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歸來的無名英雄下部135
龔劍誠對文益煥說出了實在沒辦法的辦法:「偷梁換柱」
「牙科醫生工作必帶護士,一個人幹不了,我想伍德認識醫生,但對護士不會有太多印象,即使看著眼生,也好解釋,醫院裡實習護士很多,他不會懷疑的。」
「可護士證是要準備的!」文益煥馬上想到了這個問題。「去領事館必出示證件,我馬上去準備一下。」
「來不及了,我們不知道明德醫院的護士證是什麼樣,趕緊給魏芷杭準備身份證,比護士長重要。」龔劍誠立即吩咐,「時間不多,你有這方面的人才嗎?」
「十分鐘就能搞定,」文益煥用水煙袋敲了敲木樓梯的扶手,「把老三給我叫進來。」
手下人飛跑出去傳話,幾分鐘後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影子,說這話有點怪異,但來人身材較矮身穿一身看不清顏色的衣服,加上歲數大又駝背,給人的印象頗似晴天下橫著擠進來一卷烏雲,此人的衣服雖然沒有樣式,但卻穿一件碼頭工人的綠褂子,戴破氈帽,三角眼目光如鼠,卧蠶眉大小不一,勾著腰走進來時左瞧右看,表情似笑非笑,由於常年在外暴晒,魚尾紋如同竹篾筐簍的底蓋,有規則地烘托一塊傷疤。此人人中很短,短到合不上嘴唇,因而那兩顆被捲煙熏黃了的大金牙看起來如同清末民國初吸食鴉片的煙鬼暴露在薑黃色的面孔下方,整個人看起來既噁心,又刁毒,不過,當你厭惡之情溢於目光之中輕視地盯向對方時,這位「老三」會立刻敏銳地用三角眼後面深潭一樣的冷光嘲笑地敬你,那目光如同茅山道士的符籙,只要貼在你輕狂的深眸里,必過目驚惶。
「文爺!」來人像忍者一樣略微伸了伸雙拳,抬起眼皮。
「老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龔劍誠!」龔劍誠趕緊自我介紹,多年養成的習慣使然,他覺得此人非等閑之輩,必須恭敬。
「該叫中校!」呵呵,我沒告訴文哥,在朝鮮老龔也提拔了!」
「哎呀,這是多大的喜事!要不是今天這些爛事兒,大哥今晚就給中校接風洗塵!」
「任務要緊,我本想不告訴您,看來一切都只能免了吧!」龔劍誠笑眯眯地看著文益煥,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對今後的合作有益,文益煥更高興了,如今傍上龔劍誠這棵大樹,不怕日後不發達。
「見過中校!」老三彎著腰,幾乎看都不看龔劍誠謙恭的臉,便謹慎地一笑,給龔中校請安,龔劍誠趕緊還禮。文益煥吩咐:「立刻給我搞個證件!」文益煥拍拍他駝背上方的鼓包,如同龍王和他的龜丞相商量大禹神針之大計,兩個人用行話嘀咕幾句。老三的駝背忽然直了,但跑出去的時候又彎下來,想必是有活兒干,他就高興。龔劍誠看著此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頗覺此人眼生,若是文益煥從大陸帶過來的,則更說明他隱藏的很深,龔劍誠在軍統和保密局走外勤多年,真沒見過這個人。
老三很快就不見了,龔劍誠這才感嘆,他跑的如此之快,消失之後,只有眼底一個圓不溜秋的陰影留存,就如同偷戴一頂綠帽的神龜,不可思議地消失了。
「這位是……」龔劍誠眼底的綠色不見了,他好奇地問。
