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人面鳥身的春神，黃帝的孫子，曾為司命之主，如今卻淪為牧童

我們常常感嘆人生起起落落變化無常，所以應當練就寵辱不驚的性格，事實上，就算是「神」也一樣此一時彼一時，要面對被捧殺和被踩扁的命運。就拿堂堂足帝黃帝的孫子春神句芒來說吧。一開始他是人們心目中掌管春季萬物萌發和生長、賜予人生命的春神和生命之神，可是因為朝代的更迭歲月的變遷，竟然越來越淪落，最終到了明清一代，竟成了一個騎牛耕田的小牧童。不由令人感慨。

《禮記·月令》記載了一個古人祭祀的場景：「其帝大皞。其神句芒。」這裡的句芒，就是少昊帝之子，名字叫做重，擔任木官，也就是掌管萬物萌生的春神。所以句芒在古代迎春的時候都是作為祭祀的主神來供奉的。「句」的意思是發芽，「芒」的意思是生長，所謂好名字影響一生，這個名字言簡意賅，一下就能看出來你是幹什麼的。

這種高貴的身份在近年來出土的楚國帛書中也得到了認證，同時也說明句芒作為春神的年代，遠遠早於春秋戰國時期。在楚帛書里，這位掌管萬物生長的神仙，外表上和《山海經》中非常接近，都是鳥身人面，最特別的是，他的臉是方形的。對，就是萌物海綿寶寶那個造型。《山海經·海外東經》：「東方句芒，鳥身人面」。要論裝備，還是很強的，「乘兩龍。」就是說給他配的上班用的交通工具是兩條龍，非常拉風啊。

句芒最早是東夷一代的信仰，在現在山東沿海一代，他掌管的國土面積相當可觀，有6000多公里。《淮南子·時則訓》：「東方之極，自碣石山，過朝鮮，貫大人之國，東至日出之次，扶槫木之地，青土樹木之野，太皞、句芒之所司者萬二千里。」而且包括了今天的朝鮮在內，如果春神在天有靈，看到三胖同學這麼作死，他怎麼就不管管呢。

在傳說里，句芒還是一個可以賜予人壽命的神，他要是想實現你三個小願望，分分鐘就能讓你長生不老。相傳秦穆公同學也是一個葉公好龍的主，嘴上說著如何敬愛大神，如何是他的鐵粉，可當心目中的大神真的站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自己不但認不出來，還表現得相當慫，嚇得要死要活，這個尷尬的一幕就被記錄在了古書里。《墨子·明鬼》：「昔者，秦穆公當晝日中，處乎廟，有神入門而左，鳥身，素服，玄純，面狀正方。鄭穆公見之，乃恐懼，奔。神曰，無懼！帝享汝明德，使予錫汝壽十年有九；使若國家繁昌，子孫茂，勿失鄭。穆公再拜稽首，曰：敢問神名？曰，予為句芒。」

就是說啊，秦穆公一天大白天的，在祖廟中玩手機，有一個神仙就從門裡飄了進來，站在他的左邊。從外形上來看，怎麼看都不算什麼正經神仙。因為他長著鳥的身子，一個方形的怪臉，一身淺色的青衣，所以秦穆公就很害怕，提著褲子撒腿就跑。這時候神仙就開口了，小子不用怕，大神黃帝在天上看著呢，覺得你人品還行，我今天來啊，就是給你頒獎的。

首先呢，讓你的國家昌盛子孫繁茂，另外再給你獎十九年壽命，以資鼓勵。秦穆公一聽是好事，不是找麻煩的，就趕緊拜了又拜。但是緊接著一反手這個二貨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讓整個氣氛又尷尬了兩個八度。他問道：「嗯，那個，大神，你的大名鼎鼎如雷貫耳，我早有耳聞，只是有個小小的問題：您是哪位？」

句芒的臉馬上就綠了，他頓了近十秒，等心裡的MMP連吼了三次之後才白了秦穆公一眼，沒好氣地支吾了一句：「我是句芒」，聲音小到差點連他自己都沒聽到。也不知道秦穆公有沒有聽清，但看這架勢肯定不好再問，於是點頭如搗蒜：「我當然知道，當然知道你就是，只是一時太激動，又太意外，所以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再次確認一下這一切都是真的。」

「呵呵噠~」

等穆公再抬頭的時候，這位方臉鳥人，額，對不起，方臉鳥神已經不知去向。從這個故事來看，當時的春神地位還是很高的，他不只掌管著面積超大的國土，6000公里的土地，而且就像是一個「生命銀行」可以隨便給人劃撥壽命。

可是隨著東夷族被漢化，春神的地位也日落西山一天不如一天。從漢代一直到宋代，春神還算有一些露臉的機會，每年春天要來的時候，偶爾還會上個頭條。人們會在這個時候抬著他的神像，供奉並且跪拜，好吃好喝然後打發走。可是到了明清之後，句芒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後來他不但沒有土地可管，沒有了賜予人類壽命的技能，就連整個畫風都變了，由原來雖然顏值奇葩但地位極高的神仙，變成了只能幫人催著土牛耕田的放牛娃。

在民間年畫中，句芒神就成了一個牧童，而且連名字也有了變化，成了充滿鄉土風的——芒童。就算是在以往他最出風頭的祭祀環節，神像也被撤了，直接由一個農夫本色表演，裝扮成一個田漢的角色。《長沙縣誌》里就說：「歲前立春，芒神執策當牛肩」。大概春神句芒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自己竟然變成了給人趕牛的。哭暈在牆角。

更過分的是，後來人們乾脆把他給忘了，全國人民基本上都不再給他露臉的機會，只有在少數幾個作風保守的地方還保留著以前的傳統。現在浙江衢州郊區的梧桐祖殿就成了唯一信仰春神句芒的地方。為了不讓這種習俗絕種，國家還把它上升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加以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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