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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醫生朋友為何很少參加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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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民以食為天」,到如今的「食以聊為主」。

喝酒和聊天才是飯局的標配。朋友相聚少了酒,要麼是50歲以後的四高(高血糖、高血壓、高血脂、高尿酸)人群,要麼就是假裝真愛的同志或拉拉。

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邁。比如我自己,每次回老家,總會和一幫狐朋狗友喝的東倒西歪。總結起來,我喝的每一瓶酒都是感情,一半是青春,一半是回憶,滿地的瓶蓋就是見證!

飯局能夠增進相互感情,拓展交往人脈,於工作生活都不是一件壞事。

只是,你是否發現一個問題,假如你交友不慎,還有幾個醫生朋友,是否發現他們很少參加飯局?

醫生很少參加飯局,不僅僅是因為窮。雖然多數醫生的那點工資不夠五星級酒店一桌菜,但是還有如下更現實而磕磣的原因。

2

前幾年,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對於組織飯局情有獨鍾。

除了朋友和同學,也經常組織本院同事一起小聚,管他內外婦兒急診和神經,找點借口就湊局。

在青島,三五成群,啤酒一捆,飯局就這麼簡單而富有內涵。一盤蛤蜊,一盒煙,吹著牛逼,聊著天,悠哉樂哉。

圈內聚,但凡是人數較多時,桌上經常會空幾個杯子:

有時是內科病人突然室顫了,來不了;

有時是外科手術不順延時了,來不了;

還有時是臨下班來了若干急診,一群酒彪子打傷了另一群酒彪子,既要縫合傷口又要拉架,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總之,答應來喝酒,然後又聯繫不上的,多半不是在搶救就是在搶救的路上。

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態,不管來不來,都會為之倒滿酒。結束前能來,賞酒三杯。來不了,也算是一個儀式,一敬天地,二敬這份職業。

這一點,社會上的朋友請客時多半不會理解,反而會問:「忙什麼忙?醫院又不是就你一個人,離開你就不轉了?」

是的,醫院離開誰都能運轉,但是搶救的那個病人離開正在搶救的大夫,可能就永遠不轉了。

所以說,醫生不參加你的飯局,不為別的,而是職業特殊,意外太多,最怕影響了大家的興緻。

3

胡有才是我的師兄,心內科專業。師從國內知名大咖胡大才。

認識胡有才是一次同學會,他應邀來青島參加某三甲醫院的心臟移植會診,然後校友約定中午小聚。

都說胡有才除了專業幹得好,就是酒量大。在北京,心內科領域技術比他好的阜外安貞協和有一大批,但是酒量比他好的屈指可數,我一直說這就是瘸子裡面選將軍的現實版(心內的朋友請勿拍磚)。

席間,唯一不是醫療圈的就是王愛酒,他是另一個校友的表弟,光頭大金鏈,當天強烈要求參加,我們也都沒有反對。

酒過三巡,王愛酒聽了胡有才的醫學奮鬥史和酒場大戰三百回合不醉的事迹,堅持要求他留下來,晚上繼續。喝的醉醺醺的胡有才當仁不讓,答應了。

再牛逼的專家,也還是大夫。下午,還沒有醒酒的胡有才就因為本院有會議安排,就急匆匆趕飛機回京了。

收到胡有才發來的信息,王愛酒不樂意了,既有故事又有酒,怎麼說走就走?

晚上,為了給校友圓場,我也前往赴宴(敷衍)。席間,他再次指責胡有才回京,揚言下次約酒付一天的工資。

於是,我就給他舉了一個例子,不用酒精就把這個暴發戶給震住了。

前幾年,清華大學一名女老師曾經因為被騙1760萬元而驚動全國。一是驚訝大學副教授怎麼會被騙,二是她怎麼會有1760萬現金?

沒等我說完,王愛酒忙說聽過聽過。他也不明白為何區區一個副教授會有那麼多錢。

我告訴他,清華位於國內大學的金字塔尖,這位副教授是經濟學專業,這點錢在北京也就是一套房子錢,不算多。北大、清華有一大批教授身價不菲,他們除了凡間知道的收入(工資、獎金)之外,最主要的是社會兼職、講課、科研基金等等。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自從打破了當年「造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分配機制後,頂尖大學裡面的教授身價幾千萬那都不敢聲張,身家過億的才算稍微有點名氣。

王愛酒聽過頻頻點頭,還舉例說青島某大學經濟學教授兼任一家特大型企業董事(或顧問),年薪和分紅就超過百萬,關鍵兼職還不止這一個企業,自己技術入股一個上市公司,年收入也得上千萬。

見此,我就反問王愛酒,那麼你打算支付胡有才一天多少錢?

