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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點 | 潘冉:靜謐與光明的交響——路易斯. 康(Louis.Kahn)建築之旅

「對於那些低能的建築師來說,建築不過是掙錢的來源。而不像她所應該的那樣——創造美感和藝術。對我來說,建築不是事務,而是我的宗教,我的信仰,我為人類幸福、享樂而為之獻身的事業。」—路易斯. 康


 


3歲燒傷面頰,50多歲職業生涯才得以起步,73歲出差途中遭遇心臟病突發,孤獨離世時仍身負重債。這樣一位他人看來籠罩著悲劇色彩的建築師,則稱自己的建築生涯為喜悅的一生。上個世紀的建築浪潮中,他的建築突破了時代的局限,傳承下來的是超越時代的永存風格。




十九世紀末,芝加哥學派建築師沙利文宣揚「形式隨從功能」的口號,認為建築設計應由內而外,須反應建築形式與使用功能的一致性。隨之而來是現代功能主義建築浪潮。但激進的功能主義主要針對建築使用最基本的要求,無法解決紀念性的問題。

 


康認為建築傳遞給人們的驚喜,絕不可能隨意產生或是建築師有意加入,之所以建成後能讓人感受到,是因為它本存在於設計之前。康通過建築表達他的認知、他的慾望、他的喜悅、他的悲愴,表達著他和世界和他人甚至是和自身的關係。


 


建築不可能說謊,身臨其境的體驗者感受著驚喜的同時也都會有認識了建築師的感覺,就像親眼目睹了設計過程一樣。有些感受很難用語言描述,因理解差異,這趟旅途也一直伴隨著與友人的辯論。這篇遊記主要由個人主觀的入境者角度去剖析康的建築特徵,並試圖揣摩他的建築哲思。


 



 


耶魯大學美術館(Yale University Art Gallery)——古典與現代的完美結合

 


位於美國康涅狄格州紐黑文市的約克街,成立於1832年,後建於1926年的耶魯大學美術館,由當時的著名建築師Egerton Swartwout設計,外觀更像一座修道院,散發著中世紀的醇厚氣質。 







1951年在耶魯大學做建築學訪問學者和建築評論人的美國建築師路易斯?康接手美術館新館的設計,與原有哥特式古典建築的老館相連,外立面簡潔、古拙,大面積磚牆與歷史悠久的古典建築形態尋找到視覺重量上的平衡,同時被鋼製構件精心分割的玻璃面亦標明其自身的時代身份。







在朝向主要街道的立面上沒有開窗,大理石的水平分割線延續了老美術館的哥特建築大窗比例,同時暗示了內部樓層分割和空間構成,顯得剋制而樸素。一個放大型的「迷宮格式」入口,從連接處側方向步入,拾階而上經歷灰空間抵達美術館大廳,體驗感層層遞進,態度謙卑,使用高效。






內部空間由垂直交通和對稱式展廳組成,與原建築的連接空間配合梯段式下沉庭院組合,也正是康後來提出的「服務」與「被服務」空間的基本形態初現。垂直交通(服務空間)被布置在中軸線位置,兩側銜接展覽空間(被服務空間)。







平面布局呈三角形的步行樓梯被放置在圓柱形清水混領土空間內,由屋面延伸至地下,並在底層形成架空,黑色石料製成的踏板與支撐結構形成咬合,一個看似沉重的垂直交通變得輕盈,而為此空間注入靈魂的另一個端點,正是以三角形為母題的梁板將圓形屋面托舉而上,形成立面斷離,又似是被環形光線分解的幾何體在黑暗中生長出該有的姿態,不同於對光線的粗野支配,這裡的建築與光共同作用形成了一個賦予精神的場域——光成了誘因,為了紀念性!


 


 


被看作是被服務空間的展廳部分,樓板採用三角形帶肋混凝土結構,將照明、給水等機電系統全部隱藏其中,同時也免除了附加於建築之上裝飾天花,功能與藝術精妙結合。塑造出大跨度的空間同時儘可能削弱管線對建築空間的負面作用,將其全部收納,並形成美妙韻律與服務空間頂部三角形母題呼應。照明燈光安置在三角梁蓋內部,燈光經過折射霧化更顯柔和。







柯布西耶在處理一系列建築時為了加強空間的流動會傾向於採用圓形柱,這種手法在康的建築中幾乎無處尋覓。與「牆前柱後」的柯布及「柱前牆後」的密斯不同,康並不將柱與牆區分對待,他認為「一排柱子就是一排不完整的牆,而不是別的什麼。」如此,在他塑造的空間里配合頂部大跨度梁網的是「斷裂的牆體」——方柱,三角梁網與方柱間結合建構出穩定的結構空間關係。