「啊,老三啊,這真名我都不知道,但下人都叫他三叔,小鬼子在的時候,他曾經在東北,原來算是雷德蒙的人,44觀測隊散夥那陣子,他跟了我。算是早期的偽造專家,別看他那模樣,心靈手巧!有人說他是日本開拓團的老師,也有人說是滿鐵的機務段長,更有離奇的,說他在滿鐵調查課本部混過幾天特工,可他從來不講,問他也不說,扣帽子他也不辯解,從不多說話,就知道幹活兒,我倒覺得他有些資歷。」
「哦,是雷德蒙的人,你應該了解啊!」
「雷德蒙其實是個代號,太平洋戰爭爆發的時候,我加入了美國的戰略情報局,這雷德蒙就是我上司的名字,可我就見過一次,是個洋人,大鬍子當時是個傳教士,以後我沒見過他,也可能被日本人逮捕送到哈爾濱731部隊了。但他手下有不少能工巧匠,做情報的天才很多,那時候我認識的老三,他教給我不少東西,包括維修電報機,後來就分開了。」
「哦,雷德蒙到底有多少人馬?」龔劍誠問。
「不少,那一組單獨在國內干,開始走中共的上層,估計有幾個滲透到了共產黨的政府里了,但隨著老蔣連連敗退,美國政府開始考慮一旦國民黨失敗後他們在大陸的情報網路問題,就主動給我們分了家,我和美國遠東情報代表談判,最後分成兩塊,雷德蒙帶走了不少當初戰略情報局的頂尖特工,外國人居多,當然有用的爆炸、情報和偽造專家也都帶走了,唯一留給我的技術人才就是老三了。」
「他跟您多長時間了?」
「兩年多了,弟兄們沒他不行,什麼活兒都幹不了,他還真沒失過手,從美國公民護照到台灣保密局特工證件,那是無一不精,絕對以假亂真。就連解放軍廣州軍管會政治部大印和華東軍區公安部隊高級幹部學校結業證書都搞過,沒出一次岔子。要不,我的王牌組長季友坤怎麼能從大陸往返香港那麼自如啊!」
「哦……我說怎麼老季沒見到影兒呢。」龔劍誠笑了笑,文益煥得意忘形的話語里,露出了一個秘密,即有人已經滲透到了華東軍區公安系統,龔劍誠暗暗記在心底,不過對這個老三也產生了莫名的敬畏和恐懼。
龔劍誠和文益煥商量了一下對庫寧如何下毒的事。不一會兒,司機開著卡迪拉克載著巧姐回來了,巧姐第一次坐老爺的車,腿腳不會用,下車還摔了個跟頭。跟她下車的是個穿著相當樸素的大姑娘。
這女孩子看起來很規矩,中上等個兒,身材窈窕,小圓臉,梳著兩條粗辮子,或許是天生自來卷,也可能是法國麵包吃的多,她的髮型很像法國鄉間作坊里擠奶的女郎,因而她的面孔多少有點像百貨商店裡的洋娃娃,但由於營養不良,臉色沒有那麼光潤。畢竟第一次來文府,又穿著布鞋,有點自慚形穢,因而表情莊重古板,顯得謹小慎微。
龔劍誠初步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倒讓他想起了黎巴嫩作家哈?紀伯倫的代表作《折斷的翅膀》里主人公愛上的美麗姑娘薩勒瑪?克拉瑪,雖然龔劍誠沒有任何心思和理由將這位表情憂鬱、卻凝眸深邃的女子和紀伯倫筆下的克拉瑪聯繫起來,不過他倒真真切切從魏芷杭的面孔里看到了魯迅《傷逝》里子君的宿命。
這女子的表情太壓抑了,以至於下車後對文老爺既不那麼恐懼,也不那麼尊敬,而是如劉姥姥的外甥女一樣,低眉婉轉卻也局促地站在巧姐身後,低著頭數著套袖上粗糙的針腳,時不時盯著布鞋,似乎第一次踩上這沒有黃土的鵝卵石路。龔劍誠用兩秒鐘仔細打量了一下女孩子的眼神和面部,她面龐算是清秀,除了那頭略黃捲髮梳著勞動家庭常見的粗辮子,她的衣領到褲腳都和香港碼頭那些在貨艙里撿破爛的水妹和食雜店小工的打扮差不多,龔劍誠很懷疑巧姐的話,這樣一個貌似江門、潮汕漁家補修漁網的妹子,真的英語如流還留學了法國嗎?
