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我不由天：斗柄在握論

文/盧理湘

斗柄，為內丹天文學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歷代成道祖師對斗柄在修鍊中的重要作用，均有繼承和闡發，並孕育了「斗柄在握，我命在我不在天」的偉大思想。

斗柄指北斗七星中玉衡、開陽、搖光三星（資料圖）

在他們的傳世經典中，斗柄二字並不鮮見，如：

鍾離權祖師《破迷正道歌》言：「驅回斗柄玄關理，斡轉天關萬象通，片餉龍虎頻頻斗，二物交合頃刻中。」

呂祖《太乙金華宗旨》云：「作用不外一中，而樞機全在二目。二目者，斗柄也，斡旋造化，轉運陰陽，其大葯則始終一水中金，即水鄉鉛而已。」

白玉蟾祖師《海瓊傳道集·快活歌（贈道士陳知白）》說：「一日八萬四千里，自有斗柄周天輪。」

蕭紫虛祖師《橐龠歌》曰：「乾坤日月本不運，皆因斗柄轉其機。」

張三丰祖師《金液還丹破迷歌》曰：「竅要開，炁自通，雷轉斗柄聲正轟。」

斗柄，又名天罡，為北斗七星之玉衡、開陽、瑤光三星連線，它在天文上的作用，人們熟知，但斗柄之內丹喻義，對於初學者來說，可能不太清楚。本文將從性命雙修的角度對這一偉大思想作簡要的論述。

一、斗柄的天文學概念

中國古代天文學，為以斗極為中心的「三垣四象二十八宿」 體系，三垣為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四象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以及東方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南方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宿，西方奎、婁、胃、昴、畢、觜、參七宿以及北方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宿，合稱「二十八宿」。

三垣中紫微居中，是皇帝居住的皇宮；太微居北，是文武官員辦公的地方；天市居南，是進行貿易的場所。二十八宿代表四方百姓。天上地下一一對應，形成了以皇帝統領天下、官員治理人民的天象格局。

斗柄的季節指示（資料圖）

人們在夜晚仰望蒼穹，可以看到北斗七星，排列成一個勺狀。其中四顆星排列成斗勺，分別為天樞一、天璇二、天璣三、天權四，其餘三顆星排列成斗柄，分別為玉衡五、開陽六、瑤光七。天樞和天璇的聯線延長約五倍處，可以找到北極星，即小熊座α星，故二星又稱為「指極星」。 北極星的中文官方學名是「勾陳一」 ，而勾陳是道教四御大帝之一。

因為北極星正處在地軸方向，故在人們看來是不動的，日月星辰均繞其旋轉。北極星是天文星象的中心，故而也成為了人間帝王的象徵，被譽為「帝星」、「紫微星」。

但實際上，北極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由於地球自轉軸的進動，因此，地球自轉軸北極指向的天空位置也在慢慢發生變化，約25800年繞黃極一周。

二、斗柄的運行規律

我們知道，地球由西向東自轉，故北斗星每二十四小時繞北極星旋轉一圈，此為北斗星的周日視運動。地球在自轉的同時，還圍繞著太陽公轉，所以每晚看到北斗的位置和斗柄的指向是不同的。早在四千餘年前的《鶡冠子》就指出「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在每年3月21日（春分）晚23時，可以觀察斗柄正指向東方。以後每天晚上同一時間抬頭仰望北斗星，會看到斗柄指向逐漸偏南，大約每天一度。夏至23時正指南，標誌著天文夏季的開始；秋分晚間23時正指西，標誌著天文秋季的開始；冬至晚間23時正指北，標誌著天文冬季的開始。

斗柄每月約變動三十度， 一年變動365。25度而恢復原狀， 這就是斗柄的周年視運動，它是十二辰配十二月的依據。正月指寅， 十二月指丑，周而復始。

斗柄指東，天下皆春（資料圖）

因為北斗星能夠辨別方位， 確定季節， 所以古人很重視北斗星， 如司馬遷在 《史記·天官書第五》云：「斗為帝車，運於中央，臨制四向。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繫於斗。」意思是：北斗星是天帝的車子，運行於天球中央，圍繞著北極星運轉，能夠節制四方。區分黑夜和白天（陰陽），建立春、夏、秋、冬四季，調節金、木、水、火、土五行，轉換二十四節氣，度量年、月、日、時。東漢時期的武梁祠的石刻畫像反映的就是北斗帝車的圖像，在北鬥上坐著的那個人即是天帝。