 





在對內部細節的打磨中,樓梯台階大理石的處理,混凝土牆面的分縫,欄杆的精心設計都顯示出建築師對於建築細部的熱情。康用現代的建築理念結合古典哲學、詩化的建築語言做出了完美的建築詮釋並為自己樹立了第一座豐碑。

 


 


Yale Center for British Art耶魯大學英國藝術中心——不朽的遺世之作


 


與耶魯大學美術館臨街而立,英國藝術中心完成於1974年康死後,1977年4月19日向公眾開放。作為康的人生最後一個作品,其內部空間處處透露著對於建築「透明性」的終生探索。


 



 

隔街相望,建築外觀傳遞出內省的精神性特徵,不同於其它作品中典型的混凝土和磚作為主要構築物料,採用磨砂鋼板和反光玻璃以模塊化的組合方式,填充於被立面柱網均勻分割的方塊中,主入口被放置在建築一角的模數退讓空間內,和他本人一樣,外表謙卑,建築內部卻精美巧妙。光亮的橡木牆板和石灰華地面通過玻璃正面的過濾,光線在內庭的牆壁與地面留下暈染的輝光。


 






與成名作耶魯大學美術館相同的是,步行交通依舊被放置在圓柱形空間內,頂面採光由半透明玻璃磚排列出的四邊形陣列,對由頂面引入的自然光進行二次分配,更為深入的解讀了光的可能性。展覽區頂面大尺度的預製空腹梁結構將管線和設備收納其中,預留出完整的採光頂棚,驚嘆於這位建築詩哲的美學認知及技術水平。康著重細部,但精美的細部並不會產生喧賓奪主的感覺,細部之間相互組合而成建築整體與光線配合建造出統一的場域氛圍,但使人沉醉其中直至遺忘建築本身。


 






Transparency——透明性,界面之間相互依存的關係。在藝術及建築領域都佔有極其重要的位置,一度成為評價藝術作品的標準。康在這個項目中通過對秩序層次的梳理以及立面疊加營造的透視現象,將空間背後的空間及更深處傳遞到我們面前。垂直方向仍然沿襲了虛實排列及幾何疊加的處理手法,維度之間的相互依存,使我們在這樣的透視關係中,不再只局限於面對面的關係。這裡,人與空間相互作用,空間與潛空間相互作用。啟發出無盡遐想。


 



 


紀錄片中,有人這樣評價他「也許他就是被做成矮個子、醜陋、聲音沙啞的猶太人,而且不善於與人相處……這樣才讓他能夠探索內在。」也許他就是被做成這樣,才會執著於對美的內在追求。




理查德醫學研究中心——豎向秩序

費城,一個看似凋零的城市,而在當年的建築界,因為「理查德醫學研究中心」的落成催生了由康領銜的「費城學派」的誕生!並引發了「功能」和「形式」的長久討論,實驗樓於1961年落成,兩年以後,又在醫學樓旁接出生物樓。是康在賓大學習執教過程中唯一建造的建築。建築落成後因為眩光的實驗室窗戶被使用者詬病的同時,卻受到了建築師們的極大推崇,並被沙利文稱讚為「結構的勝利。」


 



賓夕法尼亞大學內的建築似乎很容易讓人聯想成實驗室,尋找「理查德醫學研究中心」頗費周折,幾經反轉,在一片綠蔭的簇擁下露出塔樓挺拔的一角,依舊是紀念性的氣質。


  



                    


平面布局似有一種隱形的正交網格柱體布局藏匿其中,使工作樓劃分為九宮格形式,旨在復活被現代構成解體的平面中心,體現「拉丁十字的高度對稱性」,主軸節奏明晰。單元入口在正交網格的控制下,產生了井字形的平面承重布置,從而解放了角部,用塔樓加強被服務空間的軸線,輔助空間被單獨分離出來,沿工作室的軸線布置,北端額外增加一座塔樓,用以強化北向工作樓作為入口部分的標識性,體現了北端作為入口的獨特地位。


 



 


康巧妙地把工作室、實驗室、動物研究、管理、辦公等內容以分布在一種以「社區單元」為概念的豎向序列空間中,高聳的塔樓串聯各「社區單元」形成整個建築,不同空間的獨立意味帶來了結構上的解體,但仍然能感受到動態中的對稱性,平面的軸線關係非常清晰。豎向排布的塔樓強調出立面豎軸形態,傳遞給人們強烈的視覺體驗。







