心而論,這幾位做事的水平實在是不怎麼樣。事兒雖是好事,但是破綻實在是太大。身為百官之首的太尉陳蕃,也實在是沒法替他們做事的程序不正義辯護,只能是反覆上書,請求桓帝放人。

就在陳蕃已經忙到焦頭爛額的時候,自己陣營里卻又出了新亂子。

(圖片來源於網路)

事情是李膺搞出來的。當時,陳蕃名列「三君」之末,是天下最有名望的三個人之一。而李膺則位列「八俊」之首,是僅次於「三君」的名士。按理說,李膺此時也該體諒一下宰輔重臣的不容易了,但此人行事,卻實在如老憤青一般。

當時,有個叫張成的人,能掐會算,料到朝廷將要大赦了,就指使兒子把仇家給殺了。後來,果然大赦了。但李膺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極其痛恨這種鑽制度空子的人,也權當沒收到中央文件,把張成和他兒子給全殺了。

張成之前在宦官那裡下的血本不少,而且因為占術高明,桓帝都時不時請教他一二。如今被殺,宦官們一看,機會來了,便指使張成的弟子告狀。

這次上告的內容跟以往可就不一樣了。李膺一天到晚,和以郭泰為首的太學生們唱和,郭泰還動不動就品評別人。因此,李膺的罪過就變成了「交通士子,誹謗朝廷」。

這件事情的性質,和前面的完全不同。

說到底,那些地方官還能推脫說朝廷文書被快遞弄丟了。但李膺面對的這些指控,說輕了,就是一些文人的閑話;說重了,給你定個謀反的罪也不成問題。

桓帝很明顯就是往後者上想的,他昭告天下,要追捕這些「黨人」。

只是詔書到了三府(太尉府、司徒府、司空府)那裡,卻簽發不出去。——這想都不用想,當然是陳蕃在靠老骨頭撐著,死活不簽字。

桓帝並不想對陳蕃如何,但他在這裡如此這般,實在是礙事,於是最終把他罷了官。

朝廷的旨終於發了出去。但實際執行,還是在地方官那裡。當時,大部分的官員都同情黨人,因此有的敷衍了事,有的私下裡大開方便之門,不僅不抓,還幫忙躲避追捕。

張儉逃亡時,慌不擇路,困急窘迫,每見有人家門戶,便投奔請求收容。

主人們無不敬重他的聲名和德行,寧願冒著家破人亡的危險也要收容他,他就這麼一路逃到了塞外。但收留他的人,因此被殺的就有十餘人(成語「望門投止」即由此來)。

到了最後,地方上也抓了不少人,但卻並沒有審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因為地方官這麼消極怠工,所以真正能抓到的,其實都不是有罪的,而是不願意跑的。比如李膺這樣的,甘願冒著風險伸張正義,你還指望他委曲求全地給你招供點什麼出來?

就這麼僵持了一年多,桓帝的氣慢慢消了,發現所謂的「黨人」也不是真的對他有什麼不滿,就找了個由頭,把抓到的「黨人」們全部釋放。但是,下旨「永不錄用」。大家各找了一個台階下,皆大歡喜。

以上,就是第一次黨錮之禍的經過。

對比楊秉趕走侯覽的手腕,今天文中提到的這些人,心眼實在是太實誠了,上來就硬碰硬不說,還給對手留下了好大的破綻。這種情形下,你怎麼可能碰得過宦官們呢?

宦官集團雖然是被動應戰,

但卻勝券在握;

文官集團看似氣勢洶洶,

但其實一開始就丟了先手。

我們仔細考較一下這些士大夫們的心情。一開始,他們其實並不是打算要和宦官集團決一生死的,只是看著宦官的親信們在地方上為非作歹,想要略施懲戒。在以上的幾個例子中,士大夫的責任和品格之高貴,可見一斑。他們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自己帶來災禍,但依然義無反顧。將徐宣棄市的東海相黃浮曾說,「徐宣國賊,今日殺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擲地有聲。

可是問題在於,他們這麼做,真的能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嗎?

答案是達不到。因為宦官為禍,根源不在地方,而在朝中。

因此,表面上看,宦官與天下的文官為敵,強弱之別已分。但事實上,宦官才是真正強勢的那一方;而文官集團則看似強大,實則脆弱。

為什麼?不是因為宦官們能接近皇帝,而是因為宦官集團目標明確,組織統一,方法得當。再反觀文官集團,各自為戰,不講策略,行事魯莽。

鬥爭要講求策略:目標要明確,方法要得當,組織要統一,任務要分解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集體作戰,千萬不能各自為戰

地方官們在非刑殺人時,他們想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不了一死,心裡滿滿的全是正義和良知。但是,當你是一個團隊的成員時,就不可能「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永遠是團隊的一份子,你出了事,別人就要保你;你拉了屎,別人就得幫你擦屁股。你可以「大不了一死」,但活著的團隊成員,卻可能因為你的這些魯莽行為,需要付出無數沉痛的代價。

你朝對手放了一支箭,不管你再怎麼大義凜然,奮不顧身,你都得知道,這支箭其實不是你射的,而是你代表你所在的集體放的。當對方收到時,反擊的目標,也絕不是僅僅你一個人。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桓帝年間的此次黨錮之禍,肇始於幾位地方官吏對宦官親近的不滿,結束於桓帝下詔停止追捕黨人,並且對於黨人「永不錄用」。事情看似到此完結,但其實卻遠非如此,文官集團與宦官集團從此完全撕破了臉皮,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日後相見,既然不能紅著臉,那就只能紅著眼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進入番外時間

歷史上,歷來桓靈二帝並稱。但其實,桓帝並不像靈帝那麼昏聵,只是因為第一次黨錮之禍得罪了讀書人,所以最終才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而實際上,桓帝並非不通事理之人。前篇我們介紹在介紹楊秉時就曾提到,桓帝面對責問理屈詞窮,也就將侯覽免職回鄉了。而且,桓帝一朝於宦官是頗有貶斥的,不像後來的漢靈帝,公然宣稱「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毫無廉恥。

今天講到的第一次黨錮之禍,桓帝雖然對文官集團痛下狠手,但從以上的陳述你能看出,桓帝自己本身的問題其實並不算大,其一系列的作為,全都是被那些愣頭青們給逼出來的。況且,桓帝還及時醒悟,僅僅一年多就下詔,停止追捕黨人,也算是及時止損了。

經此一役,文官集團吸取了教訓。痛定思痛,他們決定再玩一票大的——趁著皇帝年幼,太后做主,聯繫了握有實權的外戚,試圖有組織、有策劃地把宦官一次剷除乾淨。這一次,他們磨刀霍霍,志在必得。

一年以後,第二次黨錮之禍爆發,文官集團再一次全軍覆沒,一敗塗地,幾近萬劫不復。

嗯,我們下篇再來講這個悲傷的故事。

- 前情回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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