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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慧普覺禪師宗杲(下)

《宣城歷史文化研究》微信版第137期

大慧普覺禪師宗杲

高生元

大慧普覺禪師宗杲(1089—1163),宋朝宣州寧國縣蘆城鄉(今橋頭)人。俗姓奚,名曇晦,字妙喜。17歲落髮受戒,遍究禪法,首創「看話禪」,為禪宗參話頭之始。宋欽宗、孝宗分別封其為「佛日大師」和「大慧禪師」,圓寂後,孝宗再賜謚「普覺」。

遭「罪」流放,不忘佛法

克勤禪師從京都天寧寺回四川後,傳法時與在四川組織抗金的右丞相張浚相友善,積極向張浚推薦徒弟宗杲,並囑咐道:「杲首座真得法髓,奇不出,則無支臨濟宗唉!」張浚回朝後,於高宗紹興七年(1137),邀請宗杲擔任臨安徑山能仁寺禪院十三代住持。宗杲到後,先正宗風,倡導、弘揚臨濟宗的宗旨,大力提倡、宣講自己創立別具特色的「看話禪」。並建千人大閣,用於安排眾人誦經,座下弟子二千餘人,一時法席大盛,冠絕天下。

賢士大夫紛紛與宗杲交遊,宗杲積極提倡和支持士大夫居士參禪學法,對他們寄於厚望,即在提高叢林思想文化素質的同時,落實現實社會的責任和義務。魏國公張浚、參政李邴、禮部侍郎張九成、內翰汪藻、給事中馮輯、中書舍人呂本中、寶學劉子明、狀元汪聖錫、秦國夫人計氏等人,在宗杲的指導下,均得以博明心性,拋棄世俗見解,愛國忠君愛民,擔當起社會責任和義務。

宗杲手跡

紹興十一年(1141)四月,張九成的父親逝世。張九成登上徑山,宗杲與其談論時,因說:克勤將張昭遠(張浚的兄長張徽猷,字昭遠,曾任臨州知州)比作鐵劃禪,一僧人卻將無垢(指九成)禪比作神臂弓(神臂弓是南宋軍中威力很大的弓箭,在各地抗金戰場上發揮很大的作用)。宗杲遂說偈(和尚唱的詞語)曰:「神臂弓一發,透過千重甲;衲僧門下看,當甚臭皮襪。」他把主張抗金,反對議和的岳飛、韓世忠、張九成等人比作「神臂弓」,把曲膝投降主張議和賣國的秦檜之流比作「臭皮襪」。次日,侍郎張九成請說法,台州了因禪客致問,宗杲有「神臂弓一發,千重關鎖一時開;吹毛劍一揮,萬劫疑情皆悉破」之語。秦檜得知後,「恐其議己,令司諫詹大方議其與宗杲謗訕朝政」(《宋史?張九成傳》),以坐議朝廷除三大帥(韓世忠、張俊、岳飛)事,五月二十五日遭「罪」,張九成免官服孝,孝期滿後再處理,徑山主僧宗杲,被追牒(開除僧籍)充軍湖南衡陽。

宗杲赴衡州(今湖南衡陽)時,清代《九華山志序》記述:宗杲「高宗朝忤秦檜,謫衡州抵死,從之者萬餘人,當時訇然定光佛降世矣」。明嘉靖《寧國縣誌》語:「一夕,太守及市民皆夢定光佛入城,明日杲至。」自此宗杲被視為「定光佛」再現(稱錠光佛,即佛教中的「提洹羯佛」)。宗杲在衡州,問心無愧,十分坦然,向佛之心不忘,利用所有空餘時間集各先師語錄公案編成《正法眼藏》一書(3卷),此書在中國禪宗史上極有影響。在衡州,追隨宗杲習法參禪的人很多。官任提舉的李獻臣,前後四年侍奉宗杲,虛心學禪,終成正果。

紹興二十一年(1151),秦檜聞訊跟隨宗杲者甚多,又將他被流放到梅州(今廣東梅縣),梅州在當時是偏遠蠻荒之地,但僧俗弟子追隨如初,自帶乾糧,雖死不悔,由此可見道望之高。紹興二十五年(1155)遇赦,蒙恩自便。紹興二十六年(1156)正月,宗杲離開梅州時,當地居民扶老攜幼,夾道歡送,情景十分感人。宗杲取道溫州北上,適逢當初同遭災禍的張九成。當年分別時兩人正值壯年,經歷近20年的磨難,歷盡千辛萬苦,相逢時都已成了年近古稀的老人。九成時為永嘉太守(剛剛任職),相見之時不勝感慨。分別之際,張九成贈詩曰:「相別十七年,其間無不有。今朝忽相見,對面成老醜。是非安足究,欲敘惓惓懷。公作湖南行,我赴永嘉守。重別是今日,南北又相走。已歃相過盟,長沙不宜久。」

張九成畫像

宗杲贈詩張九成《寄無垢居士》:「上苑玉池方解凍,人間楊柳又重春。山堂盡日焚香坐,常憶昆邪杜口人。」昆邪,指維摩詰,這裡用維摩詰沉默來比喻張九成貶職之後,畏禍杜口。前兩句,似乎上面(朝廷、皇帝)已有所鬆動,所以「人間楊柳又重春」。宗杲在焚香默坐之際,常常憶念著他經常憂讒畏譏的老朋友張九成,可見他們之間的情誼之深。

