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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和:小心翼翼和你接吻

父親的身體

父親是一副重擔,他活著的時候,他自己扛

他死了,這副重擔,挪到我的肩上。

許多年前父親的死訊傳來,我並不悲傷

只是雙肩迅速下沉,感覺父親的身體

從家鄉出發,直接壓垮了我。

那是一個晴朗的上午,我身無分文,滿腔怨氣

我埋怨父親過於具體,不是死亡的對手

埋怨他,竟然不是一位,復活的父親。

2006.4

十月獻辭

要上班了,才過六點,我就從一片晦明中起床,

把窗戶打開,喝一袋牛奶,吃幾塊餅乾,

生活從電梯下降開始,十月的空氣有些冷,

要出門,要賺錢,我的愛人,你要多穿一件衣服。

許多年前,我曾經在曠野里大喊幾聲

我看見自己的聲音在遠方碰壁,又悲悲切切

回到我的嘴巴里。馬路對面,我的嘴巴一開一合,

他們聽不見我的聲音,以為我是傻子。

其實,我只想對你喊一聲,我愛你。

十月就要過去了,看皇帝的人們回到了家鄉,

警察要休息,街道忽然寬闊了許多。

滿面塵灰的乞丐開始大大方方伸手,

小偷開始仔細打探目標,

我找到一個牆角,小心翼翼和你接吻。

2005.10

因為辭

願泥土不要吸干血

因為血還在叫喊。

願夜晚不要入睡

因為詩歌尚未寫完。

願脖子總是紅的

因為憤怒不斷上涌。

願眼睛比藍天更藍

因為幸福住在上空。

願每個人穿上肉體

因為水正在流淌。

願皮膚縫上襯衣

因為路上堆滿羞恥。

願你摔打我

因為死比活著更好。

願你記住我的臉

因為我的臉和你一樣。

2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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