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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酒店奇案(九)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小說:酒店奇案(九)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09

如果事先知道勞建華打來的電話已經被公安部門監聽,廖鐵可能根本就不會接,至少不會剛剛接通就報出自己的名字,而會馬上逃離,甚至不按於凡給買的那張機票的時間和目的地逃離。那樣,也許,他能在公安機關揭破接電話者身份之前遠走高飛,使偵察和搜捕陷入茫然的困境。

可事實是,他當時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要錢的事情上。勞建華讓馬上結束一切活動,事情已經辦完,還叮囑千萬不要找過去。這其實根本不用囑咐。廖鐵告訴對方,自己自然知道該怎麼辦,相信勞總也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得操作一下,不會特別快……不過你放心。」勞建華極力想穩住廖鐵。

「我會跟你保持聯繫。」廖鐵並不買帳,「也可能不是我本人。」他補了一句,「相信咱們的合作還是愉快的。」

「你到底幹了沒有。」勞建華對廖鐵關於停止一切追蹤的指令一直沒有回應放心不下。

「您說呢。」廖鐵臉上綻出一絲有幾分陰險的笑,想像著勞建華此刻的表情和心情。「等消息吧,勞總。」不等對方再有反應掛斷了電話。

這個電話的全部內容都被記錄了下來。後來,當勞建華聽到這段錄音時,一下子就轉變了佯裝無辜的強硬態度,甚至可以說幾乎全線崩潰了。

廖鐵從這個電話里嗅出了不安的氣息。

他沒問為什麼要停止。一方面由於指令恰好解決了自己的疑慮,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預感到對方未必會給出真實理由。雖然勞的語氣並不顯得慌張,可這種態度的轉變畢竟不是好事。鬧不好,這小子要還價。

顧不了那麼多了,事到如今,全身而退是最最要緊的。三條人命哪!他懂得法律,再怎麼指使,人命也是出在自己手上,一旦落案,償命的可是自己。說來也怪,殺人也不止這幾個了,怎麼之前就沒想到過償命的後果呢。

似乎出自一種本能,他把勞建華給的那部手機關掉了,並且打開了後蓋準備抽去磁卡,心下還沒完全想明白此舉的目的。忽然間,自己的手機響了,顯示出於凡的手機號。

「小鐵,出事了!」於凡很著急似的,「我五分鐘就到,你別動,什麼電話都別接……」

廖鐵的心咯噔一下,剛才那絲隱隱的不安,像屢點不起的柴油車尾氣一樣,迅速集成大團黑霧。於凡其實只用了四分鐘多一點兒就出現在他面前了,可他卻覺得像過了一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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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夥子和於凡一起來的,兩人不由分說拿上所有東西就催著他逃命似的上了汽車。

「你那買主讓人玩了。」於凡和他並排坐在后座,似乎並不在意開車的年輕人聽他們的談話。

車不是他的那輛。

「雷子早就掛上了姓勞的小子,他還以為沒事兒了呢。」說著遞過一支煙,廖鐵擺手謝絕了,一臉緊張地等下文。

「我也是剛得的信兒,那邊不知道怎麼的,連你名字都知道了。你用過真名兒?我想也是,問題出在酒店上。可怎麼就讓人捏住了呢……嗨,這個回頭再琢磨,說眼前吧,老弟,你的處境可不太妙哇——這邊市局點著名網你,恐怕飛機是不能上了……不過也別慌,到這步,也還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坐汽車出京,可也就是只能出京,雷子把線一放,還是難,還有就是不走,乾脆窩在北京等風聲過去。不過,這條路走不走得通,得看你的意思。」

「我?什麼意思?」

「明說了吧,這兩天,本來我在老闆那邊也有應酬,為了抽空辦你的事,我跟老闆露了點兒,別擔心,那是滴水不漏的主兒。多虧露了,要不還得不著信兒呢,你老弟可能過不了一會兒就給按在機場了。長話短說吧,我們老闆挺看中你的功夫膽識,要不也不會把信兒透過來,說明人家上心了。現在,只要老弟一句話,哥哥再燒幾句,老闆要是點了頭,那頭一件就是護住你呀。住處、身份,一律企業化操作,日後走起活兒來,大把大把票子,說不好漲得你想吐。值得考慮啊老弟!」

「還不能確定廖鐵的位置和去向。說實在的,到現在為止,這個廖鐵對我們,還只是個看得見摸不著的影子。」

在討論勞氏父子案件的電話會上,老高實打實地講。

「不過,我們有理由相信,他還在由S省到本市這條線上。和勞建華髮生的通話,至少證明他們之間有著尚未完全告終的交易。這個廖鐵很關鍵,范大海的死,可能和他直接有關。我認為,他接到勞建華的電話之後,一定會有所動作!所以,沿線撒網,完全必要!一旦發現,立即扣留!」

