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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讓這丫頭做間諜,沒想到她竟然叛變了!

彩云:厚道眼瞎的人做不好間諜

婉如清揚

王夫人作為賈政的正妻,和趙姨娘相處得十分糟糕,兩人隔一段時間,便要鬥上那麼一回。當然,挑事的大多是趙姨娘。本來嘛,正室和妾室之間,哪有那麼多的和睦可言?一個個地爭寵,或者為兒子爭權,旁人也都可以理解。都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夾在她們之間的丫頭,日子尤其不好過。

別的丫頭還好說,彩雲就很難堪了。

彩雲是王夫人身邊最重要的丫頭之一,主要負責王夫人的近身事務。

她其實挺厚道穩重的。比如那一次賈寶玉去見賈政,賈政王夫人在裡邊談天,趙姨娘負責掀帘子,丫頭們分別站門口候著。寶玉來聽父親訓話。他進門前,金釧拉住他,讓他吃自己嘴上的胭脂,彩雲上來,一把推開金釧,說:「人家正心裡不自在,你還奚落他。趁這會子喜歡,快進去罷。」很明顯,頭一句是對著金釧說的,後一句就是對著寶玉了。金釧是她從小的夥伴,兩人一起侍候王夫人有很多年了。推一推她自然沒什麼。滿府上下,誰都知道賈寶玉最怕的就是賈政,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哪有心情和丫頭調笑,沒想到金釧還鬧他,心裡不安可想而知。其他丫頭都裝沒看見,只有彩雲解救他,還安慰他,裡面情況還好,趕緊得,不會被罵,可見彩雲厚道。

但是很奇怪的是,彩雲私底下竟然和賈環十分要好。彩雲時常和趙姨娘聊天,很多時候幫趙姨娘做活計。甚至有一天中午的時候,金釧還唆使寶玉去拿彩雲和賈環。雖然金釧因為太八卦,最後被逼得跳了井。但彩雲的確是和賈環在一起了。

金釧死後,彩雲的事,始終沒有被王夫人提上日程,而是任由她和趙姨娘好。按照常理來講,彩雲再怎麼樣,也應該是受到一定的懲戒吧?但是,她什麼事兒沒有。不能不讓人懷疑,她是王夫人安插在趙姨娘身邊的探子。

只是,對於王夫人來說,這個探子後來竟然變了心,倒向趙姨娘,準確來講,是倒向賈環了。

彩云為什麼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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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現實逼得她如此。

在很久以前,她和金釧都是一等丫頭,月例一兩。按說,有什麼好事,應該先輪著她來。但是自從金釧跳井後,事情變了樣。金釧死了,王夫人也許因為內疚,也許有別的安排,總之,她讓玉釧頂了金釧的班。

王夫人讓玉釧吃了個雙餉,一個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眾所周知,二兩銀子是賈府里姨娘的份例,王夫人能直接安排姨娘的人不外乎寶玉和賈環(趙姨娘可沒這權利,她只能吹枕頭風,建議賈政下令),王夫人身邊,一個玉釧,一個襲人,都是二兩。襲人是內定的給寶玉,那玉釧呢?明擺著就是給賈環了。這事,連鳳姐都起了疑。別人或許不著急,彩雲肯定是著急的。她在王夫人身邊,時間不短,資格最老,眼看著往寶玉身邊已經沒什麼戲了,她只好把目光盯牢賈環了。但現在,玉釧橫在眼前,她怎麼過得去?

所以,從前只是和趙姨娘聊聊天,後來,她也會拿些東西來籠絡趙姨娘。其中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玫瑰露事件。

事情要從寶玉院里說起。

某一天,賈環賈琮去向寶玉請安。剛巧芳官得了擦春癬的薔薇硝,正在那裡炫。賈環湊過去聞了聞,覺得挺香,想著彩雲,就開口討要一些。但芳官不是很樂意,這硝是蕊官給的,她不捨得送,可是寶玉已經替她答應了,她就算不給賈環面子,也得給寶玉面子,所以,她進去拿,可是要命的是薔薇硝沒有了,萬般無奈之下,她拿了包茉莉粉來扔在炕上,打發了賈環。

