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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花落,不問流年度┃蘇小小是東方的茶花女。她優雅地面對生死。她是古今文人的千年夢中情人

《淡淡一生也不錯》 作者:逸廬 / 誦讀:逸廬

中國五百年來最會玩的富貴詩人袁枚,隨身帶著一枚私章,上刻「錢塘蘇小是鄉親」。

蘇小小的墓在杭州西西泠橋頭。蘇小小肯定是被古代歷朝大詩人爭相憑弔、追思、仰慕最多的女子,沒有之一。從白居易、李賀、蘇東坡、張岱、吳自牧、徐渭、鄭板橋、王韜……到現代最愛附庸風雅的曹聚仁和余秋雨,無不嘔血吟哦而頌之。可以說,凡至西湖者,皆訪西泠橋;凡近西泠橋,無不詠小小。

一般人往往想當然的會有個思維誤區:以為蘇小小必是個香艷的江南名妓。其實,蘇小小確是個古靈精怪的才女,但並不是煙花逢迎的妓女。她的確切身份,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公舉,就是太愛社交,就彷彿古代東方社交界的茶花女、現代微圈網紅級的女群主。

蘇小小家先前在東晉時闊過,後來合家遷居錢塘轉而經商,成為錢塘殷實富商。蘇小小生於公元479年。這一年南梁的齊王蕭道成登基稱帝,建立南齊。蘇小小十五歲時父母謝世,和乳母賈姨住在城西的西冷橋畔。

15歲的蘇小小,坐擁巨額遺產,沒了爹媽管束,住在一線湖景的獨院豪宅里,盡享富貴優雅人生。她親自設計自己的閨房,命名為「鏡閣」。鏡閣迎湖開了一個大圓窗,窗兩旁掛了副對聯:「閉閣藏新月,開窗放野雲。」

鏡閣圓窗常開,風華絕代的小姑娘整天對窗看景。窗外的湖上遊人更把她看成西湖上最美的風景。要命的是蘇小小樂得和文人雅士們來往,特別喜歡邀請看得順眼的人上樓坐坐,賞個雪景、吟個小詩、喝個骨骼清奇的玫瑰小酒、談個不以上床為目的小戀愛……

蘇小小請人製作了一輛四輪驅動、4D體驗、獨家定製版的油壁香車。輕紗覆車廂、蜂蝶逐香飛,她就這麼輕車穿行於湖光瀲灧之間,山色空濛之畔,清颸拂過,神女朦朧若現。沿路行人嘖嘖相望,少年人都看的痴了。這時候蘇小小在車裡曼聲吟詩:

「燕引鶯招柳夾途,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訪,家住西泠妾姓蘇」。

如此一路行游,傾倒一路文人。這簡直就是要弄出人命了的節奏。

這麼一個開得雅詩會、說得葷玩笑、不怕小曖昧的尤物,就這麼不科學地橫空出世:清麗容顏、傾世芳華、絕艷才情、不要打賞紅包,倒貼茶水點心,到底是把整個西湖文化界的風氣,硬給妖媚歪樓了。

整個江南的名妓界也是恨得咬牙切齒,這蘇小小太缺德了:明明有顏值,偏要拼風流!有錢人玩票興緻高,免費站台開窯子,惡搶職業選手的風頭,擾亂歡場行情秩序,這世界太亂太沒天理了,你還讓風塵女子怎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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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痛痛快快過了幾年,遺產積蓄終於盪盡。蘇小小也無所謂,無非清茶淡飯,偶爾操琴跑場表演,賣藝不賣身,賺點脂粉錢,照樣日子過得很隨性。總之,後人亂編排的那些蘇小小艷史都不靠譜。蘇小小在娛樂場上廝混,差不多也算潔身自好了,沒被潛規則、沒啥醜聞緋聞。

當然,以色藝事人,難免風刀霜劍。最險的一次是有位上江觀察使孟浪到杭州視察,這位孟監察廳長人如其名,果然又孟浪又生猛,霸道召喚點名傳她喝花酒、席上逼做梅花詩。蘇小小也沒有勇氣發飆,便綿里藏針吟詩討饒:「梅花雖傲骨,怎敢敵春寒?若更分紅白,還須青眼看」。既含蓄說自己是有傲骨的非賣品,又可憐巴巴地懇請腐敗高官青目放一馬。一個弱女子行走江湖,多少強顏歡笑、忍淚吞聲,身後沒個男人,其實很累。

她的初戀是當朝宰相阮道的兒子阮郁,太子黨阮郁是個遊走花叢的老司機,三拳兩腳搞定毫無心機的蘇小小。該畜生指著蘇小小門前松柏發誓,說要讓青松作證與小小同生共死。於是蘇小小為阮郁寫下了一首流傳千古的婚誓詩《同心歌》:「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當夜,兩人許下終身,蘇小小著了老司機的道兒。

