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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風流》劇本:浪漫愛情片的標杆之作

源豆瓣整理丨Maverick

編劇羅伯特·里斯金/塞繆爾·霍普金斯·亞當斯

編者按:《一夜風流》是一個落跑千金與窮小子相愛的浪漫愛情故事,這部電影誕生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的美國,以幽默輕鬆的劇情撫慰了正處於經濟大蕭條的人們,開創了神經喜劇這一類型,並在第七屆奧斯卡金像獎狂攬五項大獎。影片中很多橋段和對白都成為經典,是後世很多影片爭相模仿的對象,它的劇本至今仍然是劇作家們研讀的範本。

《一夜風流》劇照:「耶利哥之牆」

第一場

漸顯,邁阿密海灘的港口,鏡頭迅速搖過停泊在炎熱的佛羅里達州風平浪靜的水面上的一艘艘遊艇、滑浪板和豪華船隻。然後化為一艘遊艇名稱的牌子——「艾爾斯彼思Ⅱ」,接著轉換為遊艇上的走廊,一個管事站在一間艙房門前,旁邊有一張摺疊式的桌子,桌上一個托盤裡的食物還冒著熱氣。管事揭開蓋子,看看是什麼東西。一個矮胖的水手站在靠近艙門的地方守衛著。

管事:好啊!好啊!她總該喜歡這個了吧。(對守衛)開開門。

守衛(一動不動):誰端進去給她?你嗎?

管事:噢,不。(轉身)馬里遜!過來!

鏡頭向後拉,馬里遜進入畫面,他是一個侍者,一隻眼睛上有一大塊發青的地方。

馬里遜:我可不幹,先生。她今天早晨朝我扔過來一瓶蕃茄醬。

管事:好吧,命令就是命令!總得有人端進去啊。(他轉向另一個人)弗雷德里克斯!

鏡頭移向另一個侍者,他臉上纏著繃帶。

弗雷德里克斯:我寧可被趕下船去,也不願再給她送一次飯。

管事的聲音:亨利!

鏡頭移到一個法國人身上。

亨利(激動地):不,先生。我離開里茲飯店的時候,你並沒有講清我是要來伺候那些瘋女人的。

鏡頭移回來,可以看見管事和其他聚集在他周圍的侍者。

另一個侍者(一個倫敦佬):跟這一位比起來,我妻子簡直是一個天使,但是我還把她給甩了。

守衛(急不可耐地):來吧!你決定吧!

一個低級船員走過來。他顯得咋咋呼呼,愛管閑事,實際上卻窩窩囊囊,軟弱無能。他的名字叫萊西。

萊西(說話很快,斷斷續續):出什麼事啦?出什麼事啦?

這一群人的近景,佔主要地位的是萊西和管事。

管事:這些豬玀!他們不敢進去給她送飯。

萊西:真是笑話!居然怕一個女孩子!(他轉向管事)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管事(比別人更害怕,嘟噥著):為什麼——我——好吧,我從來沒有想到——

萊西(把他推到一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居然怕一個女孩子。(走到托盤前)我來給送進去。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圍上來,注視著他。他端起托盤,朝艙門走去。

萊西(邊走邊喃喃自語):不親自動手,什麼事也辦不成。(他走到門前)開門。

我們看見他走近艙門,守衛迅速地、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鎖。

萊西:居然怕一個女孩!真是笑話!

萊西一本正經地端著托盤,雄赳赳地大踏步走進去,管事和侍者們在門口圍成一個半圓,等待結果。瞬間的靜默,突然,萊西連跌帶滾從裡面飛出來,躺在地上,一托盤食物全撒在他身上。管事趕緊砰地把門關上,鎖好,侍者們默默地注視著。

鏡頭化成遊艇的上甲板,先是一雙男人的腳的近景,穿著考究的皮鞋焦急不安地踱來踱去。然後,鏡頭向後拉,踱步的人原來是亞歷山大·安德魯斯,他穿著整潔、筆挺的遊艇服裝。他面前站著一個穿著制服的船長,安德魯斯雙眉緊蹙,心事重重,繼續來回踱步。

安德魯斯(喃喃自語):絕食,嗯?(哼了一聲)她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吃的?

船長:昨天,要不就是今天,一直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安德魯斯:都按時給她送嗎?