T型窗,將窗的採光與通風需求分別解決,對於立面的完整性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形成了建築師鮮明的個人風格。康曾經說「我不喜歡線路,我不喜歡管道,我是完完全全恨透了他們,但是正因為我恨透了它們,我覺得他們應該被給予特定的位置,如果因為厭惡棄之不理,它們就會反過來侵襲建築」。這棟建築中水平的空腹梁與豎向的塔樓的配合為解決管線問題提供了完美的方式。康將他「恨」的管線安置進了「愛「的塔樓中。


 






Salk Institute薩爾克生物研究所——混凝土與礫石的神廟


 


一位年輕的建築師引領我們開啟了這一段讓人著迷的旅程,非常湊巧的是他從業的事務所正是康的弟子所創辦的。當我們驅車四個小時穿越沙漠到達目的地時,這座久負盛名的建築正在進行維護工作。不知是不是被我們不遠萬里誠意感動,管理人員竟然破例允許了我們的參觀。


 





薩爾克生物研究所位於美國加州聖迭戈市拉霍亞(La Jolla,California)北郊懸崖上,西向大海,面臨壯觀的大西洋。基地內是高台地和峽谷,環境深幽,和其他世界缺少聯繫,在這種孤寂的環境下,據說當年薩爾克先生為了能將科學家留在這裡對康的設計要求是「我希望能建造一棟最美的建築,即便是畢加索來了也不願意離去」。而康確實做到了這點。在我們以往的認知中,建築藝術歸屬於一種獨特的藝術範疇。建築作品由於特殊的體量關係、複雜程度、工藝技術以及材料特性的制約,用藝術品的表達幾乎不可能實現。薩爾克研究所突破了建築藝術性的界限,傳達出強烈的精神力及建築信仰,利用美的創造來實現與現實世界的抗爭。


 





由中軸側邊大門進入,經過一組對稱式建筑後,沿整塊石料切割而成的踏步向上,進入一個類似於「橋」的領地,研究所最重要的建築群已盡收眼底。其形態更像是來源於義大利阿西西的修道院,建築主體全部採用鋼筋混凝土結構,木材作為圍護部分與混凝土間採取剝離的手法隔斷處理。混凝土由於混合當地大理石的粉末而呈現出輕微的粉紅色調,偏暖的色調帶走了混凝土的冰冷質感與木材相互和諧,與基地色調呼應,彷彿由場地生長出一般。兩組研究樓沿中庭廣場相互對稱,側向大海,彷彿海邊神廟寧靜致遠,超越物質的空間精神性隱射出觀者內心,喚醒共鳴感受。


 






中心廣場上正直的水線居於軸線位置,強調了空間的對稱和指向性。水流始於矩形的源頭並指向盡端的太平洋,將可量度的距離,引入不可量度的想像,源頭和歸處的含蓄隱喻,暗示生命的起始。廣場兩側的建築柱廊限定出中央的大廳空間,區分出空間的主次,同時形成空間縱向的方向性,海的聲音,風的聲音,鳥翅拍打的聲音,腳步的聲音,陪伴著沉默的建築。廣場階梯式向海面下沉,場地的高低改變著我們的視點,上下間形成不同的水平變化,邀請人們接近、接近更接近海面,最終海天一色。


 






而在最初的設計中,庭院被一個狹窄的水渠平分,沿著水渠種植了兩排義大利柏樹,直到康邀請路易斯?巴拉干為當時還未完成的中庭廣場提些建議,康經常提及這樣一段經歷——當他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他走到混凝土牆的旁邊,撫摸著它們,並表達了對他們的喜愛。當他的視線穿過這個空間望向大海的時候,他說:「我不會在這裡種一棵樹或一片草。這裡應當是一個石頭的廣場而不應是個花園。我和薩爾克四目相對,都覺得這個想法非常正確。他感覺到我們的讚賞,又高興地補充說,如果你把它建成一個廣場,將會獲得一個立面——一個朝向天空的立面。」







當年,薩爾克生物研究所建成後的美輪美奐,不但留住了世界上最頂尖的科學家不願離去,也讓作為康的助手參與了整個設計的傑克卡斯特蒙沒有離開,並且,在有生之年都不打算離開。




建築不可能說謊,身臨其境的體驗者感受著驚喜的同時也都會有認識了建築師的感覺,就像親眼目睹了設計過程一樣。旅行雖然短暫,卻使人感受良多,而康的建築信仰亦將繼續引領我們前行,儘管路程艱辛,吾亦甘之若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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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韓曉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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