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武術技擊的迷思：凡是爭的都是沒練出來的。為什麼？心性道德不夠。但凡練出來的都是得天機，道深德厚與世無爭，誰管你那些閑事！

大國崛起 民風尚武 練武人的修行手札

1.無所不用其極:

生活中有個懂中醫的朋友是好事，因為會及時發現你身上的健康問題。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不需要西醫那樣做一系列的檢查。有個懂中醫的朋友有時也能很恐怖，因為你瞞不住他，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裡頭怎麼回事，豈不很讓人彆扭？因為都是隱私嘛。尤其是性生活過度或者性能力不足的，都在臉上掛著，一看就知道。

曾經有半年時間，每周三次領著家人到天津中醫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看病。甭管你多早，挂號那都有比你早的人。有的半夜就去排著了。到了那裡你就知道中醫的力量是什麼。很多都是晚期癌症患者，被醫院判了死刑的，最後沒辦法了找中醫，卻活了下來。西醫治急病快，外科很強，但疑難內科病辦法不多，得客觀看。

記得十八九歲練少林的時候，我也兼練散打搏擊的，象播求這樣的腿法，不光是踢移動靶，還要踢大沙袋，都是這個練法，沒什麼稀奇的，只要你肯跟自己較勁忍得住疼，時間長了神經末梢麻痹，骨骼肌肉粗壯了，也就出了所謂的功夫。中華武術里沒有內功的外家也是這麼練的，但中年以後身體就不行了，內臟受損。

我們那是練少林的前輩，過了四十歲頭髮就都花白了，自己還不明白什麼道理。後來我認識了一位武當派的師傅，才走出了自戕的歧途。其實我一直練鐵砂掌的，辦公室就放著一個，沒事就幾十掌。等到練了形意拳，才明白內家拳的功用，練出來比鐵砂掌厲害。鐵砂掌之類是依靠物理作用從外往裡練，內家則不同。

內家的拳法練的是精氣神，這些東西練出來，骨髓就愈發得飽滿。骨髓就像土地，骨骼就是植物。骨髓健壯了，骨骼密度就會增加。氣血充盈，筋力粗壯，肌肉就堅韌。所以練內家拳的人不需要練什麼外功了。所謂功到自然成。練一段時間內家拳，我再去打打沙袋，以前的功夫沒丟，還有長進。這也是內家拳的秘密。

記得年輕時練少林七十二藝術，比較重視掌上功夫。內功是硃砂掌的底子，外功則練鐵砂掌，一度還想練老師說過的五毒掌，也就是蠍子、蜈蚣什麼的摻在鐵砂里，關鍵是每次打完要用藥洗，不然沒幾個月自己就毒死了。其實少林功夫，一通百通，掌上有了指頭上胳臂上也就有了。少林功夫霸道，但無葯不成功夫。

奉勸當今喜愛硬功者一句：不得葯法真傳，不要輕易練硬功，否則必損五臟。就是得了葯法的，有些中藥如今也找不到了。慎之。蹲馬步，少林地盆，五分鐘之後疼痛減輕，八分鐘之後疼痛消失，大汗之後粘汗，粘汗之後無汗，渾身紅點呈現，之後便一路通途。沒練到這個程度，沒下過這個苦功，也只好是發燒友。

武術怎麼打人的？如今沒幾個人懂。還和你擂台放對嗎？武術技擊無所不用其極，用則毫無消息，讓你看出來那就不是了。技擊的最高境界就是於不動聲色間取人性命。而所謂的放對較技並非技擊，那是交流。就是交流，也是經常死人傷人的。武術練出來的是本能和感應，與天地合。點穴抓筋拿脈卸骨，是最佳方法。

練武術的人很多，真正技擊過的人很少。別管你跟誰學的，也別管你什麼名門正派，覺得自己不錯，您也別上擂台，只管到街上找流氓動手。和流氓打與上擂台有兩點不同：一是流氓絕對往死里打你，而且沒規則；二是街頭鬥毆還需要個神氣，看誰壓住誰。大個的流氓就是沒練過的武林高手。有秘訣：一定要先下手。

武道一體，武術與養生也是一體。練武術把身體練壞了、練得短壽了，那就都是練錯了。有兩句忠言相告：一是練內家的要少發力。發力不是簡單的肌肉運動，一個發力就把精氣神都打出去了，頻頻發力此所謂泄而不補，會減壽；二是練外家的不可過剛。走拳架渾身上下都綳著勁，恨不得拽天碎地，此所謂過剛而折。

2.身法和先下手:

形意拳所謂拳道一體，是在拳學中體味修行的。有一個竅要，行功練拳腹內得清虛，不然濁氣瀰漫，既耗氣血，同時也阻真陽發動。過去的人飲食簡單，因此問題不很嚴重。如今的人們吃得好，且好吃好喝，問題就凸顯出來了。無論五行拳、三體式、兩儀樁、渾圓樁，只要你練得對了，首先的外在表現就是清腸胃。

身法。技擊佔先手，後發制人的佔先手，其實就是身法快。空手奪刀，不是手上的技巧有多好，得是你的身法快過對方。你比他快，他抓不住你，拿著槍也沒用。兩人面對面站著，你給我一拳，我還你一腿，此種技擊聞所未聞。彼不動我不動，彼微動我先動，彼發動我已至。我比你快，一晃就逮著你，百試百驗。

練身法不在腿上，在腰上。化了尾椎，活了脊椎，體會到了脊柱發力，就知道身法的秘訣就在這裡。從脊柱而來的整體發力，不僅僅體現在胳臂腿上，也體現在身體的全部。所謂身法，就是脊柱對身體整體的發力。尾椎一顫，不用考慮腿上怎麼用勁，心領神會，人已經出去了，這就是形意拳所謂之自然本能。

內家拳里的東西，除非你練出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站在門外往裡看，永遠都是揣測。所以這行當不需鴻辨之人才，只需要腦子有靈性能下功夫之人。比如身法，不知道怎麼練，也沒練出來的，就是在腿腳上下功夫，靈活各種步法。有幫助，但下身動上身不動，此謂「兩截」的身法，動起來範圍很狹窄，功用有限。

形意拳有拿法，一直是傳說，比如李仲軒老所說唐維祿的傳授。如何拿？如果從大擒拿、小擒拿、鷹爪力上去想像，那是天大的錯誤。形意的拿法還是一種勁，這種勁有點像地震，橫波縱波，卻是一塊來的。無論身體什麼部位，拿住了一發這種勁，斷筋拆骨頭。這種勁還是從脊柱來的，是整體發力。心思一動就出來。

形意拳的勁是怎麼練出來的？就是從五行拳里來的。所謂「規矩不可易」，按照規矩來，一步一個腳印，各種勁自然慢慢就都出來。比如打崩拳，你可以打個穿勁，像子彈射進去。也可以打個撞勁，把人發出去。也可以打個透勁，把人內臟打傷。也可以打個震勁，把人骨頭節拆了。也可以把這幾種勁和在一起打進去。

我非常感慨李忠軒老說的那句話：「真正練出來的哪有功夫去扯那些沒用的閑事？」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武林行里更厲害。門派之爭，門內派系之爭，派內個人紛爭。用李老的話驗證，凡是爭的都是沒練出來的。為什麼？心性道德不夠。但凡練出來的都是得天地之機，道深德厚與世無爭，誰來管你那些閑事！

擒拿也好，反擒拿也好，抑或各類武術的技擊，歸根結底要靠勁。所謂拳不打人功打人，這個功就是要把「勁」練出來。比如你給別人一個擰腕，只有一種情況下才能奏效，就是你的力量要比對方大很多。如果不是這樣，對方很容易就反擒拿了。流傳於世的擒拿基本是反關節技術，這是技巧，但施展技巧的根基是勁。

之前我說過，武術技擊乃是不擇手段取人性命，就是如形意拳的，也講究動起手來毫不留情。中華武術的本來面目就是性命相搏之術。技擊是無所不用其極，也是不露聲色的。反過來說，如高鞭腿，如今是擂台上制人的絕技，但也只能在有四個框框的擂台上用，下了擂台基本無用。

擂台上有框框，你可以攆著對手打，勢大力沉的鞭腿很難躲。可是到了地面就不一樣，發高鞭腿時間長、動作大，遇見身法快的根本就踢不上。所謂起腿半邊空，你一動肩胯有經驗的人就知道你想幹什麼，馬上進身直打中門一逼，就失位了。平地上最好用的腿法反而是正蹬和彈踢，速度快動作小直線打中門，很難防。

我一直要做的就是破除武術的迷思。如今再談談動手。有個原則，無論什麼情況，都是先下手為強。就是後發也是先至，還是先下手。等著的是挨打，誰佔先手誰得益，為什麼？功夫差不多，人家佔了先手你想反過來可就難了。武術動手就是幾下，沒人給你反過來的機會。除非你功夫搞過對手很多，那是玩不是技擊。