船長:是的,先生。她什麼也不吃。

安德魯斯(急切地):你為什麼不往她喉嚨里塞?

船長:這可不那麼簡單。(他搖搖頭)想當年,我同囚犯打過交道,可是這一位——

安德魯斯:真荒唐!(嘟嚷著)對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孩子也這麼大驚小怪的。(突如其來地)我自己去看她。

他毅然離去,船長跟在他身後,可以看見他們兩人朝艙房的方向走去,安德魯斯臉色陰沉。

克勞黛·考爾白扮演埃莉

船長:這是很危險的,安德魯斯先生。不管怎麼說,綁架不是鬧著玩的。

但是安德魯斯不理他,只是陰沉地盯著前方。他們來到艙房門口,萊西正在那裡刷自己的衣服,兩個侍者正在收拾碟子的碎片。

安德魯斯:這是什麼?這裡出了什麼事?

萊西(可憐巴巴地):她又不肯吃飯了,先生。

安德魯斯:再準備一盤。馬上拿來。(對守衛)開門。

守衛打開門鎖,安德魯斯走進去——於是我們從門口看見了艙房。安德魯斯走進來,關上了身後的門。他打量著四周,眼光落到他的囚徒身上。

接著鏡頭轉向埃莉,她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美麗女郎。這當兒,她正把一個小花瓶舉過頭頂,準備扔過來,她怒容滿面。當她看到了這個新的來訪者時,她放下了花瓶,把它放在一張小桌子上。

埃莉:你要幹什麼?

安德魯斯:沒有離開門口。

安德魯斯:你為什麼不吃東西?

埃莉(坐下):我不想吃!(提高聲音)還有一件我不想做,肯定不想做的事!那就是看見你。

她點燃一支香煙。安德魯斯注視了她一會兒。

安德魯斯: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麼嗎?別抽煙啦。

埃莉:你為什麼不給我上鐐銬呢?

安德魯斯:我也許會的。

埃莉(近景):好吧!把我銬起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你不讓我離開這條船我就一口不吃!

她憤怒地凝視著外面蔚藍的天空,安德魯斯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安德魯斯(心平氣和地):好啦,埃莉,別傻啦。你知道,我自有辦法。

埃莉(走開):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干預我的生活!你幹嗎非要這麼干呢?

安德魯斯(仍舊溫和地):你應當知道為什麼。因為——

埃莉(打斷他):對啦。我知道。(她聽過千百萬次啦)因為我是你的女兒,而你很愛我。因為你不願意我出錯。因為——

安德魯斯(同聲地):因為同金·韋斯特利那個傻瓜結婚是——

埃莉(直截了當地):你不過是在浪費時間。我已經同他結婚啦。

安德魯斯(厲聲地):我看還不至於,你並沒有結婚。(他們的談話被敲門聲打斷了)

安德魯斯:進來。

門開了,幾個侍者端著熱氣騰騰的托盤魚貫而入。

埃莉(沖向他們,威脅地):我告訴過你們多少次了,叫你們別拿任何吃的到這裡來。

驚慌失措的侍者們進退維谷,但是安德魯斯給他們解了圍。

安德魯斯:等一等!別發火嘛!這又不是給你的。(對侍者們)就放在這兒。

埃莉瞪著父親,當侍者們忙著擺桌子的時候,她踱到窗前的座位那兒。安德魯斯圍著食物打轉,他打開蓋子,裡面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他閉上眼睛,發出一片「哦呀」,「唉呀」聲。

埃莉的特寫,她也聞到了陣陣誘人的香味;剎那間,她有點軟了下來。

安德魯斯的近景,他注視著埃莉,看她的反應;埃莉的臉色(又一個特寫)復歸於冷談。接著安德魯斯和侍者們進入畫面。

侍者甲:還要什麼嗎,先生?

安德魯斯:不要了,似乎什麼都齊全了。如果我還要加點美味的肉汁,我會打鈴的。

侍者:好的,先生。

安德魯斯一點一點地吃起來,侍者們躬身退出去。

安德魯斯(發出嘖嘖聲):真棒!

現在埃莉進入前景,坐在桌前的安德魯斯在後景中。

埃莉(輕蔑地):這一手真漂亮!妙極啦!