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又不好意思的說,胡有才也是國內很出名的專家,而且還是北京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教授,兼任兩個病區的主任,全國到處請他會診、手術,收入也得上百萬吧?

我說,愛酒同志言重了。胡有才作為全國醫生金字塔尖的佼佼者,既比不上那些明星,也比不上那些地產商,但是一天能達到一萬應該不是問題,離百萬差之甚遠。

王愛酒瞠目結舌的重複道,一天?一年?一年,一天!別人都起鬨。

雖然,中國醫療行業整體薪金很低,尤其是偏遠地區和基層醫療單位,多數醫務人員的月工資在5000上下。但是,醫療領域處於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部分人群,掌握著大量的資源,而且嚴重的供不應求,他們的年收入七位數是起步,八位數是正常,到九位數(億)才有難度,除非他有自己的產業和股份,畢竟當醫生是發不了財的。

你以為自己很有錢?其實,在頂級專家面前,他超過你的不僅是技術,還有你不知道的收入。

他們不是東方不敗,卻已獨孤求敗,普通飯局輕易不會參加。

4

今年8月15日,國家衛計委有關負責人表示,中國醫療服務總量位居世界之首,醫療質量和醫療服務能力顯著提升,醫療質量和可及性進步幅度位居全球前列。

請注意,是全球首位。

在人口基數龐大的中國,醫生數量又有多少呢?

兒科:全國兒科醫生有6萬多人,缺口達20萬左右。

病理科:病理醫生素有「醫生的醫生」之稱,但我國目前病理醫生缺口高達10萬。

精神科:根據2015年的數據顯示,全國精神科醫生數量有2萬多名,平均每10萬人口有1.49名精神科醫生。

全科醫生:中國目前全科醫生數量為17萬人,缺口達到18萬人。

一般我是不拿國內現狀和歐美比較的。既然醫療總量都首位了,那麼不妨就舉一個例子比較一下。

比如,國內猝死頻發的麻醉科:

截至2015年,我國有麻醉醫生75233人,每萬人擁有多少麻醉醫生?

*中國是0.5名;

*美國是2.5名;

*英國則是2.8名。

如果按照歐美每萬人需要2.5個麻醉醫生的標準,中國至少還應該配備33萬名麻醉醫生。

人少活多,怎麼辦?無非就是當美國醫生休假的時候,中國醫生在上班;法國醫生泡妞的時候,中國醫生在上班;英國醫生禱告的時候,中國醫生還在上班。若是,讓四國衛生主管部門隨機抽一名醫生打麻將,不是三缺一,而是一缺三,只有國內醫生最聽話。

中國醫生,生命不止,工作不停。哪裡還有時間和精力再去參加朋友圈那些飯局?

5

熟悉老沈的都知道,我有三大癖好:喝酒、釣魚和寫作。

或許有人會問,難道你不愛工作嗎?我當然愛工作,不僅當著領導面這麼說,在任何場合都這麼說。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沒有工作的過程,哪來喝酒的菜金,釣魚的船費和寫作的靈感?

真正熟悉我的人,更知道我有個戒律,不和患者以及家屬一起吃飯。

手術前,任何患者和家屬,但凡提出請吃飯,我會一句話拒絕,不留任何間隙。

身邊和我一樣有這個習慣的人很多。大家心知肚明,術前請你吃飯,是有求於你;術中請吃飯,那是逢場作戲;術後請你吃飯,看三觀(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如果通過住院期間交往,認可三觀,成了朋友,大可不必計較細節,完全是「朋友一生一起走,咱就大口喝了這碗酒……」

看不盡萬里黃沙古戰場,唱不盡陽關三疊驪歌響。朋友相聚,不設預謀之事,不圖珍饈食材。免除了鴻門宴的顧忌,哪管是全豬宴、全羊宴、全驢宴還是農家宴或是漁家宴……

人,記憶中吃的最舒坦的那頓飯,不是因為有海參鮑魚和燕窩,而是在合適的時間碰上對的人吃了一頓工作餐。醫生,不會再為了一頓飯而參加飯局,倒是考慮到其中有局而拒絕了很多場飯。

中國醫生,生活在一個怪圈之中,年輕時有時間卻沒有錢;中年有了錢卻沒有時間;等到既有錢又有時間的時候,激情又沒了。所以,能夠醉卧馬路邊的醫生朋友,都很超脫,你要有這樣的朋友請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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