賈環得了「硝」,很開心地回院給趙姨娘看,可巧的是彩雲正和趙姨娘聊閑天,而彩雲也剛好識得這東西,她看了一會,認出這東西只是茉莉粉而已。

趙姨娘頓時覺得芳官這奴才可惡,自己的兒子也丟臉,這兩樣東西都分不出來,指天罵地地喊了一回,還不解氣,大動肝火的她跑去怡紅院大鬧,卻又被芳官蕊官等四個戲子,打得狼狽不堪,臉面丟盡。

事後,彩雲偷拿了王夫人的玫瑰露給趙姨娘。本來是沒什麼的,但是平兒替鳳姐去要玫瑰露,玉釧兒把柜子打開,讓她看見了王夫人的東西少了。主子奶奶的東西都敢偷,這還得了,玉釧把這事往大里鬧,大觀園裡查內賊。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掌管王夫人重要物件的就那麼幾個人,一查之下,不就知道了嗎?用得著處處查嗎?

這一回,鬧得雞飛狗跳。

原來芳官送了玫瑰露給柳五兒,柳五兒的娘送娘家,娘家又回禮茯苓霜,柳五兒又轉贈芳官,可巧不巧的是——路上被林之孝的發現了!正好,王夫人那裡的東西短了,可不就是賊,平兒一調查,最終發現了彩雲偷東西的事情。

因為牽扯到趙姨娘,怕打擊到探春,平兒和襲人商議。平兒認為,還是得說清楚,於是找到彩雲攤牌,彩雲說:「姐姐放心,也別冤了好人,也別帶累了無辜之人傷體面。偷東西原是趙姨奶奶央告我再三,我拿了些與環哥是情真。連太太在家我們還拿過,各人去送人,也是常事。我原說嚷過兩天就罷了。如今既冤屈了好人,我心也不忍。姐姐竟帶了我回奶奶去,我一概應了完事。」

寶玉是個和事佬,願意把這事給扛下來,彩雲說:「我乾的事為什麼叫你應,死活我該去受。」寶玉之所以會替她擔著,和平時的交好不無關係。

事情最終沒有再鬧大,寶玉反正也是爛好人,但彩雲真的很不錯。有擔當,很重情義。換作是別的丫頭,不但不承認,還會找幾個替罪羊。現在有寶玉替她擔著,多好的事情?當然,為著考慮探春的名聲,連累著一大波人,她最終也沒因這事被揪出來,但她肯好漢地承擔責任,這點本身就很不錯。

可惜賈環並不認為她是個好姑娘。事情過去之後,彩雲告訴趙姨娘母子,賈環卻生氣了,懷疑彩雲和寶玉兩人有私情。彩雲賭氣發誓,都沒有用,賈環把她送的東西全都摔她臉上,彩雲也賭氣把東西扔水裡,偷偷哭了一夜。

兩人就這樣鬧翻了,而彩雲最終也被發配小廝,最終染了無醫之症,香消玉殞。至於為什麼會被趕出去,想想也應該和王夫人脫不開干係了。

夏金桂的丫頭寶蟾直到生死關頭才承認是夏金桂害人不成反害已,抱的無非是投機嫁禍的念頭,襲人告密甚多,卻步步高升……

可是彩雲卻沒有得到好的結果。她的悲劇源於她沒有認清現狀。

她和王夫人相處多年,竟然沒有發現趙姨娘和王夫人之間生死相鬥的處境,王夫人深恨的就是趙姨娘,王夫人把她派到趙姨娘身邊,未嘗不是想讓她成為她的間諜,可是她竟然選擇和賈環在一起,還偷偷地把東西不斷給他,想靠著他升級,這眼睛,真的不是瞎一點。要想活命,最好的是做好間諜工作,或許等哪一天,她也會有好日子,可惜她沒等到。

賈環是個靠譜的也還好,可是,賈環是什麼貨色?府外人可能不知道,在他身邊那麼久的她,怎麼會不清楚?就連親生父親賈政都覺得這兒子委瑣之極,她竟然選擇就在這一棵樹上弔死,讓人感慨。

想成為姨娘的丫頭很多,彩雲只是其中一個。

放在那個時代,我們也並不能大加撻伐,畢竟沒有處在她的位置,不能指手畫腳,我們能做的,只是遠遠地看著,她的一笑一哭。(婉如清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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