安德魯斯(嚼著滿嘴的食物):如果甘地有叫個象保羅那樣的廚師,那麼印度的整個政治局勢都會改變。

埃莉:你引誘不了我。(毫無必要地大叫大嚷)你聽見嗎?我不要吃!

安德魯斯(平靜地):對不起,我空著肚子不能戰鬥。請記住拿破崙說的這句話。

埃莉:我希望你別拿自己同拿破崙比。他是一個戰略家。你的戰略思想就是揮舞大棒。

安德魯斯默不作聲地吃著,埃莉朝他大喊大叫,一邊走來走去,使勁地抽著煙。

埃莉(嘟噥著):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最下流的勾當。(氣得發抖)一群暴徒把我塞進一輛汽車!法院外邊的那幫人一定以為我是一個罪犯——或者諸如此類的人。埃莉講話的時候插進了一個安德魯斯的近景。她講完的時候,他咂咂嘴,對那美味的食品顯出過份的興趣。然後可以同時看見他們兩人。

埃莉(停頓了一會兒,神情激動地):你帶我到哪裡去?

安德魯斯(漫不經心地):南美。

埃莉(驚得目瞪口呆):南美?!

安德魯斯:我們在一小時內離開邁阿密。我們過會兒要弄些食品上船。

埃莉(恫嚇地):你會得到一具屍體!那就是你將得到的東西。只要我在這條船上,我就不吃一口東西。

安德魯斯(把黃油塗在麵包上):如此說來,我們就不需要那麼多食品了。

埃莉(怒氣沖沖地):你搞這些名堂到底想幹什麼?我已經結婚了!

安德魯斯:我要廢除婚約。

埃莉:你永遠辦不到!你不能這樣做!

安德魯斯(近景,他邊吃邊說):我要這樣做,哪怕花光我所有的錢。我要這樣做,哪怕我不得不去賄賂那個專鬧笑話的法院!我要這樣做,哪怕我不得不證明你是被灌醉後上了圈套的。很可能就是如此。(他咂咂嘴)唔,唔。達加肉雞蛋真是好吃極了!

埃莉(同她父親在一起的雙人鏡頭):你為什麼要那樣恨金·韋斯特利?

安德魯斯:沒太大道理,我只是覺得他是一個騙子,如此而已。

埃莉:你只見過他一次。

安德魯斯:那就夠了。可以把番茄醬遞給我嗎?

埃莉:照你說,他是花花公子之類的人啦。

安德魯斯(站起來拿番茄醬):沒關係,我自己拿。(他在椅子上坐下)花花公子?噢?你替我說出來了,謝謝。

埃莉(離安德魯斯更近):他是我國最優秀的飛行員之一。現在他正準備飛日本。

安德魯斯:我猜你打算資助他吧。

埃莉:為什麼不?他為航空事業作出了貢獻。這需要有勇氣,還要有性格!總而言之,他完成了一項有價值的事情。我想,你願意讓我嫁給一個生意人。哼,我恨生意人,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光輝榜樣。

安德魯斯笑起來,一點也不生氣。他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埃莉:你一輩子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攢更多的錢。而他所做的至少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安德魯斯(直截了當地):他是個廢物,埃莉,你也知道這一點。你嫁給他只不過是因為我叫你不要這樣做。

埃莉(激昂地):從我記事以來,你就一直叫我不要做這個那個。(喊叫)我膩味死了!

安德魯斯沒有理睬她,她繞過桌子朝他走來。然後她坐在安德魯斯椅子邊上,用一隻胳膊摟著安德魯斯的肩膀。

埃莉(甜言蜜語地懇求):噢,爸爸,你聽我說。咱們別再這樣吵架了。我知道你為我擔心,你希望我幸福。為了這個,我是愛你的。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不公平的,親愛的。這不是我一時心血來潮。金和我在決定結婚前談了很多很多。我說,為什麼不能讓我們試驗一下,比方說,試它一年左右。如果不合適,金和我一定會首先知道。我們可以離婚,不行嗎?現在,做個好人,放我下船吧。這樣把我關起來實在太蠢啦。

安德魯斯默默地聽完這一席話,絲毫不動聲色。

安德魯斯(無動於衷地):等這婚約宣布廢除,你就自由了。

埃莉的特寫,她的眼睛裡閃爍著憤怒的火花,當她父親繼續說話的時候,她慢慢地離開他。

安德魯斯的聲音(漫不經心地):所以別再當一個固執的傻瓜啦。

埃莉(發出噓聲):我家祖祖輩輩都是固執的傻瓜!