斗柄在天文學上極為重要，人們常用斗轉星移來形容。那麼，在丹家看來，斗柄在丹道中有什麼作用呢？

三、斗柄的內丹喻意

道教素有夜觀天象的傳統，《黃帝陰符經》說：「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 老聖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故道教推崇道法自然，這是古代天人合一的思想所決定的。歷代有許多高道都精通天文學，如唐朝李淳風、創作《步天歌》的丹元子、元代道教天文學家趙友欽等等，他們在中國天文學史上都有相當的地位和影響。

吾教很早就研究北極星與北斗七星，如《雲笈七籤》卷之二十四《總說星》說：「北辰（北極星）星者，眾神之本也。凡星各有主掌，皆繫於北辰。北辰者，北極不動之星也。其神正坐玄丹室，名太一君也。」

《太上玄靈北斗本命延生真經》稱北斗七星為：「北斗第一陽明貪狼太星君，北斗第二陰精巨門元星君，北斗第三真人祿存真星君，北斗第四玄冥文曲紐星君，北斗第五丹元廉貞綱星君，北斗第六北極武曲紀星君，北斗第七天關破軍關星君。」

道教神靈崇拜中專門有一大類型是星辰和星君崇拜。如北斗九星君、金木水火土星君、二十八宿星君、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眾星君等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資料圖）

在分析斗柄的內丹喻意之前，我們首先要了解道教的天地概念。

道教推崇天人合一，「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故有兩重天地，一為自然界之天地，一為自身中之天地。自身中之天地與宇宙「同司造化」。老聖云：「吾不在天地之間，吾在天地之中」。前一「天地」為自然界之天地，後一「天地」為自身中之天地。

自然界之天地，天有日月星辰、地有錦繡河山，天地之間有萬物。它們是如何演化生成的？古人認為是陰陽二炁的相互運動，《淮南子·天文訓》云：「清陽者薄靡而為天，重濁者凝滯而為地。」朱熹說：「天地初間只是陰陽之炁。這一個炁運行，磨來磨去，磨得急了便拶許多渣滓；裡面無處出，便結成個地在中央。炁之清者便為天，為日月，為星辰，只在外，常周環運轉。地便只在中央不動。不是在下。」邱處機祖師也在《大丹直指》中給出了答案，祖師說：「天地本太空一炁，靜極則動，變而為二。輕清向上，為陽為天；重濁向下，為陰為地。既分而為二，亦不能靜。因天炁先動，降下以合地炁，至極復升。地炁本不升，因天炁混合，引帶而上，至極復降。上下相須不已，化生萬物。天化日月星辰，地化河海山嶽，次第而萬物生。蓋萬物得陰陽升降之炁方生，得日月精華煉煮方實。」

道家推崇天人合一（資料圖）

元代趙友欽的弟子陳致虛在注釋《度人經》時云：「凡有道之士，與天地合德，與日月合明，與造化同體。」天地之距離，內丹家認為「天地相去八萬四千里」 。《真原》曰：「天地之間，親乎上者為陽，自上而下四萬二千里，乃曰陽位。親乎下者為陰，自下而上四萬二千里，乃曰陰位。」《玉書》亦云：「天地之間，上下相去八萬四千里。」

在內丹術中，乾為天，坤為地，分別為絳宮、真炁穴，兩者相距八寸四分，中宮黃庭在天地之中。鍾離權祖師曰：「人之心腎，上下相遠八寸四分，陰陽升降，與天地無二等。」

與兩重天地相對應，斗柄也有二層意思，分述如下：

（一）天上之斗柄，圍繞著北極星運轉。

古人認為北斗星的斡旋可以指示、調整日月及金木水火土五星（七政）的運行躔度，即視斗柄所建以定春夏秋冬四時。如劉向曰：「北斗貴星，君象也。」《史記·天官書》所說：「北斗七星，所謂『璇、璣、玉衡以齊七政』。」 丘處機祖師在《大丹直指》中，也明析了斗柄在天文上的意義，他說：「日月運行周回，自有逕路，不得中炁，斡旋不轉。蓋中炁屬北斗所居，斗柄破軍（即中天大聖，非北方也），對指天罡，逐時轉移，日月星辰，隨指自運。《斗經雲》：『天罡所指，晝夜常輪是也。』天地升降，日月運行，不失其時，萬物化生，無有窮已。」

