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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木:老鐵種菜

公司大院西北角有一小塊荒地,原來種的是花木。有一年大旱,恰好原來的花工辭職了,臨時照看的人只給主道兩邊人面子上的黃楊、四季青澆水保命,結果那塊地里的花木全部枯死了。後來的花工依例不管。於是那地里便長滿了荒草。

不久,老鐵應聘進了公司。他家在外地,經常是一個月甚至三五個月才回家一次,這樣就相當於「以廠為家」了。多次飯後散步觀察,他盯上了那塊荒地。給相關負責人打過招呼後,老鐵借來了工具,先是一鐵杴一鐵杴地深挖,翻出原來的枯枝草根,全部撿出來,送到垃圾池,再從河對面市郊的養羊場里弄來些羊糞,拌上新土,發酵好了,撒到上面,再翻一次,澆透水,最後買來菜種菜苗,他把這塊荒地變成了一塊菜地。

老鐵只有一個人,菜自然是讓大傢伙吃了。公司食堂時不時來摘些茄子豆角的,有些員工也會在下班時順便捎一些帶回家。為了這個,可是讓老鐵生了不少的悶氣。西紅柿,剛剛發黃,眼看過兩天就紅了,轉個身,沒了;辣椒,中間明明有已經深綠帶紅長成的,卻把地邊方便夠著的嫩黃色正長的給摘走了。老鐵心疼啊!就像自己襁褓中的孩子被拐賣了一樣。於是老鐵再三聲明:想吃菜可以,但一定要摘取成熟的。三令五申,卻絲毫不頂用!老鐵思來想去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經常來摘菜的,恰恰正是那些從來不到菜地幫忙的人!因為不願意讓別人看見,所以才只求方便,見貨就收。

老鐵下功夫悄悄觀察,暗中遠處蹲守,終於被他抓住了一個。那黃瓜毛茸茸的,才長了兩寸多長,就被摘了往嘴裡塞。老鐵問:「黃瓜這麼小,還沒長成,你就終止了它的生命,你覺得合適嗎?」那人居然振振有詞:「今天摘了它是有點小。可是明天來了誰知道還有沒有?」他就不提他沒澆過一滴水、沒拔過一根草、沒幫過一次忙——把老鐵氣的!真想揍他一頓。

第二年,老鐵說什麼也不再種菜了。公司食堂的師傅覺得也不費多大事兒,吃起來又挺方便,特別是公司領導認為綠色、放心,便把種菜的活接了下來。老鐵算是輕閑了,沒事就到菜地去轉轉。除了平常把西紅柿、黃瓜當水果吃,他還自己動手,腌辣椒、腌黃瓜、腌茄子、曬蘿蔔乾、做泡菜,全都送給了同事和朋友。每每他都會感慨地說:「不種菜了,反倒『吃』的更多了!」

▋作者:濁木,男,河南三門峽靈寶市人。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已出版影視連續劇文學劇本《大棗王》(32集)《血沃崤函》(25集)《伏虎》(30集)。近來開始嘗試小小說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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