安德魯斯(雙人鏡頭,平靜地):有朝一日,你會為此而感謝我的。

埃莉(狂怒地):我不會感謝你的!我永遠不會感謝你!

安德魯斯:你別嚷嚷。

埃莉:我要盡情地嚷嚷!要是我想喊。我就喊。

安德魯斯(伸手拿食物):啊,可可桃仁千層糕。又香又甜。正合我的口味。

他正要把一小塊糕餅塞進嘴裡。怒火填膺的埃莉掀翻了小餐桌,把食物全倒在他父親的膝蓋上。這個舉動來得如此出人意料,竟使安德魯斯仍把叉子舉在嘴邊,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她。然後,安德魯斯意識到她所做的事情,氣得火冒三丈。他扔下叉子,站起身來,朝她走去,她站在那裡輕蔑地面對著他。他一言不發,出其不意,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有一會兒工夫,她一動不動,吃驚得大張著眼睛,難以相信地注視著他。然後,她突然轉過身來,一溜煙逃出了艙門。安德魯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痛苦地閉著眼睛,這是他第一次打她,使他很痛心。

安德魯斯(喊叫):埃莉!(他朝門口奔去)

在甲板上,可以看見安德魯斯出現在開著的艙房門口,他的視線在追逐著什麼東西,眼睛裡流露出驚慌、恐懼的神情。接著,從他在艙房門口的位置,可以看見埃莉站在甲板的欄杆上;她以一個熟練的跳水動作躍進水裡。

甲板的全景,水手和船員們團團打轉,有幾個人喊道:「有人落水啦!」

安德魯斯:那是我女兒!快救她!

船長(呼喊):放下救生艇!

甲板上一片慌亂。幾個水手跳入水中。其他的在解小艇的繩子。接著可以看見埃莉迎著巨浪拚命向前游去。遠遠望去,她好像一個小點,六七個水手游去追她。

遊艇的一邊,一條小船已經放下來,兩個人跳進去,抓起槳。那些人眼看著快追上埃莉了。在遠處停泊著幾艘汽艇,它們的主人在船邊垂釣。埃莉似乎是朝他們那邊游去。

《一夜風流》劇照

有一艘汽艇離得較近。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船尾,懶洋洋地握著釣竿,汽艇隨著洶湧的海浪左右搖晃,他的雙腳浸在水裡.埃莉還在向前游去。她回頭看看,下一個場景表現那些人朝她劃來,他們快追上她了。於是我們看見埃莉潛入水中。

埃莉的臉突然從水中露出來,恰好出現在那個中年男人的雙腿中間,把這個垂釣者嚇了一跳。埃莉把手指放在唇邊,警告他別出聲,他驚得瞠目結舌,半天也說不出話來。追趕的小船越劃越近,埃莉重新潛入水裡,小船恰好從垂釣人身邊划過去。然後,埃莉冒出頭來,朝前方看了看,追逐的人已經越過了她,她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埃莉(對垂釣人):謝謝。(她開始向岸邊游去)

化入遊艇的甲板。去追埃莉的人爬上船來,安德魯斯在等著他們。

一個傭人:對不起,先生,她跑啦。

安德魯斯(失望但卻驕傲地):當然她跑了,你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船長:好一個鬼精靈。這些摩登女郎真是沒法管。(喃喃自語)她們太可怕啦!

安德魯斯(忿恨地):可怕?她沒有什麼可怕的。她可真行!是一個了不起的年輕人,有主見,目標明確。(笑)但她不會達到目的的,她不可能走遠,她沒有錢。

船長:她戴著一隻鑽石手錶,她會不會用它換一些錢呢?

