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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孤立又如何

【小編隨記】之17----為君草書續其終,待我他日總匆匆

道山之上,唐宋諸大神聚會,論及草書書法一事,蘇軾張口來了這麼一首七古,對張旭、懷素二位草書大宗師做了點評。

顛張醉素兩禿翁,追逐世好稱書工。

何曾夢見王與鍾,妄自粉飾欺盲聾。

有如市娼抹青白,妖歌嫚舞眩兒童。

謝家夫人澹丰容,蕭然自有林下風。

天門蕩蕩驚跳龍,出林飛鳥一掃空。

為君草書續其終,待我他日總匆匆。

李白首先表示不爽,要知道,張旭草書是和李白詩歌、裴旻劍舞一起被唐朝皇帝稱為「三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貶低了懷素,世人接下來也會懷疑我李某人的詩歌的,怎麼地,也得回擊一下,於是張口也來了一大段古風:

草書歌行

少年上人號懷素,草書天下稱獨步。

墨池飛出北溟魚,筆鋒殺盡中山兔。

八月九月天氣涼,酒徒詞客滿高堂。

箋麻素絹排數箱,宣州石硯墨色光。

吾師醉後倚繩床,須臾掃盡數千張。

飄風驟雨驚颯颯,落花飛雪何茫茫!

起來向壁不停手,一行數字大如斗。

怳怳如聞神鬼驚,時時只見龍蛇走。

左盤右蹙如驚電,狀同楚漢相攻戰。

湖南七郡凡幾家,家家屏障書題遍。

王逸少,張伯英,古來幾許浪得名。

張顛老死不足數,我師此義不師古。

古來萬事貴天生,何必要公孫大娘渾脫舞。

杜甫一向是個老好人,而且之前蘇軾確實對自己不錯,人前人後說:「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之,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顏魯公書雄秀獨出,一變古法,如杜子美詩,格力天縱,奄有漢、魏、晉、宋以來風流,後之作者,殆難復措手」,可算推崇備至。

但既然好朋友李白直接和蘇軾杠上了,自己如果不表個態,只怕今後李白會不再帶自己去喝魯酒了,那就來幾句吧:

《殿中楊監見示張旭草書圖》

斯人已雲亡,草聖秘難得。

及茲煩見示,滿目一凄惻。

悲風生微綃,萬里起古色。

鏘鏘鳴玉動,落落群松直。

連山蟠其間,溟漲與筆力。

有練實先書,臨池真盡墨。

俊拔為之主,暮年思轉極。

未知張王后,誰並百代則。

嗚呼東吳精,逸氣感清識。

楊公拂篋笥,舒捲忘寢食。

念昔揮毫端,不獨觀酒德。

一邊的李頎:靠,平常不愛發言的杜子美都開口了,作為張旭的好友,平日和張旭玩得不醜,還是也來一首五古幫幫腔吧:

張公性嗜酒,豁達無所營。

皓首窮草隸,時稱太湖精。

露頂據胡床,長叫三五聲。

興來灑素壁,揮筆如流星。

下舍風蕭條,寒草滿戶庭。

問家何所有?生事如浮萍。

左手持蟹螯,右手執丹經。

瞪目視霄漢,不知醉與醒。

諸賓且方坐,旭日臨東城。

荷葉裹江魚,白甌貯香粳。

微祿心不屑,放神於八紘。

時人不識者,即是安期生。

黃庭堅看看一邊負手腆腹、神閑氣定的蘇軾:子瞻,論書嘛,懷素真的不錯呀,如飛鳥入林,驚蛇入草。

米芾連連點頭,跟著附和:我在《海岳書評》裡面早就說過:懷素書如壯士拔劍,神彩動人,而迴旋進退,莫不中節。而坡公您的字則不過是畫字而已。

東坡轉過臉來,把須髯一掀,放聲大笑,對米芾說到:「你就免了吧,如果當年你不臨我的字,如果不聽我的話,去臨顏魯公的字,去臨晉人的字,怕早就被羅讓帶溝里去了。沒見我最後一句怎麼說的嗎?------為君草書續其終,待我他日總匆匆,我是承認自己的草書也不行的,有生之年也比不了鍾與王的,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啊。怎麼的,也輪不到你來噴我吧。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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