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傳的西北民間奇術：禁術
文/葉木喊山
西北民間很多說不清道不明奇人奇術，喊山在文章中曾經介紹過「閉術」，比如「閉槍術」、「閉火術」等。
傳說閉槍術可以讓槍打不響甚至炸膛，而閉火術則可以讓火失去熱力。
曾有人家辦喪事，因為主人家太忙，怠慢了請來主持喪事的陰陽先生，而這個陰陽先生正好會閉火術，他心中不滿，就起身繞著蒸饅頭的大灶念念有詞走了一圈，給大灶下了閉火咒。
蒸饅頭的人從早上燒火蒸到中午，一蒸籠的饅頭還是生的，廚子把手伸進蒸籠去一試探，蒸汽根本不熱。低頭一看灶膛，火卻燒得非常旺。
廚子摸不著頭腦，找主家反映情況，主家也非常納悶，最後還是有見識的老人讓主家給冷坐在一旁的陰陽先生賠禮道歉，煮茶炒菜，陰陽先生這才慢悠悠在大灶邊晃了一圈，饅頭接著就蒸熟了。
這就是民間傳說里的閉火術。
喊山身邊有很多上年紀的人，偶爾聊起此類話題，總是信誓旦旦說自己親眼目睹過「閉槍術」、「閉火術」，讓人將信將疑，難辨真假。
不過總的來說，這些說法流傳了幾輩人，雖有誇大或者訛傳的嫌疑，但是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關於閉術的故事我在以前的文章中講過了，今天把它附在本次文章的後面，我們重點來說說「禁術」。
禁術和閉術相比，閉術可能更具有神秘性，有點像我國傳統道家文化中的某些法術，而禁術則更貼近民間老百姓的生活，是一種巫醫之術。
第一次對禁術有印象，是我七八歲的時候。
村裡有一個叫尕順的年輕人，在給騾子鍘草的時候，不慎被鍘刀鍘掉了兩根手指。尕順受傷的傷口血流不止，敷了刀傷葯也做了包紮，但是血還是沒能止住。
眼看他痛苦難忍，臉色蒼白，旁邊有一個老人突然說：哎呀，趕緊到下庄李爺那兒去禁！下庄的李爺，正是全庄唯一一個會禁術的老者，村裡人長了膿瘡、牙疼不止，都會找李爺去禁，李爺禁好了不少人，這個我確實記得。
一群人來到李爺家的時候，李爺正坐在炕頭的火盆邊喝茶，他一看大家火急火燎的架勢，尕順流血不止的手，心裡就明白了。
李爺趕緊溜下炕，拖著麻鞋去井邊打了一碗涼水。他讓尕順坐在炕沿上，手指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指尖對準了尕順的傷口。據說這個姿勢就是禁術的做法手勢，術語叫「挽角」。
李爺指著尕順的傷口念念有詞，他嘴裡出來的咒語，旁邊的人一句也聽不懂。李爺念了幾遍咒語之後，從碗里含了一口水，「噗」一聲就噴在了尕順流血不止的傷口。
說來奇怪，如此數遍，自製的刀傷葯和包紮都無法止住的血液，竟然凝固不再流出了。尕順的疼痛感覺也減輕了不少。
那時候醫學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尕順的指頭雖然沒有再接上，但是上藥包紮之後，再沒有流血，也沒有感染，逐漸就癒合了。
這是喊山親歷的巫醫禁術。
無獨有偶，今年撰寫家鄉老君山道長的文章時，有幸認識了甘肅省武山縣榆盤鎮的陳中傑老師，和陳老師談及禁術，他給我講了一個他親身經歷的禁術治傷事件，還提供了當事人的照片。
以下是陳老師的原話：「廟兒溝的李來旗，一九四九年生。六七歲時鍘刀鍘斷了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的前半段，廟兒溝的法師止不住血，最後讓陳中傑的曾祖父用禁術止住了。」
陳老師還說：古代的禁咒等法術被一部分人稱為封建迷信活動而加以歧視，其實，數千年來能延續不斷地傳承，且是巫醫結合傳承，說明巫術並非騙術，只是今人功夫不夠，法力不強，不足以發揮其功能而已。
以下是李來旗老人的照片，注意看他的右手。
喊山本人小時候牙疼，真是應了那句話：牙疼不算病，疼起來要人命，也曾被父母帶到李爺家裡禁過，真有效果，當然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禁術確實有作用。