安德魯斯(臉色一沉):真是昏了頭!我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對身邊一名船員)立即發一份電報:「勒文頓偵探事務所。小女再次逃走。監視邁阿密所有公路、機場和火車站。通知你的紐約辦事處,監視金·韋斯特利,偵聽一切消息,不惜任何代價把她弄回來!」

船員:是,先生。

鏡頭推成安德魯斯的特寫,他凝望著海面,笑容滿面。淡出。

《一夜風流》劇照

第二場

淡入,邁阿密一個繁忙的火車站。鏡頭移到車站進出口,旅客們匆匆走出來;鏡頭推向兩個男人,顯然是偵探,他們睜大眼睛注視著走過的每一個人。然後我們瞥見埃莉,她站在一旁看著偵探。劃。我們看見一個機場,後景中有幾架飛機,旅客們魚貫穿過,幾個偵探站在四周,擺出監視的架勢。劃。電報局辦事處的正門映入眼帘。人們進進出出。兩個偵探在門旁警戒著。

劃,公共汽車站候車室。售票窗外有一塊牌子上寫著:「售票處」,牌子前面有人排隊。這裡也有兩個偵探。

偵探甲:我們是在浪費時間。你能想像埃莉·安德魯斯會坐公共汽車嗎?

偵探乙:我告訴那個老頭子,這是白費勁。

鏡頭從他們移到埃莉身上,她站在一根柱子後面,心神不定地注視著兩個偵探。兩個偵探(從她的視角)站在售票窗口,有一個偵探轉身朝著她。我們看見她隨即溜到柱子後面躲起來。正在這時,一個小老太太走近她。

老太太:這是你的車票,小姐。

埃莉:噢,謝謝你。非常感謝。(她從老太太手裡接過車票和找頭,並遞給她一張鈔票)給你。

老太太:啊,謝謝你,謝謝你。

埃莉:什麼時候開車?

老太太:大概過十五分鐘。

埃莉:謝謝你。

她從地上拿起一個小小的短途旅行袋,匆匆走開。她穿過候車室門口,消失在門外。

鏡頭搖到門旁的電話間,電話間周圍聚集著五、六個形形色色的男人。電話間里亮著燈,一個青年男子彼得.沃恩氣憤地揮舞著雙手,朝話筒里喊叫,不過我們無法聽見他在說什麼。鏡頭迫近電話間周圍的人群(推成近景),我們發現他們都飄飄然略有醉意。一個矮小的男人走近電話間門口。

矮小的男人:喂,怎麼回事呀?我要打電話。

男人甲(一個記者):噓!別出聲。那兒正在創造歷史呢。

矮小的男人:什麼?

男人甲:有一個男人咬了一條狗。

男人乙(醉得比其他人厲害):好小子,小彼得,老小子!好小子!——

彼得的聲音:我再也受不了啦,絕對不行,你可以!——

人群:是嗎?就那樣教訓教訓他,彼得好小子。

彼得.沃恩在電話間的近景,他顯然也喝得不少。

彼得(對著話筒喊叫):你聽著,猴子瞼——你要是開除了我,你就等於開除了一個消息最靈通的記者,你那份烏七八糟的造謠報紙就休想再找到這號人啦。

鏡頭緊接紐約報社辦公室,夜班編輯戈登捲起兩隻袖子,坐在辦公桌前,沖著電話尖聲喊叫。

戈登:喂,你聽著,哪怕新聞出在你的褲襠里,你也不會知道的。(傾聽)什麼?當然,當然,我收到了你的稿子。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要寫天書呢?我可以設立一個新欄目。

彼得(打電話的近景):那是一首無韻詩,你這個土包子!

戈登(在報社辦公室的電話機旁):無韻詩,嗯?(喊叫)他媽的什麼無韻詩?叫我們的報紙白花錢。好啦,我現在告訴你,我們再不花一個錢。

彼得(在電話間):我才不在乎呢!我呀,我同報紙一刀兩斷,懂嗎?我再不幹蠢事啦!我再也不發什麼消息啦,不管是為你還是為別的什麼人,哪怕餓肚子也無所謂。(停頓一會兒)什麼?那麼我的小說呢,要是我寫完——

戈登(在他的辦公室里):等你寫完了,我的鬍子也長到腳脖子啦!(這時候,戈登的秘書走進來)

秘書:戈登先生。

戈登(抬頭):嗯?

秘書:你知道嗎,他讓我們付電話費?

戈登:什麼!(對著電話)喂,你聽著!你回到紐約時,我勸你遠遠躲開這個辦公室,除非你不在乎你那張小白臉。(他惡狠狠地掛上話筒,怒氣沖沖地注視著電話)

克拉克·蓋博扮演彼得

在電話間里,電話掛斷,彼得一怔。但是為了做給那些夥伴們看,他還要說下去。

彼得(對著掛斷了的電話):啊,所以你改變腔調啦,是嗎?好吧,該是時候啦。不過已經沒有用啦,我固執的朋友。現在道歉稍微晚了一點。就是你跪著求我,我也不願意回去為你效勞啦!我希望這對你是一次教訓!