「如果證據確鑿,可以逮捕。」S省省廳本案負責人在電話另一頭接過話茬。

「那就看你們的了。只要勞建華供認和廖有非法交易,就可以批捕。現在的關鍵是,要馬上採取行動。不然,廖有逃脫的可能。」

研究結果,那邊馬上再次傳審勞建華,以那個電話為突破口,挖出真相,同時跟北京及兩地之間的各省市公安機關配合搜捕廖鐵。

可以說,行動展開得很迅速。當晚,老高他們離開辦公室趕往俱樂部聽高璟案情分析的時候,勞建華已經開始交代了。不過當時老高還不知道。當然,他們更不知道,搜捕廖鐵的消息,已經在第一時間傳進了劉志的耳朵。

劉志是華北一帶屈指可數的黑道頭面人物,也就是於凡口口聲聲的「老闆」。

「你那個兄弟是不是叫廖鐵。」他若無其事地問於凡,於凡一驚。「他可闖了大禍了……」

實際上,讓廖鐵在京城藏匿的主意,是劉志提出來的。他非常喜歡網羅各色殺手,哪怕僅僅只是亡命之徒,在他眼裡都是「有用之材」。他需要那些真正敢衝鋒陷陣的人。他們充當了他各類非法活動的「武力後盾」,更是他清除異己的工具,同時也是驅除童可多年來在他心裡形成的巨大而濃重陰影的潛在力量。

他需要更多象於凡這樣的人。黑道上,手底下人多、人狠,就是本錢,就是財富,甚至就是生存的依靠!像廖鐵這樣偵察兵出身,七品官說殺就殺的人物,可是不可多得,無疑是會被看中的。所以一得到消息,他就很快拋出網羅的誘餌——一個走投無路的人,能選擇什麼呢?要不是他提,於凡再長一個膽子也不敢。如今形勢,廖鐵跟定時炸彈差不多,連他都想躲了,只不過一時間還沒有什麼好的脫身之計,跟廖鐵說的那番話,不過是賣人情而已。既然老闆看中了,自然是準備連人帶事一起兜住,他自然也就輕快了。往後,廖鐵在老闆面前得了寵也是說不得的,順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我那兄弟先還不怎麼肯。」他把廖鐵塞進劉志名下一間夜總會的包間,自己到大廳打電話。夜總會還沒到營業時間,一片清冷寂寥。「後來我把老闆的實力一說,他才放心了。」

其實根本不是這樣,事實上,廖鐵並沒更多表示,只說了一句:「哥,我聽你的。」

「你安排吧。」劉志似乎沒有追問的意思,「先避風頭,就在那兒也行,不是有的是房嗎,先將就將就。」他指的是這間夜總會。

「我儘快安排見他,不過——」劉志追了一句:「別說出去。」

「那自然。可是——用不用告訴童先生一聲?」於凡指的是只見過兩三面的童可。

他知道,某種意義上,劉志其實是處在童可控制之下的,而後者,才是真正的大老闆,劉志對其一直懷著一種外人難以察覺的忌憚。對此,於凡雖不明就裡,但能意識到。

果然,電話那頭沉吟了一下。「我說吧。」劉志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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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兒去找這個廖鐵呢?」

「案情發布會」前,羅虎急著發問。作為市局挂號的抓捕大將,他也進了這個案子,此時正和老高、王爽和另外一個分局的刑警大隊長常勇一起,以辦案人員和朋友的雙重身份,坐在高璟的辦公室里,剛剛端起茶杯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

和以往很多次一樣,他對高璟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層層揭出謎底,充滿信心。只是這回,疑犯顯得太過飄忽。他真希望「小福」能給出更多信息。「啊——你倒說說,往哪兒找?」

「那就是你的事兒了。」高璟伸手接住羅虎扔過來的香煙,平靜地應了一句。

「嘿!你小子!」

「逗你玩兒呢。」高璟坐上老闆台,點著煙,「不是都撒網了嗎,量他也跑不了。」

「就是,到時候你就等著一顯身手吧。找著是早晚的事兒。」老高說著,拍了拍王爽的肩:「去——坐那邊去!別一見面就膩乎。」

王爽做了個鬼臉,挺不情願地起身離開羅虎,老高順勢蹭到羅虎身旁。

「關鍵問題是——」他指指高璟,「你那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我可沒敢把話說滿,抓錯了人倒不打緊,反正他跟勞建華通過電話,可以傳訊。可要是放跑了真兇……」