「小姐,你為什麼要戴個套袖?」龔劍誠突然用流利的英語問。女孩子沒有抬頭,只是對著腳下的布鞋點點頭。
「因為我知道做牙醫的助手,是要見血的,我從法國回來一箱子衣服都被偷走了,這是別人給我的衣服,對不起……」她英語流利程度讓龔劍誠自愧不如,那是純正的歐洲式英語,簡直讓人聽呆了。文益煥英語馬馬虎虎,他倒沒聽出門道,但見龔劍誠的表情由懷疑轉變為驚嘆,立刻佛袖擺頭,讓下人們退下,身邊只有巧姐和這個姑娘。
「你熟悉牙科嗎?」龔劍誠一直使用英語問。魏芷杭這回才抬起頭,看了龔劍誠一眼,隨即就羞怯地低頭。「會一點,在法國蒙彼利埃第一大學醫學院讀了兩年PCEM,實習的地方不多,但接觸過牙科患者。」
「很好,魏小姐,呆會兒我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很有挑戰,但絕不會害你。」龔劍誠保證地看著魏芷杭,可文益煥卻有點擔憂了,因為計劃里肯定要這姑娘去下毒。龔劍誠對文益煥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那件事我們再議。文益煥用目光支走了巧姐,現在他們三個人要商量一下動手的事,但龔劍誠和老文都覺得難以開口,這件事的確是「逼良為娼」。
「先生需要我去做的事,一定很冒險的,這我清楚。」魏芷杭輕聲細語地說,沒想到這姑娘什麼都知道。龔劍誠眨巴幾下眼睛,覺得心裡非常內疚。
「啊,其實我們是讓你裝扮成一個護士,配合醫生,你不需要做什麼,只是讓你監督牙醫用藥,當然,你要去美國領事館,所以你還需要一個特別身份,這個我們準備好了。」
「我就猜到了。」
「是啊……是給一個人看牙。」龔劍誠撓撓鼻子頭,為難地說。
「看牙的人是美國人嗎?」
「不,他是美籍蘇聯人,現在背叛了美國,怎麼說呢……就是他出賣了這個國家。下午兩點看牙後,這人晚上就乘飛機離開香港,那時候我們就沒機會了。」龔劍誠沒有忌諱真相,必須考驗一下這姑娘,以避免到時候她因為膽怯而露陷,那樣不但這姑娘有生命危險,還會連累巧姐。
「想讓他死,對嗎?」姑娘冷冰冰地抬起頭來,用不容對方扯謊的眼神看著對方,「請跟我說實話,我不是那種見到血就發暈的大小姐,我在法國擺弄過不少死人,包括被人殺掉的藏的很深的前納粹。」姑娘越說越有勇氣,還搬出了自己南丁格爾式的資歷。
「可這……這是另外一個問題,結局與你無關。」文益煥聽的一知半解,不過他無法繞過「死亡」這個冷酷的命題。
「不會沒有關係,先生,」魏芷杭淡淡苦笑,依然看著地面,「但我實在需要一份工作了,我給巧媽媽帶來的拖累太大了,還有……香港失業人多,工作那麼不好找,誰能無緣無故看上我一個沒畢業的專科學生呢?您說吧,我怎麼做才能走出領事館,不至於連累我媽媽。」魏芷杭的後一句說的非常堅定,她口中的「媽媽」自然是指巧姐,對養育之恩,她已記在心懷,表達在言中。
文益煥和龔劍誠交換了一下眼色,兩個男人對這個小姑娘睿智聰穎和表現出來的勇氣頗為驚嘆,顯然她來是有準備的,也知道文益煥的手下都是些什麼人,這大概就是巧姐一直不想開口尋求文老爺幫助的原因,在這道兒上混,早晚會要了人家小姐的命。
「既然魏小姐能猜到,我也就實話告訴你。」龔劍誠非常欣賞這個女孩子的勇氣,時間不等人啊,他說道:「我們會在牙醫進入領事館前截住他,然後將粘上慢性毒藥的棉團放到他的醫療箱里,這都不要求你去做,你只是我們的僱員,跟著他就行了,到時候換藥換棉團,你正常取出給患者,因為修牙也好,拔牙也罷,總要牙齦出血的,毒藥會從血液進入大腦,但不會立刻就死,需要半天或者一整天才能發作。」