八卦圖（資料圖）

（二）身中之天罡

身中之天罡，在內丹天文學上有三重喻意，分列如下：

心

白玉蟾祖師在《海瓊白真人語錄卷之一·師徒問答》中發問：「若夫天之北斗，晝夜常輪，以分陰陽，以定時刻，故天地以之常存。胡不思人身一炁，統之者誰？能知所統之者，則知身中之北斗也。」又云：「身中北斗，宰制其炁。」天之北斗是中國星官體系建立的基礎，在天文上的地位舉足輕重，統御萬方。那麼，能夠「宰制其炁」 的「身中北斗」 是什麼呢？只有可能是心，「斗柄者，亦心也。蓋天以斗斡旋造化，人以心圖萬事。」《道法會元·卷八十二》也說：「天罡，罡者四正為罡，取四方之正中，乃吾心也。北有陰陽之斗，天以斗斡旋萬化，人以心主張萬事。故心有七竅，以應北斗。」修士觀《內經圖》，心上有斗柄，可明斗柄喻為心。

故心有七竅，以應北斗（資料圖）

真意

古時心之喻意包括心臟和腦，非專指心臟或腦，稱為心性源頭。

因心能生意，如《玉清金笥青華秘文金寶內煉丹訣》云：「目視心，心生意，意采鉛」。

《陰符經》曰：「機在目。」 目為神火為陽，視心，心能生意。

《金丹四百字》云：「真土擒真鉛，真鉛制真汞，鉛汞歸真土，身心寂不動。」 張紫陽真人凸顯了真意的作用，真意能擒此真鉛，使之逆上泥丸，化為甘露，歸於中宮，凝為金丹。

陳泥丸祖師云：「天有七星地七寶，人有七竅權歸腦。」 腦有七竅，與北斗七星相對應，故《道法會元》云：「心有七竅，以應北斗。」 在丹書中，斗柄又被稱為破軍。破軍從字面上講，是擊破敵軍。《道法會元》又云：「指破軍為天罡者，吾心中有竅，竅中有血，怒則臉紅，其血上面，俗雲心火起也……怒發心馳，勇於奔突，雖有萬軍之眾，亦能破也，如張飛喝斷霸陵橋，海水逆流三十里是也」，此處心指心臟，非指腦。故主敬道人曰：「未發之前心是性，巳發之後性是心。心性源頭參不透，空從往跡費搜尋。」

陰符經（資料圖）

在道教看來，北極星（勾陳一）為天神所居，與人君一樣。北斗星代天巡狩，傳達天神之號令，指揮日月星辰運轉，《晉書·天文志上》云：「北斗七星在太微北……斗為人君之象，號令之主也。」自宋元內丹興起以來，直至今日，龍門派丹法一樣採用此說，以北極星為中宮，以北斗星為真意，指揮日月（藥物）在天地（鼎爐）間運行，故沖虛子伍守陽《仙佛合宗語錄》云：「邱祖偈雲『金丹衝上斡天罡，何患阻鵲橋又阻關？一意不生神不動，六根不漏引循環。』旨哉！此偈也。蓋天罡居天之正中，一名天心。在天為天心，在人為真意。大葯憑真意之轉旋而升降，猶天輪籍天心之斡運而循環，皆一理也。」

陽精、中宮

至於天罡的其它喻意，內丹之藥物——陽精和關竅——中宮，《道法會元·天罡說》云：「夫身中天罡，亦陽精也，真土也。比內事為藥物，為黃婆〔真意〕；丹田為黃庭，居於身中之中，為天罡炁。其實號曰中黃炁，變化於心也。此竅非凡竅，中中又一中，一中之黃炁，即自己天罡也」。

為什麼陽精喻為天罡？因為陽精為先天真一之炁所化，為天地之母，道生一之一，故為身中之天罡。採得陽精，為修道之鈐鍵。

真土為真意，丹書稱為黃婆，真意生於心，故心為斗柄。罡字之字形，上四下正，即四方之正中，天地人身之正中為中宮黃庭，喻為真土，故丹書有此喻義。

柳華陽禪師在《金仙證論》總結斗柄之喻意，「立定天心之主宰。天心名曰中黃，居於天之正中，一名天罡，一名斗杓，在天為天心，在人為真意中宮，若失真意，猶如臣失君主矣。」