「抓住廖鐵就抓住了真兇,我可以肯定。只要抓住他,一問就清楚了。」

「怎麼問?」

「這正是我想要說的呀。」

「那你怎麼知道他在北京?」

「那只是個推測,不像他是真兇的結論那麼肯定。」

「我不反對你的判斷。說吧,說說你的想法……」老高閉了嘴。別人也閉了嘴。

一瞬間,之前的嘈雜倏而消失,整個房間瀰漫起真空般的寂靜。

高璟誰也不看,很專心地埋頭吸煙。

「別賣關子了!快說——」唐堯打破沉寂。

「是要說。沒賣關子。」高璟終於抽完了煙。「我是在想,該從哪兒說起……」

濃濃的煙霧,跟著他的話,輕輕飄散到屋子的各個角落。

高璟為自己的話題尋找適當的起點的時候,於凡正在趕去見童可的路上。

他沒聽劉志的話,私下撥通了一個童可留給他的電話號碼。

當時童說:「知道這個電話的人,算你我,不超過五個,其中沒有劉志……」

於凡很清楚這話的意思和分量,對其中的「你我」二字,尤其放在心上。

他知道,劉志一半時擺脫不了童的控制。雖然後者已經公開說過「退出江湖」的話,而且也的的確確當起了寓公。可在他看來,那只是表面現象。

他沒有更多理由支持這種看法,但這個不超過五個人知道的電話號碼,就已經足夠了。那可是童在「隱退」之後告訴他的!當時並沒說這有什麼用,也沒說要他做什麼,可這是明擺著的。至少,對於像他這麼聰明的人來講,是明擺著的。

這是他第一次打這個號碼,接電話的是個女人,問:「哪位?」

「我叫於凡。」

又問:「什麼事?」

「我想見童先生,有事情。」

對方沉吟片刻,說:「請過十分鐘再打來。」

十分鐘後,他被告知:「童先生可以見您……」

然後是一個酒吧的地址。到了那個酒吧,一個漂亮女人把他送上一輛車。在漸漸濃重的夜色中,他被帶到一片不怎麼熟悉的別墅區,在其中一幢門前停住。人一下來,車就開走了,接他來的女人,把他帶進小樓,進了一間沒有任何傢具的屋子,隨即不見了。

「你好。」一個面朝牆的白影子發出平靜的聲音。那聲音,於凡只聽過幾次,卻一輩子都忘不掉——中性的嗓音,介乎於一般概念中的男聲和女聲之間,但很實,不象假嗓,而且幾乎沒有任何語氣,除了字面之外,給不了聽者任何其它信息。

屋子的一側,依牆架著二尺來寬半尺來厚的板,有鐵路售票窗口那麼高,延伸在整面牆上,顯得很長,零亂鋪著很多報紙,上方一排小燈齊刷刷亮著,把檯面和報紙照得分毫畢現。

童可背對著他,一邊翻報紙一邊輕輕挪動腳步,睡袍似的白衣服拖到地面,腦後長長的披肩的黑髮,閃著水光。他沒再說別的話,也不看於凡,似乎於凡不是費盡周折前來拜訪的客人,而只是個隨便經過的,馬上就會離開的人。

可於凡知道,他在等自己說話。來訪的原由和所求,最好一五一十一氣講清楚。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童可一言不發聽他講完原委後,平靜發問。從始至終,他都沒回過頭。

「就是想請您一個示下,人是我帶來的,怕招事兒。」

「有事劉志自然會處理。」

「我覺得這是個大事……既然……您交代給我電話號碼,我也就大著膽子打攪了。我怕萬一有什麼事兒,劉總跟您說不了這麼細……」

「謝謝你告訴我。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必要再管了。交給劉志吧。把人帶來,不等於就得承擔什麼。為朋友著想是應該的。」

除去讓他得以置身事外,於凡聽不出這話里還有什麼別的意思。

「你好么?」童可問,忽然轉過身面對他。那張奇異的面孔閃電般刺進眼裡。

「我不喜歡看報紙,」他旁若無人地踱起步來,「可已經習慣了。」他又轉過身,背對於凡遠遠站定,「不會有更多人知道我們的談話。對你朋友的遭遇,老實說,我沒興趣。既然把事情託付給了別人,就相信對方吧。」說罷一背手,飄也似的出了房間,頃刻沒了蹤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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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於網路)

投稿郵箱:125926681@qq.com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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