他竭力裝出一副憤怒的、不可一世的樣子,「砰」地一聲掛上了話筒。鏡頭向後拉,他的那些聽眾進入畫面。

眾人:好小子,彼得。就那樣教訓教訓他,彼得。

彼得跌跌撞撞地走出電話間,他的夥伴們對他同老闆談話時的強硬態度佩服得五體投地。

彼得:跟我那麼神氣活現,他行嗎?哼!我猜他這下子知道他的職位在我眼裡值幾個錢啦。(得意洋洋地)我的車子準備好了嗎?

男人甲:你的車子在外面等著呢,哦,全能的國王。

眾人:給國王讓路,國王萬歲。讓開。

他昂首闊步、神氣十足地徑直走去,後面跟著他的崇拜者們。鏡頭化入公共汽車站。彼得一手拎著箱子,站在汽車的踏板上,他的那些醉醺醺的崇拜者簇擁在車門口。

彼得(慷慨陳辭):好啦,我的朋友們。抱著你們的飯碗吧!用你們的餘生繼續當牛馬吧!地上的渣滓!新聞記者們!我可不幹啦!當我在光榮的繆斯神的懷抱之中得其所哉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麼呢?削尖腦袋打聽消息。你們這些可憐的蛆蟲!為了什麼?為了一點小恩小惠!我的心是同你們在一起的。(張開雙臂,聲音發顫)再見啦。(說著他轉身走進汽車)

眾人(同樣激動地):再見,啊,全能的國王!祝你一路順風,勇敢的人!

傳來廣播員的聲音:請大家上車。去費城、紐約的旅客,請上車。

眾人:多加小心,有機會再來。再見,再見。

彼得:滾吧。

切入車內的場面,鏡頭從車前部往後部推拍:座位上坐著一大堆不討人喜歡的芸芸眾生。車廂里擠得水泄不通,那些占著座位的人似乎感到又熱又不舒服,結果使他們的面目顯得更加可憎。母親們緊摟著哭啼的嬰兒。一個瑞典農場工人和他年輕的妻子已在忙著打開為這次長途旅行準備的食品籃。一個一臉兇相的不良少年隻身旅行,頹然倒在座位上,漫不經心地用帽子遮著眼睛。鏡頭掠過各種各樣的人物。最後停在一個還空著的座位上,上面只有幾捆報紙。彼得拎著箱子,站在這個座位跟前,彷彿在考慮怎樣來處置這些報紙。

彼得(呼喊):喂,司機!把這些東西挪開好嗎!

幾個乘客在他的背後伸長了脖子仔細打量著這個闖入者。透過玻璃隔板可以看見司機正在聽取站在踏板上的他的上司發出最後指示,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聽到彼得的要求,司機只是冷淡地回頭看了一眼,便又繼續同上司談話。彼得的近景,他揚揚雙眉,對司機不屑答理人的態度聊表解嘲。他撂下箱子,走上前去。只見他來到玻璃隔板前,嬉皮笑臉地用手指敲敲玻璃窗,司機回過頭來,把玻璃放低了一些。

司機(不耐煩地):你要什麼!

彼得(愉快地):請你挪一挪這些報紙,我就可以有一個座位啦。

司機(煩躁地):好吧!好吧!你就等著吧,小夥子。(說完司機轉過身去)

彼得(對著司機的頸背注視了一會兒,然後自信地):這是咱倆之間的事情,我可從來不想鬧事。

他慢吞吞地轉過身來,洋洋自得,大搖大擺地走下過道,朝那個空位走去。途中,他朝幾個臉色不悅的同車乘客露出溫和的微笑,並在一個正給嬰兒餵奶的健壯的太太跟前站住,她嘴裡叼著一支點燃的香煙。

彼得:就我個人而言,我是靠奶瓶子長大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抬頭望著他)我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我堅持要瓶子。你知道為什麼嗎?(女人獃頭獃腦地盯著他)因為我從來不願意讓煙灰掉到我的眼睛裡。

《一夜風流》劇照:眾多「美腿攔車」的情節都來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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