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石：每個唐僧，都需要一個白骨精來救贖

心之助（微信：xinzhizhunvxing）

文丨盧悅（新浪微博@盧悅_心之助）

心悅君：

人生就是小狗追逐自己尾巴的遊戲和自欺。

1

所有的激情後面，都是痛苦的心靈

趙白石，活到了最後。

在《那年花開》里，他是最長命的男主角。

在那麼「克」男人的周瑩面前，他居然能一直毫髮無損地活到了劇終，也算是一個奇蹟。

他為什麼能活到最後？

因為他不夠瘋狂。

什麼叫做瘋狂？看看沈星移就知道了。

但是這些瘋狂，都是形於外的，而趙白石的瘋狂，都是發生於內在的。

註：趙大人看到周瑩擊鼓時的痴漢臉，那忍不住的笑意，迷醉的眼神，緊接著深夜犬吠驚醒幻覺的緊張，眼睛瞬息一撇，那怕被人洞悉自己內心，怕別人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愛上了那個寡婦的羞恥感油然而生。慌亂之中，趕緊跑進書房翻箱倒櫃，開始了又一輪「克己復禮······」。

吳漪到死都不明白，自己那麼擅長做葫蘆雞，那麼痴情，為什麼趙白石卻沒有真正上心愛過。反倒是她在雪地里不顧一切地表白，寧可凍死也要說明白一切的那股作勁兒，讓趙白石對她稍微有些情意。

在情感之外的世界裡，趙白石是黑白兩道的成功者。

但在情感的世界裡，他是一個呆萌的暗戀者。

最讓人心酸的一幕就是當他終於被沈星移「批准」可以追求周瑩的時候，周瑩驚詫莫名。

為什麼呢？

因為他太壓抑了，他的壓抑是如此成功，以至於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註：曾經「不守婦道」的笑靨如花，「不守婦道」的露腳露齒，不知從何時起，在趙大人眼裡變得格外耀眼奪目。

什麼是愛？

趙白石給了我們最好的答案：

這世間最難揣測的是什麼？人心。

這世間最難的是什麼？

明知不可為，卻忍而不舍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感情最大的魅力就在於它是個悖論，在於求之不得。

男人最愛女人的時候，是追求之時，女人最愛男人之時，是男人變渣之時。

喜歡和愛的區別，就在於兩個字：虐嗎？

不虐，就是喜歡；虐，才叫做愛。

為什麼我們這麼變態？

因為不變態，我們就找不到自己的陰影。

比如趙白石，他本來是一個「話少面癱表情屌，眉目犀利刻骨刀」的「禁慾系」男人，但是為什麼遇到一個可以逛妓院，進教堂，光著腳到處跑，用袖子抹鼻涕的二愣子女人，就淪陷了？

因為周瑩最吸引他的就是三個字「混不吝」。

註：「福爾摩斯·趙」遇見了「周懟懟」，就變成了居委會大媽「趙勸勸」「趙唐僧」。

最有意思的莫過於當他被周瑩勾動了春心之後，他唯一可以防止自己崩潰的手段就是他那句「克己復禮」的腐朽理學名言。

他辛辛苦苦構建的一切，被兩個人毀掉了，在情感上，是被周瑩毀滅的；在仕途上，被他的恩師所毀滅。

他可以輕易毀滅他的恩師，視之為至敵，但卻不能毀滅周瑩。

為什麼？

因為周瑩混不吝的同時，也把她的脆弱肆無忌憚地袒露在他面前。

周瑩做了一切他不允許自己做的，也因此承受了他所不能承受的一切。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雙重的誘惑。

他何嘗不想像沈星移那樣肆無忌憚地大呼小叫說「我愛你周瑩」！但他也深知這樣不知死地活著，遲早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

2

我愛你，是因為我想要你做我做不了的自己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兩個選擇：

一是自己活著。

二是讓另一個人替自己活著。

兩者的區別是，我們是否能整合內心分裂的兩部分。

圖註：像趙大人這樣的深情男人因為太壓抑，很容易和不愛的女人結婚，現實中是出軌男的重災區。

在劇中，沒有任何人做到。

如果沒有人做炮灰，周瑩已經死了一萬次了。就是到了刑部大牢，她還說著夢話：我就不信這個世界沒有公平在！我要以死抗爭！

趙白石一句話把她潑醒：你死了，不過是無數無名冤獄之一而已，你不僅白白送了性命，報不了仇，還連累了吳家上下幾百口子，意義何在？

周瑩終於低下她那高昂的頭顱。

周瑩的世界，就是決不能承認自己的脆弱，哪怕以卵擊石。

趙白石的世界，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脆弱，所以絕對不能以卵擊石。

承認脆弱，周瑩就要面對自己是個棄兒的悲劇命運——你無論如何功成名就，都是個連父母都不要的孩子。

以卵擊石，趙白石就要面對當年自己辛苦掩藏的自己。

這對趙白石，就是致命的打擊。於是他只能把脆弱的自己投射給周瑩、吳漪，讓她們表達自己所不能表達的，呈現自己所不敢呈現的。

現實版的趙白石，可能是這樣的：

從前有一個缺愛的姑娘，遇到了一個禁慾系的大叔，他們完美地相愛了，在愛中，這個姑娘成長了，從一個職場白丁，變成了可以獨當一方的女強人。此時大叔落寞了，於是出軌了。出軌對象是當年姑娘的複製版，一個楚楚可憐的灰姑娘。