「關於毒藥的藥理,就不煩勞先生教誨了,我是醫科學生,自然懂得,我需知道注意什麼,才不至於壞事,而且,能活著出來。」小姐這回說的是普通話,龔劍誠和文益煥都聽傻眼了,這是小姑娘嗎?怎麼和一個老師差不多的口氣?兩人都驚嘆法國的教育就是高。
「小姐,需要記住幾件事。」龔劍誠興趣盎然,這回可有幫手了。
「先生吩咐,如此說我什麼都可以不知情,那我膽子就大的多了。」
「是的,這個人是美國叛徒,自然也是英國敵人,港英政府即使知道有人謀害也不會追查,只要他不死在香港就行。另外,蘇聯在香港沒有領事館,也沒有任何官方機構,這傢伙已申請政治避難,所以我們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龔劍誠說的話其實矛盾百出,既然是美國敵人,尋求政治避難豈不是盟友了?但姑娘沒有更正,不是她不懂,而是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你們的毒藥,真的會讓一個蘇聯特務中毒嗎?」姑娘肯定看過偵探小說,龔劍誠的敷衍根本無濟於事,人家很清楚。
「是的,我們有專家。計劃他在到達美國之前,或者離開香港一天內必死,」龔劍誠繼續說,「還有,他某一顆牙齒里還藏有重大機密,這次請牙醫,我不知道是換掉那顆藏有秘密的牙,還是要補上一顆,這都需要你隨機應變。」
「如果這兩樣都不是,他只是要我們看看牙齒有沒有蛀牙,怎麼辦?」
「那也設法讓他牙齦出血,然後……」文益煥狠毒地用手指甲摳了摳自己的牙齒,反而把他自己的牙床弄出血了。
「他有妻子和孩子嗎?」魏芷杭忽然善良地問。
「有,在紐約,但檔案顯示離婚了,我估計他在蘇聯也可能有個妻子,這種人不是什麼好父親。」龔劍誠說的很蒼白。
「為什麼要殺他?就因為他離開蘇聯,棄暗投明了嗎?」姑娘用詞不當,但卻為難了龔劍誠和文益煥,顯然他們沒有充分的理由。
「他藏有的秘密會讓朝鮮戰爭延續下去,你知道朝鮮在打仗嗎?為和平吧,我們必須除掉他。」龔劍誠總算找到了一個理由,為了和平,大家應該剷除害人蟲。
「可您是誰?」姑娘用諷刺的目光看著龔劍誠,「您是蘇聯特工?是報復那個人嗎?」
「不,我是美國特工,我在朝鮮戰場戰鬥,其實我離開這裡,還能不能再來香港都難說了。」龔劍誠誠懇但不無凄楚地自嘲一笑,不過這句話卻引起了姑娘同情、一絲尊敬和好感爬上了姑娘的眉梢。
「先生,您在朝鮮跟我們中國人打仗,是嗎?」她又問了一個讓龔劍誠能吐出苦膽的問題。
龔劍誠告饒了,他不想解釋,可人家去用生命執行任務,信仰是最重要的,他必須說清楚。
「不,我們實際是和蘇聯人打仗,如果沒有蘇聯武器資助,中國人毛澤東是不會這麼拼的,他們一直在尋求談判,而美國和英國,包括法國也不想打仗,這場戰爭中聯合國軍已經死傷近五萬人,不能再讓流血進行下去了。」
「所以要殺掉那個人,這我懂了,那人的工作是挑起更大的戰爭,對嗎?」
「非常正確,小姐。」龔劍誠笑了,誠摯地看著對方,忽然覺得「子君」不見了,眼前的女孩並不那麼傷楚,反而在擺明道理後有一股法國女郎的陽光明媚和任性。
魏芷杭被龔劍誠請到裡屋去化裝,這時候羅世祥和倪敬忠都回來了,幾個人由於事情太焦急忙的滿頭是汗。羅世祥對龔劍誠和文老闆彙報了情況。果然,被邀請的明德醫院的牙科醫生是伍德在美國時期的熟人,醫生叫波克.王,曾在美國留學,有行醫執照,但他是地道的中國人,只是在醫院裡從不說中國話,為人傲慢,做事挑剔,三十七了一直未婚,但技術一流。
「有護士跟隨嗎?」龔劍誠問。
「一個英國老處女,叫漢娜.伯吉斯,那女人大概四十五看六了,是值班護士長,可能跟波克.王有那種關係。」
「哦,這是好消息。」龔劍誠冷血地一笑,歪了歪嘴,「他們出發沒有?」
