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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之石 l 近代欧洲人眼中的亚洲人为何成为敌人?

让历史走入人心,用教育启迪人生

近代欧洲人眼中的亚洲人为何成为敌人

杰弗里?乔叟曾在法国和意大利各地奔走,处理外交事务,他比他笔下的众多人物具有更为开阔的世界眼光。1390年左右,他最清晰地描述了蒙古人的伟大形象,在第一本英文著作《坎特伯雷故事集》中,他写了一篇最长的浪漫传奇故事,讲述成吉思汗的一生及其事业。

这位高贵的君王叫成吉思汗,

在他的那个时代威名远扬

任何地方,任何区域

都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位杰出的万物之主。

他得到了一位君王所应该得到的一切。

他出生于哪个教派

就发誓要维护哪个教派的戒律。

他也是一个勇敢、贤明和富有的人,

总是同情别人,匡扶正义,热爱一切;

他的话给人安慰,充满仁慈,令人尊敬,

他的精神成为中流砥柱;

他年轻有为、朝气蓬勃、身强力壮,渴望战斗

就像他帐中的所有侍从一样。

他为人公正,屡交好运,

一直保持着极其高贵的地位

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此。

这位高贵的君王,就是鞑靼的成吉思汗。

18世纪,反亚洲精神的发端

——蒙古人成为启蒙思想家之敌

尽管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和探险家公开以奉承的态度来对待成吉思汗和蒙古人,但18世纪欧洲启蒙运动却产生出一股不断增长的反亚洲精神,它往往把矛头对准蒙古人,特别地,把他们看成是那块大陆上一切邪恶或有缺陷事物的象征。

早在1748年,法国哲学家孟德斯鸠在他的文章《论法的精神》中就透露出这种论调,他极其藐视亚洲人,指责蒙古人可憎的品性,把他们说成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民族”,同时把蒙古人描述为卑屈的奴隶和残暴的奴隶主。他把所有对从希腊到波斯文明的进攻行为都算在蒙古人的头上:“他们摧毁亚洲——从印度到地中海;使波斯东部地区成为荒漠。”孟德斯鸠赞扬欧洲人的祖先是民主的先驱,而谴责亚洲的部落民族:“摧毁希腊帝国的鞑靼人,在被征服的国家建立奴隶制度和专制权力;哥特人,在征服罗马帝国后,建立君主政体和自由。”基于这种历史观,他把所有亚洲文明都一笔勾销:“奴役的思想统治着亚洲,它从来没有被动摇过,在那个地方的一切历史里,连一段表现自由精神的记录都不可能找到;那里除了极端的奴役之外,我们将永远也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

成吉思汗成为攻击的中心目标。伏尔泰改编一部元代的杂剧——纪君祥写的《赵氏孤儿》,以适应他个人的政治社会需要,他把成吉思汗描绘成一个残暴无知的恶人,其实,伏尔泰是以成吉思汗来指代法国国王。这部杂剧被他更名为《中国孤儿》,1755年在巴黎的剧院中初次登台表演,当时伏尔泰正在瑞士悠闲地过着流亡生涯。他说:“我把时间限定在伟大的成吉思汗时代,我尽可能描绘出鞑靼人和汉人的习俗:如果演员们不能表现出这些习俗,那么最精彩的情节就没有了;这段描绘,是剧本最吸引人的部分之一,如果它不能激起荣誉和美德的观念,那么它就只能成为一种无聊的消遣。”伏尔泰形容成吉思汗是“万王之王”,“凶残的成吉思汗/他摧毁了肥沃的亚洲土地”,说成吉思汗是“一个野蛮的、全副武装的斯基泰士兵/从事着杀人的勾当”。在经伏尔泰修正后的历史中,蒙古武士只不过是“野蛮的掠夺者,他们住在帐篷中,住在战车上,住在草地里”,他们“憎恶我们的艺术、我们的习惯和我们的法律;因此他们企图把这些东西全部改变;想把这个辉煌的帝国中心变成一片大荒漠,就像他们自己居住的地方那样”。

尽管刻画成吉思汗的负面形象,但伏尔泰的真正目标是法国国王,他很惧怕法王,不敢直接批评他,转而以代表一切邪恶势力的蒙古人来影射法国。其他作家很快就仿效这种方法,以蒙古人为世间邪恶的象征,蒙古人成为遭受大量文学、科学作品攻击的受害者。