第二個，動手別抻著，試探半天不敢下手。先下手為強，眼睛盯住了，心裡頭要狠毒。過去說聲請就動手，現在裁判一聲哨你就得飛過去，拳頭已經到肉了。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先動手，那不是技擊。說要打，第一眼看見對手就不能放過他，拿眼睛神光罩住了他，找他的軟處，一說打衝出去就把他放躺下沒二話。

3.不得法的苦練無益:

我之所以能來比較西方搏擊與中華武術的異同，因為20年前我練過散打和泰拳，20年後的今天我練形意拳和太極拳。我之所以能討論搏擊與武術技擊效果的不同，因為我有著十幾年無論是街頭鬥毆抑或武術格鬥的經歷。搏擊是擂台競賽，武術是殺人手段，沒有可比性。我所以轉回內家拳，是因為悟到武道一體的道理。

李仲軒老談到形意巨擎李存義晚年在報紙上刊登文章，說國術就是形意拳，結果前去天津找他比武的人絡繹不絕，這就是練武人的門戶自尊。如今武術行里這類事依然不少，但令人驚訝的是練搏擊的也加入到這個行列。其實紛爭和武術搏擊本身都無關係，和人性有關係。一個真正的習武者，應當是默默行者而非言者。

練出來你才能感受的到，我所說的都是我練出來的，自然我還有很多沒說的。比如說整體發力，不把尾椎化了，不把脊柱練活，是永遠也不會體會到其中滋味的。舉手投足都是全身作用，而非胳臂腿的局部。用於技擊，永遠都是用身體的全部對付對手的局部。孫祿堂說自己全身都是支點，脊柱活了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練功夫把人練死，並非虛妄。你要是練錯了，傷了內臟，馬上就會從臉上顯現出來。練武術首先是健康身體，身體越練越好，壽命越練越長，而非反向。我之所以後來把散打和泰拳扔掉了，因為對身體的戕害太大。首先是骨節關節，然後是筋脈，最終是內臟。練硬功，年紀輕輕練得牙開始鬆動了，就是肝腎出問題了。

記得當年每天要練8個小時，晚上子時睡覺，寅時起來繼續練，荒廢了學業。這樣一天都不鬆懈地練了2年，結果是什麼呢？我的手只要輕輕一碰，別人就會受不了。那時我就已經感知到練硬功對身體不好，所以加練少林的金剛羅漢氣功，運氣上背就可以做凌空摔背幾十個。但三十歲以後，身體關節就開始抗議了。

我寫這麼多東西一是記錄自己練功的體會，等若干年後回頭一看也是個樂趣。二是與同好善意的交流。同時把自己走過的路讓年輕人看看，不要犯我同樣的錯誤。年輕時氣血旺盛，喜歡那些剛猛硬朗的東西，只是記得不可投入全力，要留有餘地，不然十幾年後身體的傷害會讓你加倍補償。好話好說也不一定有人信。

碎磚斷石的本事，我十八九歲就練到了。還不是硬練，裡面有氣功，外面有藥水。家裡冬天生火，劈柴我都是拿手切的。不過後來的體會，真動起手來能發出百分之五十就不錯了，下重手是在把對方制服了之後才那麼做。硬功練多了身法會受影響，而真打起來身法第一重要。你快就佔先機，慢的有功夫也挨打。

年輕人習武掉功夫，一是色二是酒。放縱一次三個月白練，遑論日夜笙歌？喜歡喝酒逢喝必醉的脾胃就壞掉了。脾為後天之本，脾胃一壞不光是功夫回退，還會折壽。男人從十八九歲到二十七八這段年紀是不用吃補藥的，因為先天精氣充足，你自己帶著呢。這個時候如果練內家拳受益就太大了，但多數人都放縱掉了。

我們練傳統武術的目的什麼？我認為有兩個，一是健康長壽，要活得健康活得長久，活到自己想走了，把氣一散說走就走；二是悟道體道，圓滿解脫，這個是最大的目的。至於說技擊格鬥，其實是小道而已。我們練出的功夫，是順中用逆，重修先天精氣，練出來了用于格斗叫內勁，用於養生叫精炁，用於修行叫金丹。

武術裡頭出來的人物民國最多。為什麼？被外強刺激的。真正練出來的大家子同時也是大修行家，更願意隱起來自己修鍊，哪管俗世？清末之後，國家疲敝，人民備受欺凌，所以才有那麼多內家拳的人才出來匡世濟民，其中尤以三大家為甚。如今國家強大了，練出來的也不出來，由得人家去貶低，也是沒辦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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