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身後的星星》第十三、十四章
第十三章：可怕的榜樣
今天上午第一節課是語文課，好幾個學生遲到了，王老師非常不高興。來的最晚的是一名叫張奇奇的男生。剛一來，老師就要檢查他的作業，結果張奇奇同學一個字沒寫。王老師很是生氣，花了大半節課時間給學生上「政治課」。
「像你們這些學生是挨打挨得太少了！要是像以前，凡是不聽話的就是打。」王老師嚴肅地說道。
江衛國聽得有點怕，他也被父母打成心理陰影，他是一個表面上臉皮厚，事實上很有自尊心的人。
「我認識一個，他爸爸管他特別嚴格。考試必須考100分，考99都要挨打……」王老師接著說道。
小嘎子暗自慶幸自己沒碰到那樣的父母，與他而言考試不及格是家常便飯，有一次考了兩個鴨蛋，雖然挨了打，但也不是打得特別厲害。
「而且一個星期只准看一次電視，平時都不讓看。所以到後來，他當了縣長了……」王老師越說越激動。
江衛國愣住了，他挺贊同老師講的話，覺得要努力。其實江衛國有時候真的很聰明，但就是學不進去，他心想自己也有個厲害的父母就好了，或許自己也能考一百分。他的父母平時給人的印象很嚴厲，事實上，他們還是很會心疼孩子的，不捨得對他們太苛刻。而且他們認定衛國是扶不起來的阿斗，管也沒有用。
「所以，你的父母打你們不要生氣，打你說明他疼你。不管你是對你不負責。」王老師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緊接著老師又繼續講課文，講著講著，一個學生憤怒地打了另外一個學生一下。王老師怒氣未銷，讓他兩個都站起來。被打的那個說：「他在下面用腳踢我！」王老師把另外一個學生批評了一頓，又緊接著說道：「我上一屆帶的學生，像關小雨，張菲菲，上課特別認真。就是別的學生打他一下，他都不帶搭腔。所以人家一直是第一名。你們中間有幾個能做到這樣？你們真是我帶的最差的一屆！」
班裡一片寂靜，江衛國的心砰砰直跳，心中無限羞愧。感慨自己沒好好學習，好多次他立下毒誓，一定要好好學習，但沒有一次真正實現。三節課很快結束了，時光像流水一樣一去不復返，每個孩子都在成長，童年時候的青澀是那麼寶貴，身在其中，總是沒有感覺。逝去之後，無限緬懷。
那群二年級的孩子永遠不知道時間寶貴，他們只是按部就班地起床、吃飯、上學、放學，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就哭、就鬧。多年以後，衛國跟他的大學同學談論他二年級的老師的時候，總感覺好好笑。必須考一百分，考九十九分就要挨打，後來看來是多麼荒謬。那個在這種嚴厲教育下長大的學生據說當了縣長，但是那樣的童年是否會影響以後的心理健康？多年後江衛國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很想拜訪一下那個縣長，但他們之間的緣分只限於聽說與被聽說。茫茫人海十三億人，會不會有那麼一個陌生人始終對你保持好奇之心？
放學的路上很是熱鬧，衛國、小嘎子、麗君、雅君走在一起，忽然雅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一角硬幣，對衛國說：「哥哥，咱去買點東西。我想買小紅旗。」衛國驚訝地問道：「你哪裡來的錢？」妹妹說道：「晴晴帶我去河那邊撿的。」衛國激動地說道：「晚上放學，我跟你們一塊去撿。」
幾個孩子到了賣零食的小攤子上，麗君說：「別買小紅旗了！買一袋子糖豆，咱一起吃。」雅君順從地聽了姐姐的話。一毛錢一袋子的糖豆，四個小孩子分著吃。
忽然衛國覺得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回頭一看是晴晴，她手上拿著一袋冰凍的汽水，一邊走，一邊喝。走著走著，晴晴把汽水往旁邊的電線杆子上錘了幾下。麗君驚訝地說道：「趙雨晴，那麼冷的天，你還敢買上凍的！」
晴晴回答道：「是我哥給我的，不是我買的。」說罷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娃娃，說道：「看，這是昨天晚上我帶雅君我們那的河對面撿的，今天晚上放學，要不咱一塊去那邊玩？那邊能拾到好多東西。」
幾個孩子高興地答應了。忽然小嘎子說道：「雨晴，你的汽水喝不完，留點給我喝吧。」晴晴瞥了他一眼說道：「才不給你，昨天你有東西，偷偷藏起來，都不給我們吃。我的幹嘛要給你？」
晴晴吃著嘴裡的冰塊，實在太涼了，受不了了，對衛國說：「來，給你吃吧！」衛國不還意思接受，紅著臉拒絕了。小嘎子說：「啥人呀！向你要你都不給，他都說不要了，你還給。」
輕輕聽了小嘎子的話更生氣了，把汽水遞給雅君，雅君吃了兩口，姐姐對她說：「好了，你吃兩口就行了，你肚子好疼，不能吃多。」雅君很聽話，把袋子遞給了小嘎子。小嘎子放在嘴裡的時候，冰差不多都化作水了。小嘎子憤憤地說道：「還不夠我塞牙縫……」
第十四章：初秋的花