妻子知道老公出軌後，肝腸寸斷，無心事業，天天在家哭成淚人，此時大叔深情回歸，愛意橫流。雙方又過了一段美滿幸福的日子，妻子精神恢復了，又開始在外面的世界展翅翱翔，結果，出軌的遊戲再來一遍。

玩了幾次，妻子明白了：你必須，且只能愛灰姑娘版的慘兮兮的我，是嗎？

或者，從前有一個缺愛的姑娘，遇到了一個禁慾系大叔，她就是周瑩的現實版，典型的理想主義，雞蛋碰石頭型，慢慢的她變得圓潤了，沒有那麼刺頭兒了，大叔也落寞了，不愛了，出軌了……

3

你要好故事，還是好人生？

總之，我想說的是，就像是跳水比賽一樣。

我們第一段愛情叫做角色扮演，演的都是對方指定的「規定動作」；

第二段愛情叫做「自選動作」，做出的都是自己「舒適區」以外的動作。

在電視劇快大結局的時候，周瑩對趙白石說：大哥，你怎麼一點兒都沒變。

趙白石慘然一笑：你知道這些年我為你有多少滄海桑田？

吳漪只看到了「趙大媽」種種英雄壯舉，她根本不知道：一個男人要忍痛和自己深愛的女人結為「兄妹」，甚至還要替她把「再世做夫妻」這樣的情話傳給自己的情敵，是怎樣的一種痛。

奧修（雖然他人品不咋地，但很多話還是很有道理的。）說過：「你從來沒有完全地笑，你從來沒有完全地哭，你從來沒有完全地怒，你從來沒有完全地恨，你從來沒有完全地愛，沒有一件事是做得完全的。一切都沒有完成，沒有一件事是完全的。它纏繞著，於是你腦子裡總也有那麼多的事，那就是你為什麼如此不自在，你永遠不會有到了家裡的感覺。」

可是，他只說了一半。

其實，在中國神話里，就有一個叫夸父的人，他一生都追逐太陽，可是你在地球上，是永遠都追不上太陽的。

可是，如果你讓夸父不去追逐太陽，他此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註：他的愛意，已經成長到自己都無法剋制，生生把封建禮教撕開了口子。

我們總以為家意味著「得到」和「擁有」，但往往不會承認，對很多人來說「追逐」和永遠「咫尺天涯」才是他們的歸宿，才是他們此生真正想要的。

因為他們從未真正地面對自己的陰影。

也從未真正覺醒過，真正地有一個空間，可以做一個觀察者，看看自己的旅程。

就像很多要離婚的人，說孩子太脆弱，我不忍心傷害，或者說，我的愛人太脆弱，她要自殺，我不能任性。

其實，我們都將自己的內在孩子交給了旁人，因為我們不知道如何照顧她。

因為真正面對她的時候，往往意味著大夢已醒，一切的慷慨悲壯、激情澎湃、心心念念、跌宕起伏、輾轉騰挪、上天入地，都淪為一場夢者的矯情。

你發現，人生就是小狗追逐自己尾巴的遊戲和自欺。

這太敗興了，太沒勁了，太無聊了。

也許，這就是佛陀在菩提樹下所經歷的那些幻滅。

有人問，到底在夢中好還是醒了好？

我無法比較。

但是我知道，如果夢醒時刻，沒有人陪伴，沒有人安撫，沒有人指引，很多時候，我們寧願回到夢裡去。

我們之所以一次次追逐自己的尾巴，製造那麼多劇情，不過是因為那些夜路實在太孤單。

賣火柴的小女孩如果沒有死前的那些夢，她就必須要面對飢餓和冰冷，如是，還不如讓夢陪著她走完最後的路。

而我們也如是，所有的清醒都需要足夠的土壤、水、空氣、陽光，這些都是99%的外在，和1%內心的小火苗。

註：被拉手那一瞬間，他的童子功就破了。

那些喜歡趙白石的姑娘們，也許你們的世界，和吳漪一樣，你生活在一個平凡無聊，過度小心謹慎的家庭，你渴望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來拯救，你渴望一個勇敢在外面世界闖蕩的大男人來陪伴，渴望一個懂得人情世故，永遠深情款款的男人來愛。

你有兩個選擇：

1、要麼變成二愣子一樣的周瑩，或者千紅那樣的作女。

2、要麼自己去成為你所渴望的那個人。

前者的好處是個好故事，後者的好處是個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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