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女兒的中國歷史之：上古神話（七）
七、黃帝與他的兩場戰役（上）
之前我們屢次提到「三皇五帝」，也每次都會說哪三皇哪五帝眾說紛紜。由於老爸比較接受司馬遷《史記·五帝本紀》關於五帝的說法，即，五帝為：黃帝、顓頊（zhuān xū）、嚳（kù）、堯、舜。因此三皇說法之中，但凡包括黃帝的，老爸都不理了。
《史記》中關於三皇的描述是：天皇、地皇、泰皇。但誰是天皇誰是地皇誰是泰皇卻沒有說。但從我們之前講的故事來看，能入選的無非是盤古、伏羲、女媧、有巢、燧人、神農等為人類做出巨大貢獻的上古之神。老爸講過，盤古的神話是一個孤立的故事，三國時期之前都沒有過盤古的記載，因此進入三皇之列的可能性不太大；女媧是位女性，在長久的父系氏族社會中是不會允許女性皇帝存在的，所以也可以排除；因此，老爸比較接受三皇是「燧人氏、伏羲氏、神農氏」的說法。
所以，至現在為止，「三皇」的故事都講完了，今天要出場的人物就是「五帝」之首——黃帝。他的出場，伴隨著兩場聲勢浩大的著名戰役。
之前我們講了，黃帝，是少典之子，少典是伏羲之子，所以黃帝是伏羲的孫子。正如炎帝有火之德，所以叫炎帝一樣，黃帝有土之德，土是黃色，所以被稱為黃帝。傳說黃帝有四張臉，掌管著四面八方，世間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脫不過他的眼睛。相傳黃帝不只管著人世間，還管著鬼國。
在滄海之中，有一座山叫度朔山，山上有一棵大桃樹，樹葉盤繞，覆蓋了三千里的地面。桃樹的東北方有一個陰森的小門，就是鬼門，供各色鬼出入。樹上生活著一隻金雞，每天天要亮的時候，金雞就會高聲啼叫，把頭天晚上出來遛彎的小鬼們趕回鬼門去。桃樹底下還住著兩位神仙，這兩位神仙就是黃帝派去把守鬼門的兩兄弟。兩兄弟手裡拿著蘆葦做的繩子，把守著鬼門，監督著鬼進出鬼門，遇到那些金雞叫了還不肯回鬼門的鬼，或者發現頭天晚上趁夜色害了好人的鬼，就拿蘆葦繩子捆了扔到山上去喂老虎。
故事講到這裡，你有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沒有？那我再提示一下，這兩兄弟，一個叫神荼，一個叫鬱壘。想起來了吧？他們倆就是最早的門神，我們看的動畫片《小門神》講的就是他倆的故事。
所以後來人們就會把神荼鬱壘兩兄弟的畫像貼在大門口，讓壞鬼們不敢進來。又由於桃樹是鎮壓鬼門的，所以人們就把桃木板掛在門口，一邊一塊，上面寫著神荼鬱壘的名字，也一樣起到趕跑壞鬼的作用。這個就叫「桃符」，王安石的著名詩句「總把新桃換舊符」里說的就是這個桃符。
後來到了五代時期，人們主要是在門口貼用紙畫的神荼鬱壘作為門神，門口兩邊掛的桃符上不再寫神荼鬱壘的名字，而是開始寫一些幾個字的吉利話，諸如人丁興旺，多福多壽之類的。有一回五代後蜀時期的一個皇帝叫孟昶的，他讓他的下屬給他寢室門口的桃木板上題吉利話，又嫌下屬題得不好，乾脆自己動手，寫下：「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這就是歷史上第一副春聯。後來人們都這樣做，在桃木板上刻春聯，再後來，就用紙代替了桃木板作為春聯，而在門口插幾枝桃枝來辟邪了。
有點扯遠了，言歸正傳。先講第一場戰役：阪泉之戰。
開講之前先科譜一個小知識，姓與氏的概念，因為後面要講到很多人的姓和氏，分不清姓和氏，你會被搞昏頭的。現在姓和氏是不分的，一般人的概念中姓就是氏，氏就是姓，比如某人姓王，他家的家譜一般就會寫作「王氏家譜」。但在古代，特別是秦朝以前，姓和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簡單來講：