「已經在路上,估計兩個人會在街上吃中飯,然後就去領事館。我的人已經趕去製造點麻煩,但不能拖得時間太長,所以請您和文哥趕快決定。」羅世祥焦急萬分地說。
「他的私生活情況怎樣?」龔劍誠關心這些花柳事,無非是想到時候敲詐他。羅世祥撅著嘴說:「媽的,這小子就喜歡洋妞,對香港女人沒興趣。」
「家在哪兒住?」
「彌敦道平安大戲院後面的五月花公寓,他一個人住套間,家裡有個印度僕人。」
「他父母在哪兒?」文益煥瞪著眼睛問。
「父母……沒打聽清楚,香港有他一個弟弟在新蒲崗公爵酒樓有限公司擔任執行董事,叫王嘉恆,此人風流倜儻,喜歡女人,但認識他的人多,最早是個買辦,鬼佬的座上客。」羅世祥鄙夷地回答。
「這就好辦了。」龔劍誠看著文益煥,冷笑一聲,「馬上派人把他弟弟控制起來,中午正是公爵酒樓忙碌的時間,綁了他,然後帶到公共電話亭,辦成之後往我車上的步話機打電話,那時候我就有道具了。」
「這沒問題,中校,小事一樁,」文益煥高興,「有菊花姐出面,只要是個男人,保證搞定。」
「她?」
「中校不用懷疑,菊花自有她的辦法。」文益煥嘿嘿一笑。
「嗯,老羅,庫寧在哪個房間你知道嗎?」龔劍誠考驗地問。
「沒辦法查到,這個波克.王,應該不止一次到領事館,聽我的盯梢手下說,今天他出門後帶著醫療工具箱,自己開車,開的是1946年賓利MARK6,很時髦的車!不過聽我手下說香港上海滙豐銀行樓下戒備很嚴,進領事館的那個樓棟要搜身檢查,閑雜人一律不讓進,目前那個叫庫寧的傢伙在不在裡面,都難說。」羅世祥憂慮地看著龔劍誠。
「這是必須程序,司機在外面停車場等候,辦事的人一般在一二樓大廳,領事和領館的秘密房間都在三樓到五樓。」龔劍誠比較熟悉那裡,想了想說,「安保措施非常嚴密,所以我們必須想的周全。」
「庫寧會不會在地下室藏著?」文益煥忽然問。
「有可能,如果庫寧想隱藏肯定在地下室里,但今天看牙醫應該在四樓的小會議室旁邊的行政辦公室,因為挨著水房,看牙醫需要水,估計是在那裡,光線也充足且沒人打擾。不過他必須避開我那幾個部下,此時我的人已經進入領事館,他們可能在二樓餐廳,所以庫寧此刻應該早就在四樓或者五樓的某個房間了。」
「那姑娘……行么?」羅世祥不放心地瞅瞅裡屋正在換衣服的魏芷杭,擔憂地說,「那個女護士可是個洋大媽!她去不就露餡了嗎?」
「無妨,我親自過去,波克.王是那種假洋鬼子最怕恐嚇,我有辦法讓他配合。」龔劍誠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了,該行動了。「文哥,你派兩個狙擊手,埋伏在領事館對面的樓上,防止發生意外。」
「這有必要嗎?」文益煥為難地看著龔劍誠,「在那兒開槍可不好撤啊!」
「防備萬一吧,我要確保魏小姐的絕對安全,必須做最壞打算。如果她出事了,後果不堪設想。」
「還真開槍?打誰?」羅世祥不安地問。
「當然是中情局的人,我估計必有人暗中保護庫寧,如果魏小姐失手了,或者被人識破,他們不會殺她,但會用她釣我們的人上鉤。文哥,那時候一定想辦法幹掉庫寧。」
「到時候我親自上,」文益煥面色陰冷地說,「把小姐搶出來。」
「你不能去,萬一被認出來就麻煩了。」龔劍誠還從未聽說文益煥也會做打家劫舍的活兒,但看他的認真勁兒也暗暗吃驚。
「中校,文某也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小日本出過多少錢買我的腦袋?文某的槍下可不死無名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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