矢志不渝,功德圓滿

紹興二十六年(1156)三月,朝廷「詔大慧復為僧,住持阿育王寺」(《佛祖歷代通載》卷二十),此時宗杲已是68歲了。相傳,高宗問宗杲:「家住哪裡?」宗杲回答:「寧國。」高宗皇帝年老昏沉,分辨不清,誤以「寧波」為「寧國」,便說:「家住寧波就回寧波阿育王山光孝寺去吧。」並撥款到寧波為其修建廟宇。宗杲當年想回寧國家鄉、重建山東慧雲寺的願望破滅了。2004年,五台山僧人妙幢在寧國市委的支持下,集民眾之力量,在寧國青龍灣風景區秀雲島上建造了一座規模宏大的慧雲禪院,圓了宗杲八百餘年前的遺願。

宗杲到了阿育王山,一邊著手修建寺廟;一邊用「糍井」技術鑿井治大池,解決山高缺水之苦;一邊填海改田數千頃,解決僧多糧少之難。此舉受到朝廷的褒獎,以「般若」(在佛教中意為「智慧」) 詔賜其座(見《咸淳臨安志?宗杲傳》)。

紹興二十七年(1157)宗杲奉旨第二次回到徑山能仁寺,僧俗仰慕,如見親人。雖年事以高,常思考寺廟的發展,積極提攜後生,整理法語公案,為弘揚佛法貢獻出畢生的精力。紹興三十一年(1162)退居徑山寺明月堂。宗杲在建王府邸為建王(即後來登位的孝宗皇帝)請升堂偈:「豁開頂門眼。照徹大千界。既作法中王。於法得自在。」宋孝宗(時為建王)為褒獎宗杲,特賜與「大慧禪師」之稱號,並親書匾額「妙喜庵」三個大字,懸掛在明月堂。作真贊一首:「生滅不滅,常住不住,圓覺空明,隨物現處。」宗杲將建王御賜真贊演成四偈:「生滅不滅,如水中月。不可攬觸,妙在甄別。」「常住不住,是真實義。一幅丹青,輝天鑒地。」「圓覺空明,胡來漢現。一點靈光,萬化千變。」「隨物現處,廓清軍宇。不動神情,氣蠶項羽。」

詩人范成大賦詩《明月堂》:「古業禪窟鎖岩扃,拂子崔嵬拄杖橫。塔上佛光堂上月,莫言公案不分明。」贈給宗杲上人。陸遊亦作《大慧禪師真贊》贈與宗杲上人:「平生嫌遮老子,說法口巴巴地。若是靈利阿師,參取畫底妙喜。」

日本刻宗杲著作

大慧禪師集畢生精力致力於佛教事業,積極維護佛教的尊嚴性,對不利於和有損於佛教的言論給予堅決的抵制,例如,他認為師傅克勤禪師的重要經典著作《碧岩錄》,是一味追求華麗詞語、文字優美的文字禪,將此書的刻板銷毀了;公開阻止(張貼告示)尚未開悟的同門師兄玉泉曇懿收徒講法;對曹洞宗宏智正覺禪師提倡的「晝夜不眠,與從危坐」的「默照禪」展開批判;同時以革新和進取的精神創立了旨在強調探求、體究和覺悟宇宙人生的奧秘和本質,特別重視對人生的本質、人生存在的價值意義的探究的參禪方法——看話禪。他佛學著作頗多,流傳甚廣的有《正眼法藏》、《指源集》(已佚)、《大慧普覺禪師語錄》三十卷(宋?釋蘊聞編)、《大慧普覺禪師普說》五卷、《大慧普覺禪師宗武門》一卷、《大慧普覺禪師書》二卷,以及《法語》三卷等。大慧禪師又是一位詩僧,《大慧普覺禪師語錄》中記錄了贊、頌古、偈頌等400餘首。

大慧禪師在弘揚佛教的同時,教導佛教徒要忠君愛國,他說:「菩提心則忠義心也,名異則體同。」這種思想與當時的時代背景是息息相關的。在南宋的歷史背景下,積極支持抗金衛國,反對投降。年事已高,然抗金熱情並未因遭罪流放而稍減,隆興元年(1163)三月,宗杲病中得知宋軍打了勝仗,收復失地,得勝回朝,欣然做偈:「氛埃一掃蕩然空,百二山河在掌中。世出世間俱了了,當陽不昧主人公。」並命闔山僧眾齊誦《華嚴經》,鐘鼓齊鳴,祝兩宮聖壽及國泰民安。

在他一生不懈的努力下,在很大的程度上挽救了禪宗的危機,使臨濟宗楊歧派得到發揚光大,成為中國佛教的一大教派,為中國佛教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

徑山宋孝宗手書——興聖萬壽禪寺

隆興元年(1163)八月九日,宗杲生病,向眾人說:「我明日要走了。」第二天,給孝宗皇帝和張浚寫了信,應侍僧了賢之請,書遺偈云:「生也只恁么,死也只恁么,有偈與無偈,是什麼熱大?」享年75歲。孝宗皇帝聞訊,嘆息不已,賜謚「普覺」,塔名「寶光」。少師保信軍節度使充醴泉觀察使魏國公張浚為其書寫《塔銘》。《塔銘》稱師如:「蘇(秦)張(儀)之雄辯,孫(子)吳(起)之用兵。」「師雖為方處士,吾義,君親,每及時事,愛君憂時,見之詞氣。」

宗杲圓寂後,九華山僧眾鑄了他的鐵像供奉於化城寺藏經樓。宗杲和來自新羅國(古朝鮮一帶)金地藏(金喬覺)二人,為僅有的兩位出身世界東方的佛,被九華山僧人引為自豪。正如舊《九華山志》所云:「釋氏佛,菩薩皆出西方,唯地藏菩薩為東方新羅國人,唯錠光佛為中華寧國人。」

(作者系寧國市退休教師,宣城市歷史文化研究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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