新的批评间接地出现在意大利诗人、剧作家乔万尼?卡斯蒂的作品中,他先后在哈布斯堡王朝和俄罗斯凯瑟琳大帝的朝廷中待了很长时间。他不想公开批评支持他的君王,于是就以蒙古人的形象作为《鞑靼之诗》和1778年歌剧《忽必烈——鞑靼人之大汗》中的衬托,安东尼奥?萨利埃雷——乌夫冈?莫扎特在哈布斯堡朝廷中的竞争者——曾为这部歌剧配乐。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看出剧本中暗藏的危险思想,惧怕它会激起革命运动,于是就查禁这部歌剧。

19世纪,反亚洲精神的形成

——亚洲人成为欧洲的敌人

对亚洲劣根性进行最恶毒攻击的,不是欧洲的哲学家和艺术家,而是科学家——启蒙运动所孵化出来的新知识分子群体。在18世纪中叶,法国博物学家浦丰编纂了第一本博物学百科全书,他在书中对主要的人群进行了描述,蒙古人被列为亚洲最重要的人群。

在人种进化和智障理论中,科学界试图提供可靠的、尽量不带偏见的证据,以说明19世纪和20世纪初的政治煽动者、报纸编辑们所谓的“黄祸”到底是什么。因为很多东亚民族显然不肯接受西方的殖民,所以欧洲殖民者不断地肆意辱骂这些民族。虽然所谓的“黄祸”也针对如菲律宾和朝鲜这样的民族,但它还是集中于两个主要的威胁——中国和日本。由于日本进行工业化并建立一支庞大的军队,而中国仍然拒绝被殖民化、限制人们皈依基督教,因此在西方公众的认知中,亚洲人就变成了敌人。

整个19世纪中,对亚洲人的畏惧情绪在欧洲不断增长;在俄罗斯象征主义诗人弗拉基米尔?谢尔盖维奇?索洛维耶夫写于1894年的一首诗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种情绪,其诗名叫《泛蒙古主义》。在他看来,中国和日本对现代文明价值的威胁与成吉思汗时代相似,那时,“一个来自东方的陌生外来民族”攻击并摧毁文明,同样的事情又一次在今天发生:“一群觉醒的部族正准备发动新的进攻。从阿尔泰山到马来群岛的海滨/东方岛屿的领袖们/聚集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踏过中国废弃的城墙。/就像无数的蝗虫/饿极而贪,/以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天空遮盖/于是这些部族不断北进。”不久,“你们那些破烂的旗帜”将被“当成玩具,在黄种儿童的手中传递”,他警告读者,“泛蒙古主义!这是个很可怕的名词”。

在文艺复兴和蒙古帝国结束后的那段岁月中,成吉思汗被贬到人类历史的最底层。现代欧洲获得新殖民权力,自愿承担统治世界的使命,他们没有给亚洲征服者留下余地。成吉思汗及其蒙古部落将野蛮独裁和嗜杀暴政强加在亚洲人身上,并成为一份可怕的遗产,基督教殖民主义者想把亚洲人从这份遗产下拯救出来。蒙古人问题备受关注,成为亚洲问题的根源,所以,关于欧洲人征服蒙古人种——从日本到印度——的根本原因,就演变为一个综合性话题,即欧洲的征服理论和殖民思想。成吉思汗和蒙古人被假想得非常可怕,这就为更文明的英国、俄罗斯和法国殖民主义者进行统治提供了借口。

20世纪上半叶,泛蒙古主义的异化

——日本视自己为新亚洲的领导者

与欧洲科学家和政客针锋相对的是,这套思想理论的受害者——亚洲知识分子和激进主义者,在成吉思汗身上找到了一个新的英雄形象。纵观亚洲,从印度到日本,20世纪的新一代亚洲人,渴望摆脱欧洲人的统治,他们在成吉思汗和蒙古人身上找到灵感,把两者作为历史上最伟大的亚洲征服者,鲜明地树起一个对立面,反驳欧洲人优越性的学说。包括俄罗斯人在内的欧洲人,激烈地攻击人们脑海中成吉思汗的形象,彻底地否定他在世界历史上的角色,部分是出于这种原因,越来越多的亚洲政治激进主义骨干分子追思成吉思汗,希望得到他的指引,并以此来谴责西方的霸权和价值观。

随着西方对“黄祸”的畏惧日益增长,亚洲人越来越关注“泛蒙古主义”这个概念,他们把它看成是一条塑造亚洲人身份认同的可行之路。如果他们能用蒙古帝国曾经用过的方式,把所有亚洲人团结起来,那么他们就能更有力地共同击退西方国家不断增长的霸权。这个理论给亚洲人指明方向,超越民族主义者个人的狭隘忠诚观,为共同的追求而一起战斗。在内蒙古,新精神即时地创造出一部历法,它以1206年——成吉思汗创建蒙古民族的那一年——为起始,即元年,按照这部蒙古历法,公元1937年就是成吉思汗731年。