四、斗柄與採藥火候

《史記·天官書》說：「北斗七星，所謂『璇璣玉衡，以齊七政』」。 「七政」系指「春、秋、冬、夏、天文、地理、人道」。 「璇璣玉衡，以齊七政」是說天地之運轉、四季之變化、人間之否泰禍福皆為北斗七星所主宰。天文學家張衡亦對此解讀道：「眾星列布，體生於地，精成於天，列居錯峙，各有所屬。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其以神著有五列（五宮）焉，是有三十五星名：一居中央，謂之北斗；四（宮）佈於方各七（星），為二十八舍……」

北斗繞北極星一晝夜旋轉一周， 如果將天幕看作一個巨大的錶盤，北斗可以起到時針指示時間的作用，每旋轉15°，即是1小時。受到北斗晝夜旋轉的啟發，近現代發明了鐘錶。如果在傍晚或夜半的一定時刻觀察，斗柄方位每天西移1°，每月移30°，一周年移動一周又回到原處，此即為北斗周年視運動。因此，我們的祖先可以利用斗柄的指向確定季節。如斗柄初昏指東，為春；指南，為夏；指西，為秋；指北，為冬。在北斗周年視運動同時，北斗星斗柄每日一定時刻所指的方向，平均各變動一度，每月約變動三十度，方向為由東至南，經西歸北，循環往複。故古人以斗柄所指來確定月份，以為月建，如正月斗指寅，為建寅，二月斗指卯，為建卯，依次類推。

北斗七星（資料圖）

正因為參透了北斗的視運動規律，白玉蟾祖師才在《酹江月·念奴嬌》中深情地說：「因觀斗柄運周天，頓悟神仙妙訣」。 《破迷正道歌》亦云：「若遇神仙親指訣，捉住北斗周天輪，攝得陰陽歸掌內，頃刻之間萬物生」。 北斗周年視運動，對應丹家一年之火候，以十二消息卦表示；斗柄所指月建，對應丹家一月之火候；而北斗周日視運動，對應丹家一日之火候。

《悟真》云：「晨昏火侯合天樞。」「晨昏火侯」 為一日之火侯，「天樞」 為北斗星斗勺的第一顆星——天樞。北斗星繞北極星運轉，就如同時針指示的作用一樣，斗樞每時移一位，一日移遍十二時，繞北極星旋轉一周，為晨昏（一日）之火候。

丹家認為斗柄可以指揮日月的運行，明確了斗柄的運行規律，我們還要研究日月的運行規律。

我們知道，地球繞太陽運動，故總視太陽東升西落，而月亮繞地球運動，故新月現於正西，漸轉向東，至望日（陰曆十五）則現於正東。古人很早就認識到這一天文現象，如《史記·曆書第四》說：「日歸於西，起明於東；月歸於東，起明於西。」

又因為地球自西向東自轉，除北極星外，日月和大部分星星都有東升西落的現象。即使是靠近北天極區域的星星，如北斗星，也是以北極星為圓心，沿著圓軌道逆時針旋轉，表現就是周日視運動。

晨昏火侯（資料圖）

太陽除了周日視運動外，還存在周年視運動，因為地球繞它公轉，在黃道帶上可看到太陽在二十八宿中穿行，每天移動約一度。月亮不僅有周日視運動，還要每月繞地球一周，這樣在地球上看到它的位置每天都會自西向東在星座間移動，導致了月亮升起的時間每天要推遲五十分鐘左右。

《清靜經》云：「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白玉蟾祖師《玄關顯秘論》曰：「能悟之者，效日月之運用，與天地以同功。」

日月的運行軌跡為黃道，而人身中的黃道是什麼呢？

白玉蟾祖師《金液大還丹賦》曰：「二炁升降，盤旋黃道。」

張伯端祖師云：「既驅二物歸黃道，怎得金丹不解生？」

為了比擬日月在黃道上的運動，內丹家認為人身中的黃道為任督二脈，二脈循環相連，如天之一周。

內丹家以日為後天炁，以月為先天陽精，二者在斗柄真意作用下，由會陰逆行上督脈，由任脈下降入中宮。採藥時先天元精上升，後天炁下降，先天元精所化之甘露下降，後天炁上升，亦如自然界中日月之運行。《道法會元 》云：「山南山北一聲雷，撼動乾坤橐龠開，潭底老龍眠不得，轟烹飛上九天來」。「老龍」「飛上九天來」 意為後天炁運至泥丸宮，猶日之正午，「老龍」喻為後天炁。

