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飢餓會帶來什麼？白居易感慨到：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文史 10-15

二十一家同入蜀，惟殘一人出駱谷。

自說二女嚙臂時，回頭卻向秦雲哭。

這是杜甫的一首絕句里的兩句詩，整詩講的是蜀中戰亂的情景，「部將吳璘，殺渝州刺史劉卞以叛，杜鴻漸討平之，事在大曆元年。部卒翟封，殺開州刺史蕭崇之以叛，楊子琳討平之，事在大曆三年」。

戰亂最遭殃的是誰？是平民百姓。流離失所，遂成流民。

倖存者自述二十一戶人家一道逃亡至蜀地，只剩下一人離開駱谷。說到兩個女兒被掠嚙臂時生離死別的情景，不禁向天嚎啕大哭。

兩句詩里唯一的一個可能有疑惑的詞是嚙臂。

嚙臂，《風懷二百韻》詩中：「嚙臂盟言覆，搖情漏刻長」，《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吳起]與其母訣，嚙臂而盟曰：『起不為卿相，不復入衛！』」，後稱男女密約婚嫁為嚙臂之盟。

這裡顯然不是婚約，在我看來，是訣別，生死訣別。

駱谷即駱峪，位於儻駱道北口。儻駱道又名黨駱道，駱穀道，始通於三國，是穿越秦嶺，連通關中與漢中最近捷的古道路。唐代德宗、僖宗避兵火，均經由此路至漢中、四川。

簡言之，是一條捷徑。捷徑通常意味著什麼？險峻。

儻駱道靠近秦嶺主峰太白山，途中要翻越太白山周圍的五、六座分水嶺，人煙稀少，猛獸出沒，是最便捷也最艱險的一條。秦嶺之險自古有之：《水經注》載：太白山「於諸山、最為秀傑，冬夏積雪，望之皓然。」古道穿越秦嶺，艱險不言而喻，李白有《蜀道難》嘆曰：「……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顛。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石梯石棧相鉤連……」

如此險峻的山嶺，二十一戶人家「惟殘一人出駱谷」，在此之前，倖存者與自己的一雙女兒生死訣別。

遭遇了殘忍暴虐的劫匪？恐怕會無人生還，自然就沒有親歷者這一段自述了。

碰到了搶掠民女的官兵？如此窮山惡水，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十一戶人家，在古代少說有百餘人，即便遇到野獸也能合力解決，然而最後有且僅有一個人生還，他又不得不拋棄了自己的女兒。

最有可能遭遇的變故是什麼？飢餓。

極度的飢餓會帶來什麼？

白居易一句詩是這樣描述的：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若按這個思路想，這一路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敢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