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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部電影,就像經歷了一次電擊治療

文 |玉嬌龍

我要坦誠,看完《天才槍手》,我就像經歷了一場電擊治療一樣。

很不舒服。

而這絕對不是說,影片拍的不好。

還記得在學生時代,作弊是個「敏感詞」。這個詞你想我想大家想,但是,權威的象徵監考官,可不允許你想。

可能真有人從來沒作過弊,但有作弊的心並不奇怪,尤其是面對那些大學無聊乏味的學科。當一個學霸考試坐你側面,他的答題卡離你不過半米之遠,鉛筆填塗的ABCD形成的形狀一目了然,就算不抄,對一對自己的答案,保證下正確率的衝動還是有的吧。

在百度上搜一搜作弊方法,各種千奇百怪的招都會出來,遞紙條、遞橡皮擦、抓耳撓腮做手勢、抄字條夾帶(夾帶位置自行度娘)、借口上廁所查手機等等,這些招都太尋常了,連監考老師都知道。

而《天才槍手》裡面作弊的招數,才是真正高出了天際,堪稱作弊案例中的藝術品。

《天才槍手》原名《壞蛋天才》,是泰國去年的本土票房冠軍。上一次,我國大銀幕上映的泰國電影還是5年前風靡亞洲的《初戀那件小事》,這部片子現在看來已然被載入史冊,成為泰國青春片的代表,5年後,同樣是一部青春片,能不能載入史冊尚不敢說,但絕對是青春片敘事的新典型,完爆國內的各路青春片。

什麼是槍手,就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顧名思義,天才槍手就是智商超群的人幫人作弊。

這部影片一共有三場重頭戲,作弊技法一次比一次精巧,緊張程度也一次比一次激烈。這部電影的敘事節奏還是較為常規的,基本是三幕劇的模式,但視聽語言的節奏感,實在令人折服。

特寫、匹配式的交叉剪輯、雜耍蒙太奇,以及內心情感的影像外化,是影片整體節奏構築的關鍵——時鐘的特寫、女主填塗答題卡的特寫、課桌上躍動的指法特寫、額頭上留下的汗珠特寫,這些特寫將緊張感放大;

老師一遍遍的倒計時提醒(並且用的是仰拍鏡頭,更給人以壓迫感)和學生「專註」地答題來回正反打,鏡頭地交錯將壓迫感提升;

而一邊是異國考場爭分奪秒傳遞答案時候的各種插曲(臨時變卦加價、一人被抓、監考官窮追不捨),一邊是泰國國內接應時候的狀況頻出(女主爸爸前來找人、摩托車司機和學生「暴動」),這場「最後一分鐘營救」的15分鐘大戲,看得人手心冒汗,直到最後一刻看到結局才敢放鬆警惕。

除了鏡頭間的勾連讓人嘆為觀止,影片配樂更是神乎其神。鋼琴指法和古典樂的結合,除了情緒鋪墊,更是讓節奏變得更為緊促,令人窒息。

這種影片催生的緊張刺激感和《速8》這種「激情」款影片完全不一樣,後者依靠的是視覺衝擊造成腎上腺素飆升,這部則是讓人神經緊繃,大腦分泌出的應激激素讓人渾身發熱,焦急難安。

故事的開端源自又美又純的富家女對學霸女的回眸一笑(真的不是腐片,真是高中生的純友誼),換來了學霸女從鞋子里遞給富家女的一塊橡皮擦:一個平均GPA4.0的天才女生琳,一個想要表演舞台劇卻達不到要求GPA的Grace,一個洗衣店天才窮小子班克,一個需要不掛科就能有車的富二代Pat——四個人,從小考作弊演變到集體作弊再到跨國作弊,而這背後的推動力,是利益。

電影讓我們正視到泰國的貧富差距問題。

富人輕鬆獲得想要的一切,但窮人,唯一可以改變未來的方式就是教育——然而,很多時候,即便有智商、有才能,如果沒有錢,也無法獲得那些有錢人輕鬆可得的平台與未來。

這是影片中蘊藏著的悲劇根源。

比方說,影片中的學校贊助費,這筆費用人人都得交,越笨的人交得越多。言下之意,進入這所有更多教育資源的好學校門檻是什麼呢,錢而已。

這或許才是影片真正想說的地方。為什麼會有這起看似誇張卻的確是真實發生過的「跨國作弊金融案」發生,不是因為這些孩子多麼聰明、多麼會投機取巧,只是因為這個社會的資源不均等,讓大家的觀念發生了扭曲——我有錢,我可以買你的答案;我有智商,那我就從你這裡換取錢以換得我想要的未來。

男主班克從一個極度反感作弊的誠實學生變得「腹黑」,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這個社會沒有給他其他出路;女主琳最後可以堅守原則、坦白一切,是重望所歸但又難免讓人唏噓,她其實也是社會的受害者而已。

我們從小接受的道德教育一直告訴我們,考試作弊是不誠信的,但進入社會後,我們才發現,在這個殘忍的大課堂里,「作弊」的地方太多太多,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

像幾年前引發巨大震動的「我爸是李剛」事件,這不是考試作弊,這是人生作弊。

作弊,其實只是一種修辭手段。

不患貧患不均。

社會資源的不平等和不公平,或許才是道德丟失的癥結所在。沒有人是天生的道德反叛者,有的時候,不過是一念之間。

這是《天才槍手》為什麼尤其值得我們國人關注的地方。

有那麼一瞬間,感覺世界同此涼熱。

最最可悲之處就在於,反人性、題海戰式的考試,或許真的是最為公平的人才競爭方式。正如女主最後所說,大學的考試不再是ABCD,人生的考試也不是簡單的選擇題。我們該做怎樣的教育觀念引導和社會制度改變,這才是這部電影給我們最大的啟示。

影片最後的結尾稍顯簡單和局促,對道德和教育問題的點到即止,未能把格局放大、立意挖深,可能是不足之處。

就像女主最終鼓足勇氣,接受了調查。而在這「道德正義」的結尾之後,我們也想問:她的人生又將會怎樣?

她會因為自己的勇敢、坦誠,獲得諒解,並從此走上人生的成功之路嗎?而她那些旅居海外、驕奢淫逸的同學,又真的會名譽掃地,一無所有嗎?

一場考試的結果,分得清輸贏。

但一場人生的比拼呢?我不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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