之後阮郁回京一去無影,幾個月後才帶了封殘忍的絕交信回來:雙方門第不對,本公子已經另娶佳偶。蘇小小由然大病一場,從此落下了短命的病根子。

後來她也認認真真談了幾場戀愛,或許天妒佳人,不使完美,每次戀愛都是焚心以火,卻總是無疾而終:要麼惹上惡棍、要麼遇上蠢貨、要麼沾上酸儒、要麼撞上奇葩……蘇小小的感情生活屢招重創,身心俱疲。

緣何蘇小小才貌上上卻情事不幸如斯?究其原因,魏晉南北朝時期是門閥士族天下,最重姓氏家世,一介商人孤女,實在沒有什麼社會地位。她還那麼個性招搖,那個年頭,男人放浪形骸那叫名士風度,女人持才風流就是輕花浪蝶。陪你玩的時候都會誇你風情萬種,談結婚時就都說你是至尊綠茶婊。

後來蘇小小在湖濱大街上撿到一枚名叫鮑仁的窮書生,此子模樣酷似阮郁,走了大運。鮑仁是河北鮑氏鮑宣後人,缺錢進京應試謀職。有點傻缺的蘇小小就砸鍋賣鐵幫鮑仁湊錢贊助盤纏和打點買官。

靠撞臉走運的備胎鮑仁,舔著臉接過蘇小小的賣藝血汗錢資助,竟致對她跪下磕頭道:「千秋高義,反在閨幃,芳卿之情,銘記在心!待我有成之日,必來叩謝恩人」。然後歷史重演,鮑仁此去成功得官,發達了就不肯應諾迎娶,理由仍是一句:門第不對。

鮑仁消失後的第二年初,在公元502年春天,23歲的蘇小小積鬱病逝。蘇小小不守貞節只守美,直讓整個男性的世界圍著她無常的喜怒而旋轉。屢被慘重情劫,卻能豁達勘破生死:《春渚紀聞》記載她在臨終前寫了一首十分豁達的《蝶戀花》:

「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燕於銜將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斜插玉梳雲半吐,檀板輕敲,唱徹黃金縷。夢斷彩雲無覓處,夜涼明月生南浦」。

也有人說這首詞是宋代司馬槱寫的《黃金縷》。不管到底是誰寫的詞,叫什麼名字,這首詞確然無誤寫的就是蘇小小的心態,寫蘇小小對待生死無常的一種超然態度:面對死亡她恬然而對,覺得死於青春華年,美人不見白頭,便是上天對她的最好成全,倒可在人間留下一個超脫於世俗的唯美印象。

蘇小小遺言「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負一生愛好山水」。希望能埋骨西湖之畔。這時良心發現的鮑仁正就任滑州刺史,赴任時順道杭州,鮑仁為蘇小小撫棺落葬,築墓立碑:「錢塘蘇小小之墓」。墓上覆六角攢尖頂亭,叫「慕才亭」。鮑仁未能和蘇小小生前踐約百年之好,卻在蘇小小死後為她築就了千年之名。「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鑄金」。鮑仁也算是稍稍還報了蘇小小的垂青援手之情。

關於司馬槱寫《黃金縷》,史書上有段極為靈異的記載:

宋時有司馬槱者,字才仲,在洛下夢一美人搴帷而歌,問其名,曰:西陵蘇小小也。問歌何曲?曰:《黃金縷》。後五年,才仲以東坡薦舉,為秦少章幕下官,因道其事。少章異之,曰:「蘇小之墓,今在西泠,何不酹酒吊之。」才仲往尋其墓拜之。是夜,夢與同寢,曰:妾願酬矣。自是幽昏三載,才仲亦卒於杭,葬小小墓側。

說是這位司馬兄,他寫的《黃金縷》詞其實就是在夢中聽到蘇小小所唱的歌詞。而司馬兄因夢而去掃墓,好像是被蘇小小鬼上身,昏睡了三年,掛了。就葬在蘇小小旁邊。逸廬游湖,去看蘇小小墓之側,果然又有一座小小的司馬槱之墓,尷尷尬尬地陪伴蘇小小,憑湖臨風了一千五百多年。這又是另一個千古痴迷的愛情故事。

查《張右史集》卷四七,張耒《書司馬槱事》記載:司馬槱字才仲,陝州夏縣人,元佑中以蘇軾薦,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賜同進士出身。累遷河中府司理參軍,終知杭州,卒於任。這位杭州市委書記,倒也真是在任時死在了杭州。看來這事是真的。

司馬槱是司馬光的從孫。他還寫過一首關於銀河的詞,題材險僻,文字凄厲,感覺作者大約有難言之隱,哀傷太過,必損血脈。這首陰氣很重的詞,題目叫《河傳》:銀河漾漾。正桐飛露井,寒生斗帳。芳草夢驚,人憶高唐惆悵。感離愁,甚情況。春風二月桃花浪。扁舟征棹,又過吳江上。人去雁回,千里風雲相望。倚江樓,倍凄愴。

為一個夢,廝守三年,絕痼致死。今世再無這樣的痴心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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