那時候覺得李爺就是最好的醫生，他慈眉善目，每次禁完我疼痛的牙齒，還用滾疼的黃銅旱煙鍋子給我烙一烙疼痛的地方，疼痛很快就緩解了。
喊山今天寫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要給大家宣揚禁術多麼神秘莫測，只是想和朋友分享，以前在民間，曾經有過這麼一回事情，就像以前村裡的接生婆一樣。雖然現在生孩子沒有人找村裡的接生婆了，但是誰也不能否認，接生婆曾經存在過，曾經救人疾苦。
現在的西北農村，極少能找到會禁術的老人了，這種神秘的法術，註定隨著時代的發展，慢慢消失在鄉村歷史的塵埃中。
附：閉術
解放前，鳳鳴山上聚集著一夥強人，打家劫舍，謀財害命，只要是能弄到錢的事情，他們都做。
有一天，這一夥強人埋伏在鳳鳴山的山道上，靜靜等待獵物的出現。這夥人整整埋伏了一天，直到黃昏時分，還是沒看到有過往的客商，正要喪氣而回的時候，視野里突然出現了三個黑影，正遠遠地從山道上朝著這伙強人聚集的地方走來。
帶隊的小頭目大喜，這辛苦了一天，就是劫幾個銅板，也好歹沒有空手而歸啊。強盜賊子都一樣，偷搶得時候要是沒機會，就是抓一把別人家的牆頭土也好，總要帶回去點什麼，算是這一行一個獨特的講究。
眾強盜屏吸寧神，只等那幾個過路人鑽進自己的埋伏圈子，那三個黑影越來越近，眾強人漸漸看清楚，這三個人竟然是三個道士，當頭一個年紀很大了，在夕陽下白須飄飄，後面緊隨的兩個人像是這個老道的弟子，一人背著一個包袱，比較年輕。
小頭目才不管是不是出家人，只要是有錢能劫，鬼神都不放過。眼見這三個道士越來越近，已經進入這夥人的埋伏圈，小頭目一聲大喝，率先端著槍沖了出來。後面的幾十個小嘍啰跟在後面橫眉豎眼，喊打喊殺。一時間，大刀長矛，長槍短槍幾十樣武器對準了這三個道士。
這要是一般人，早就被嚇癱了。但是這三個道士，特別是那個領頭的道士，卻不慌不忙，斯斯文文，神態自若地問這伙強人的小頭目，各位施主擋住出家人的去路，這是要做什麼呢？出家人不是有財之人。大有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改的氣場。
小頭目就是一個村野的鄉民，哪能領會這些斯斯文文的話，只是把手裡的槍一晃，大喝，賊道少廢話，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你留下買路財，否則讓你們三個的腦殼滾西瓜。
那道士說，貧道四海為家，身無分文，除了心懷無量天尊，一無所有，還請施主行一個方便。
小頭目嘿嘿冷笑，賊道嘴皮子功夫不錯，實在要是沒錢，扒下你們三個身上這一層道袍，也可以給我老婆納鞋底子。識相的快點脫，要不然送你早去升天！
這老道見這一夥強人實在不願意善罷甘休，於是便唱了一個道號說：貧道一身破道袍子遮風擋雨，也是我們道家人行走亂世的一個庇佑，難道除了要老道脫下道袍，衣不蔽體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讓貧道和徒弟們過去嗎？
那頭目陰森森地說：辦法倒不是沒有，你要是能挨我一槍，我就放你們過去。
這要人挨上一槍，不就是槍斃，要致人於死地嗎？眾強盜都哈哈大笑，覺得小頭目是在調戲這老道士。
眾強人以為小頭目這一番話一出，就能嚇的幾個道士乖乖脫下道袍，卻不料那白須飄飄的道士正色說：那就多謝施主了，既然施主肯網開一面，那就請施主開槍吧，天色不早了，貧道等著挨槍子後趕緊趕路。
那小頭目見這老道這樣回應，以為他是再挑釁自己的權威，不由惱羞成怒，一邊舉起槍，一邊對道士說，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那道士微微笑著，正視著小頭目的槍口，毫無懼色。
小頭目氣血沖腦，對著老道士的頭就是一槍。誰料到這一槍扳機扣了下去只是咔咔作響，卻沒有子彈射出。
這惹得小頭目身後的小嘍啰又是一陣狂笑。小頭目怒氣更盛，大聲呵斥手下：笑什麼，笑你娘的狗屁股呢！給老子換一桿槍來，老子今天非要親手斃了這妖道。