終於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幾個孩子興奮極了，還是他們五個一起回家。路上他們碰到了趙雨晴的大哥趙麒麟，發現他正往中學那邊走去，晴晴趕忙問道：「你往哪去？別給咱爸媽惹事！」
麒麟不高興地說道:「我什麼時候惹過事？那一次又不是我，我又不偷人家東西。是那幾個人偷人家的紅芋。」
「你明知道那些人是小偷還跟他們一起玩？人家也會說你的。」晴晴對哥哥說。
「我自己玩還不行嗎？」麒麟回應道。
「別回家太晚，以後放學了就趕緊回家。天天亂跑，有啥好跑的？」晴晴大聲說道。
「管好你自己，別管我。」說罷，麒麟加快步伐，很快離開了幾個人的視線。
「你哥喜歡往鄉下跑，那邊有條河，裡面魚多，他好釣魚。有時候還能掏到螃蟹。」衛國說道。
「管他去呢！反正我爸又不打我，跟他說不管用，挨打也活該。」晴晴邊走邊說。
「衛國，今天去你家寫作業吧！我媽下地去了，家裡沒人。」小嘎子說到。
「咱都去衛國家裡寫吧！寫完咱好一起出去玩。」晴晴提議到。衛國很爽快地答應了。
他們走到馬路邊，麗君把雙臂伸開，擋住幾個孩子的身軀，提醒他們過馬路小心。這個時候一個小男孩飛快地跑到馬路對面，衛國一行人驚呼這孩子膽子真大，不怕死呀！
那個小男孩倒是無所謂，還對衛國他們投以鄙夷的微笑，嘲笑他們膽子小。於是他在馬路兩邊來回跑了好幾次，顯示自己膽子大。多年後，衛國想起那個小男孩還有點後怕，人的生命太寶貴了，又太脆弱，稍一不注意一條鮮活的生命瞬間就沒有了。那個孩子的處境現在看來多麼危險！
回到家裡，媽媽還在地里幹活。麗君把桌子搬出來，五個孩子圍著一張桌子寫作業。很快幾個大孩子都寫完了，只有小雅君還在慢慢寫，小嘎子在旁邊崔：「寫快點，快點……」
「老師說讓我們寫好看一點，不能太快。」雅君說道。「我來幫你寫，看我多快！」小嘎子吹噓道。
「你別多事，就你那字寫得那麼難看。」麗君說道，說罷，翻開小嘎子的作業，那簡直就是畫草，不是在寫作業。
雅君寫完作業，他們一行人來到河對岸，那邊有個垃圾堆，全是那邊幾家人扔的垃圾。雅君一到那邊就撿到一條紅紙，高興壞了。衛國他們撿到一些小玩意，有貼紙、塑料刀劍等，晴晴撿到一個塑料小花，麗君撿到幾個編星星用的塑料管子。忽然，麗君隱約看見前方有紫色的小花，趕緊跑了過去。走近一看，原來是牽牛花，花朵像紫色的小喇叭，非常好看，她高興極了，采了幾朵走過來，給其他幾個孩子看。
其他幾個孩子也跑去採花，麗君之前在大姨家見過紅色的喇叭花，紫色的牽牛花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小嘎子把花兒放在嘴裡吹喇叭，用嘴模擬出滴滴答答的喇叭聲，幾個孩子看著他都笑了。
忽然晴晴說：「看這裡還有種子呢，采一些回家種去。」衛國、晴晴、小嘎子分別采了一些牽牛的種子，裝進衣兜。就在這時，雅君不見了。衛國趕緊喊他妹妹的名字，幾個孩子跟著聲音走過去，發現雅君正痴痴獃獃地看著人家門口盛開的菊花，那白色的花朵美麗極了，正如火如荼地開放著。
衛國羨慕極了，心想要是自己家的就好了。這個時候，晴晴跟小嘎子跑去偷偷摘了一朵裝進衣兜。雅君也想去，她姐姐不讓去，她們的媽媽說過不讓動別人的任何東西。
就在這時，麗君注意到路邊盛開的小花，有黃色的、紫色的、白色的，嬌小可愛。她趕忙喊道：「看那邊，野菊花！好小好好看！」幾個孩子飛速跑過去，踩了很多野菊花。小嘎子拾到一個罐頭瓶子，他想去河裡灌一些水，把花插裡面。衛國攔住他不讓去，說道：「不能去，水深，掉河裡怎麼辦？」
就在這時，晴晴遞給小嘎子一條廢棄的繩子，讓他拴住瓶口，扔進河裡灌水，小嘎子照做，灌了滿滿一瓶水，把採到的花朵插進去。
就在這時，衛國發現草叢裡長著一些小野果，是小西瓜。小西瓜看起來只有棗子那麼大，有西瓜的斑紋，但是不能吃只能玩。他們一人摘了幾個，天已經黑了，幾個孩子只好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他們意猶未盡，一邊走路，一邊唱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夜幕降臨，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像一群活潑可愛的孩子，衛國指著天上說：「看，那是北斗七星哎！連起來像一把勺子。」
回到家裡，麗君用撿到的塑料管子編星星。雅君用紅紙做小紅花，做好了給姐姐看，姐姐看了看笑了，說：「看，我來幫你剪小紅花。」說罷，拿來小剪刀，很快做成一朵小紅花。雅君高興極了，姐姐做的小紅花跟幼兒園老師做的一模一樣。
雅君用水把小紅花貼在牆上，她還記得上幼兒園的時候，每個班裡都有一面牆，上面貼著小朋友們的照片，老師會獎勵考好的孩子小紅花，用膠水粘在他們的照片上面。
夜深了，所有孩子進入夢鄉，一天快樂的生活就此結束，只有星星還在天空中一眨一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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