尤其是在日本,泛蒙古主义产生出越来越大的吸引力,因为这个国家日益把自己看成20世纪上半叶亚洲的领导者,而且还需要将自己同欧洲区别开来。在争当新亚洲领导者的过程中,成吉思汗的形象成为颇具价值的竞争目标。无论是谁,只要得到他的遗体,他的祠堂或他的故乡,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遗产,从而控制他曾经统治过的土地。一些日本学者还传播着这样一个故事,成吉思汗实际上是一名日本武士,在一次权力斗争后他逃离了故乡,来到草原游牧部落中避难,然后他领导着他们征服世界。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不仅在意识形态的宣传中,而且在军事理论的运用中,成吉思汗又戏剧性地具有新的重要价值。苏联人、日本人和德国人,都争先恐后地破解、翻译、诠释《秘史》,他们希望它能提供一把有用的钥匙,解开使之纵横中国和俄罗斯的蒙古军事战术秘密。

以上内容摘编自

《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

杰克·威泽弗德 著

2017年9月

重庆出版社

以人类学的眼光和说故事的独特方式重新诠释蒙元时代

作者简介

杰克?威泽弗德(Jack Weatherford ),著名蒙元史专家,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人类学博士,首位从蒙古成吉思汗大学获得人类学荣誉博士学位的学者。曾为美国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麦卡利斯特学院人类学教授。2013年退休后,迁居蒙古,开展对蒙古帝国更深入的研究。

其代表作有:《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印度缔造者》《乡根》《野蛮与文明》《金钱简史》。为写作《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一书,作者用18年的时间游历蒙古,并深入研究文献资料。《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一书深深影响并改变了人们对成吉思汗及其蒙古帝国历史作用的看法,曾被翻译成25种语言。2007年,蒙古总理授予杰克?威泽弗德代表蒙古最高荣誉的“北极星勋章”。

内容简介

几乎我们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边境、政治、科技、战争、商业、服饰、艺术、文学、语言、音乐——都留有成吉思汗和他所创立的帝国的印迹。

成吉思汗用武力和意志扫平了东亚,征服了伊斯兰世界的许多国家,摧毁了欧洲陈腐的骑士方阵。在他的指挥调度下,蒙古帝国从未一次派出超过10万人的大规模军团,却在25年的时间里征服了比罗马帝国400年征战还要广阔的土地。

他建立的帝国边界从西伯利亚到印度,从越南到匈牙利,从朝鲜半岛直到巴尔干半岛。蒙古帝国打破了此疆彼界的阻隔,重新勾画了世界版图,把原来相互隔绝的文明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为新时代的到来划定了新的秩序。

但成吉思汗并不像从前西方人认为的那样是一个冷酷嗜杀的暴君。事实上,他是一个高瞻远瞩、富于创新的领导者。他将法律的力量置于自身权力之上、鼓励宗教自由、创办公立学校、准予外交豁免权,并开通自由贸易。他所创建的贸易路线不仅促进了商业发展,也促进了思想、技术以及专业知识的交流。

历史以游牧人与农夫之间的残酷战争为开端,以蒙古人融合各种文化为结局。在成吉思汗和他的帝国的刺激下,欧洲开始了空前的技术、贸易和思想革命,由此揭开了现代世界的大幕。

目录

致中国读者/10

代序:另一种视角的蒙古史/16

导言:消逝的征服者/32

第一部分 草原争雄:1162—1206

1 一块凝血/62

2 三河传说/100

3 群汗逐鹿/132

第二部分 蒙古人的世界征战:1211—1261

4 唾弃黄金可汗/164

5 算端与可汗的较量/198

6 发现欧洲、征服欧洲/230

7 权力场上的皇后们/268

第三部分 全球的觉醒:1262—1962

8 忽必烈汗和新蒙古帝国/312

9 他们的“金光”/342

10 帝国的影子/370

结束语:不朽的成吉思汗精神/400

再版译后记/410

参考文献/413

名家评论

我为作者写这本书所付出的异常努力所感动,惊叹一位人类学者居然能如此细致入微地复原出已经消失在人们记忆中的历史。

——著名学者 葛剑雄

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几乎将亚洲全部联合起来,开辟了洲际的通道,便利了中国和波斯的接触,以及基督教和远东的接触。……马可?波罗得知了释迦牟尼,北京有了天主教总主教。

——法国东方史学家 格鲁塞

成吉思汗把东西交通大道上的此疆彼界扫除了,吧阻碍经济文化交流的堡垒削平了,于是东西方的交往开始频繁,距离开始缩短了。

——著名元史专家 韩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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