手下小嘍啰急忙又遞過去了一支上了子彈的鋼槍。小頭目舉槍瞄準老道的頭，老道還是面不改色，微微笑著正視著小頭目的槍口。
小頭目咬牙切齒扣動了扳機，結果槍還是咔咔作響，小頭目惱怒之下丟下鋼槍，抄起一把大刀，就要撲向老道。
老道依然不為所動，靜靜站在小頭目對面紋絲不動。
就在小頭目衝過去要砍老道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一個冷冷地聲音：還不退下，丟人現眼還嫌不夠嗎？眾人回頭望去，只見山上的大頭目黑虎和幾個五大三粗的隨從騎著馬，從樹林里轉了出來。
黑虎騎著馬走出樹林，在老道面前跳下馬，行了一個抱拳禮說：兄弟們愚鈍，有眼不識高人，還請道長見諒，一直傳聞這世間有閉槍術，今天竟然有幸一見，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天色這麼晚了，山路不好走，還請道長上山住一宿，也給在下一個機會賠罪，道長意下如何？
老道面不改色說：既然如此，卻之不恭，那貧道就打攪一晚，討一杯茶喝。
道士三人跟隨黑虎一起上了鳳鳴山，黑虎倒是一個識貨的，對幾個道士規規矩矩，熱情招待，準備了山果蔬菜，香茶敬奉。
領頭的道士行禮感謝，才和兩個徒弟吃喝起來。雖然三個道士風塵僕僕，長途趕路又飢又渴，但是吃喝依然彬彬有禮，完全不像眾強人一樣狼吞虎咽。
白須道長茶飽飯足，黑虎屏退左右，向他請教閉槍之術。道長哈哈一笑說：施主你確實是一個見過世面的，閉槍術確實有，但是絕非一朝一夕所能掌握，若是無緣，你修鍊終身說不定都沒有什麼進展，貧道感激你招待之恩，也看出施主心性尚存純良，以後多多約束下屬，能免災禍厄運。
道長又說：剛剛喝茶之際，我已經為施主算了一卦，施主以後有火劫。貧道就傳施主一個小法術，不能用來謀財殺生，不算壞了道門戒律，但是施主以後能靠它活命，所以要勤加練習。
說完，道長將黑虎叫到自己身邊，口傳心授，教他閉火術。如此三日，道長留在山寨教黑虎閉火術，黑虎也好吃好喝，殷勤招待道長。
三日後，道長覺得黑虎應該已經有所掌握，於是和黑虎一起來到山寨的伙房。伙房裡正在蒸一籠饅頭。道長命黑虎運用閉火術將蒸籠下的火焰閉住。黑虎按照道長指點的念咒發功，過了一會，只見蒸籠下面的大鍋裡面依舊火焰騰的很高，黑虎有點喪氣，只道是自己還沒有掌握要領。
不料道長卻說，施主天資很高，不用灰心，說完揭起了蒸籠的蓋子。只見蒸籠裡面的饅頭完全還是生的，蒸籠里也僅僅是有一絲絲水蒸氣騰出，根本不像是被大火蒸騰的模樣。道長笑著說，施主不妨將手伸到火中試一試。
黑虎心中忐忑，但是還是畏畏縮縮將手伸進火裡面試了一下，只覺得火焰雖然很旺盛，但是沒有熱力，根本不足以燒傷人。
黑虎知道自己已經學會了閉火術，心中大喜。
第四天，道長告別黑虎趕路，黑虎依依不捨。道長說，你我已有師徒之實，現在世道動亂，但是你要約束手下，少造殺業，切記。說完就帶著兩個徒弟飄然離去了。
此後，黑虎遵照道長的意思，約束手下，不再亂做打家劫舍的勾當。這讓手下幾個小頭目很不滿意。以前想搶誰就搶誰，想睡哪個地主的小老婆就睡哪個，現在黑虎嚴厲處置，除了偶爾下山找地主搜刮一點錢財糧食，其他的是一概不讓干，於是幾個小頭目密謀要殺死黑虎。
這一晚，幾個小頭目趁著黑虎睡著，將黑虎的房門鎖住，然後堆積乾柴點燃了熊熊大火。幾個小頭目看著黑虎的房子越燒越旺，都道這次黑虎肯定要燒成灰燼了。但是木屋燒盡崩塌後，黑虎毫髮無損地提著鬼頭大刀從灰燼裡面走了出來。
幾個小頭目以為自己見鬼了，四散奔逃，被黑虎和山寨眾人追上砍翻。黑虎靠閉火術逃的一命，心灰意冷，將山寨交給了手下，自己下山尋找自己的師傅去了。從此杳無音訊。
解放後剿匪，鳳鳴山的土匪大多都被剿滅，少部分抓住判刑。只有黑虎，一直沒有再找到，也許早就追隨道長，成為世外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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