採藥（資料圖）

斗柄有真意之作用，或問曰：「在採藥中，何時何地開始運用真意？」時間是二候，地點從會陰穴開始。柳華陽禪師《金仙論證》說：「以虛危穴起，以虛危穴止，蓋虛危穴即任督二脈之交處，立斗柄，運河車，皆由此而起止」。 「虛危穴」 即會陰穴，張紫陽真人《八脈經》說：「而陰蹺一脈，散在丹經，其名頗多，曰天根，曰死戶，曰復命關，曰生死竅，上通泥丸，下透湧泉。倘能知此，使真炁聚散，皆從此關竅，則天門常開，地戶永閉，尻脈周流於一身，貫通上下，和炁自然上朝，陽長陰消，水中火發，雪裡花開。所謂天根月窟閑來往，三十六宮都是春」。 《性命圭旨》也云：「水火發端也在此處，陰陽變化也在此處，有無交入也在此處，子母分胎也在此處。」道家認為此穴「系人生死岸頭」， 精炁聚散常在此處。

在真正的內丹實修中，性為心，開竅於目，所以呂祖《太乙金華宗旨·道遙訣第八》云：「作用不外一中，而樞機全在二目。二目者，斗柄也，斡旋造化，轉運陰陽」 。心能生真意，採藥時心目上視於泥丸宮。丹家下手築基之功，張三丰祖師《鉛火歌》概括得極好，尤其是對二目之功用，不乏畫龍點睛之筆。祖師云：「大葯之生有時節，亥末子初正半夜。精神相媾合光華，恍恍惚惚生明月。媾罷流下噴泡然，一陽來複休輕泄。急須閉在太玄關〔會陰穴〕，火逼葯過尾閭穴。采時用目守泥丸，垂下左上且凝歇。謂之瞻理腦升玄，右邊放下復起折。六六數畢葯生乾，陽極陰生往右遷。須開關門以退火，目光下矚守坤田。右上左下方凝住，三八數了一周天。此是天然真火候，自然升降自抽添。也無弦望與晦朔，也無沐浴共長篇。異各剪除譬喻掃，只斯兩句是真詮。」初學者恭誦之！

結語

老君曰：「北辰垂象。而眾星拱之。為造化之樞機。作神人之主宰。宣威三界。統御萬靈。判人間善惡之期。」孔子也說：「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北辰為北極星，《參同契》說：「辰極處正」 ，在內丹中，喻為一、元神、太極。一為先天真一之炁，為先天元精所化之甘露，「其大葯則始終一水中金，即水鄉鉛而已」 。《道法會元·天罡說》云：「夫天上天罡，陽精也，真土也。乃天之真陽也，居於天中之天，為天罡星，其實號曰中黃星，變化於辰也。」明示斗極為先天「陽精」。

二炁升降，盤旋黃道（資料圖）

宋代鮑雲龍《天源發微卷之九》云：「斗人君之象，號令之主也。輔星輔於開陽，佐鬥成功，丞相象也。」北斗代表天帝發號施令。在丹道中，斗柄的喻意十分清晰。「斗柄運周天，要人會攢簇」。 「攢簇」 之法，是濃縮年、月、日之火候於一時，即活子時下手之功。

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其中悠久的道文化，以其深邃的智慧和傑出的成就，在歷史的長河中，發出璀燦奪目的光芒，哺育了並成就了歷代的真人先賢。內丹家修道有成，以自然界之天道比擬丹道，寫下了留傳千古的內丹經典，並在書中展開了瑰麗的想像，認為可以「橫拖斗柄，倒斡璇璣」。 相信內丹術能使時光逆轉，永葆青春活力。

最後，以宋代道教學者俞琰之言為本文結尾，他說：「天以斗為機，人以心為機，心運於身中，猶斗運於天中」(《易外別傳》)；「機動於中，人之心也」(《陰符經注》)；「丹道之要，全在乎斗。斗者，所以斡運一身之陰陽，統攝一身之萬化，猶網之有綱，衣之有紐也。蓋人身三田，分於三處，若得斗柄之機斡運，則真炁上下循環，如天河之流傳，此之謂要道也」(《參同契發揮》卷二)。

願龍門諸高弟參之！

（編輯：玄朴）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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