第一、姓體現的是血緣關係，氏體現的是宗族關係。同氏的未必有血緣關係，同姓的就一定有或遠或近的血緣關係。所以古人才規定，同氏不同姓的一對男女，可以結婚，但同姓不同氏的一對男女，就不可以結婚。
第二、由於氏體現的是宗族關係，比姓更受重視，所以貴族才有氏，一般身份比較低微的人是沒有氏的，但每個人都有姓。所以古代男人都用氏不用姓，以體現自己身份的高貴，女人才會用姓。比如秦始皇，大家都叫他嬴政，但其實是錯的。因為贏是他的姓，他的氏其實是趙，正常情況下，他如果對外做自我介紹，會說自己是趙政，而不是羸政。
第三、姓基本上是不會變的，一代一代往下傳，但氏會有很多種變化，比如根據受封的地名為氏，以官名為氏，以祖先的謚號為氏等等，由此也可見，氏體現的是身份，而不是血緣。
那麼，阪泉戰役的兩個主角，一個是炎帝，神農氏，姓姜；另一個是黃帝，軒轅氏，也叫有熊氏（因為他建都於有熊這個地方，你看，這就是以地名為氏），姓姬。
到了炎帝統治的後期，物質匱乏資源稀缺的情況越來越顯著，各小部落之間為了爭奪資源屢屢發生戰爭。這個很好理解，即便是近代，天旱時農村為了爭水灌田也常發生大規模械鬥事件。
這時炎帝部落日漸衰落，再也管不住這些小部落。反倒是另外一個黃帝部落逐漸崛起強大起來，一些小部落反而逐漸更願意接受黃帝的管理。黃帝部落在擴張的過程中，難免與炎帝發生衝突，衝突日積月累，終於爆發了一場大戰役。這場戰爭是在一個叫阪泉的地方發生的，所以被稱作「阪泉之戰」。
這場戰爭打得聲勢浩大，規模壯觀。史書上記載說受傷士兵流的血多到把木棒武器都浮了起來，用現在的話說真叫血流成河啊！
《列子·黃帝》上說：「黃帝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帥熊、羆（pí）、狼、豹、貙（chū）、虎為前驅，雕、鶡（hé）、鷹、鳶（yuān）為旗幟。」我猜這應該不是真的動物熊、狼、虎什麼的，而是指的各個小部落，這些部落是用這些動物的圖案作為圖騰標誌罷了，就像中華民族的圖騰是龍一樣。
這場戰爭最終以黃帝勝利告終，但黃帝仰幕炎帝部落的醫藥和農耕技術（畢竟人家是嘗百草的神農氏啊！），於是很謙遜地邀請炎帝一起治理天下，炎帝也輸得心服口服，甘願稱臣。因此這場戰役並不是以一個部落消滅另一個部落為結局，而是以炎、黃兩個部落大整合為結果。
阪泉戰役標誌著中國的國家治理模式由親屬關係結成的部落形式，演變成超越親屬關係的部落聯盟形式，是中國政治制度變革的一次極具歷史意義的事件。
戰爭結束之後，炎帝手下有一個叫刑天的大臣很不服氣，不顧炎帝的阻攔，拿著他的武器巨斧和方盾（干戚），衝到黃帝的宮殿前，要殺黃帝。黃帝拔劍迎戰，兩人從宮內打到宮外，從東打到西，從南打到北，打得天昏地暗，一直打到常羊山下。黃帝終究還是技高一籌，找准個機會把刑天的頭砍掉了，又順手一劍把常羊山辟開，刑天巨大的頭顱滾進山裡，山立即又合攏了，把頭顱壓在山底。刑天頭被砍了，但還不服輸，用乳頭當作眼睛，用肚臍當作嘴巴，繼續揮舞著斧與盾，要與黃帝搏鬥。
據說從那以後，常羊山從此陰雲籠罩，永不開晴，不時還聽見山谷里悶雷聲聲迴響。這是那不甘心的沒有頭的刑天還在山谷里揮舞著斧與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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