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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在生活里,是一場又一場的妥協

顧漫寫道,「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而我不願意將就。」我怕我是做不到不將就了,她說。

01.

我和吳娛相識於陌陌的一個攝影群,猶如她的網名一樣,「Miss不見」,相識六年,同在福州,卻不曾見過面。我只知道她是福清人,比我大一兩歲而已。

凌晨1點多,她在我的微信公眾號後台,給我發來「哈哈哈」的表情包。我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我在線,興許是我經常三更半夜發文章的緣故吧。

我打開個人微信,給她回了,「這麼晚,還不睡。」

「睡不著,失眠了。」

「你有心事?」

「沒事。」

「你家老王呢?」

「睡了。」

02.

有人說,一個秘密就可以拉近兩個陌生人的距離。

凡是有新人入群,群友總會起鬨,叫新人爆照,好像不爆照,你就是長的丑的樣子。我也看了吳娛的自拍照,但我一眼就看穿了她有動過近視眼手術。

後來,我私聊她,問她在哪裡做的近視眼手術,她一開始很遲疑,一直發表情包敷衍我,我說,我也想做這個手術,想諮詢你一些術後恢復問題,她才慢慢地答有所問。

漸漸的,我們開始像閨蜜一樣,分享彼此的心事。

吳娛一直被父母親安排著相親,雖然表面上聽從長輩的安排,但心裡還是頗有微詞。

我知道她一直放不下前男友,她說:「不甘心。」

?她和前男友林浩是在街邊的早餐攤認識的,所謂「不打不相識」,是的,他們為了最後一個香辣粉絲包,發生了唇槍舌戰。

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早餐攤的,林浩比吳娛稍慢一秒的異口同聲說出了:「老闆,來一個香辣粉絲包。」

當下的氣氛不算融洽,老闆苦笑著說,「粉絲包只剩最後一個了。」說著說著,就把粉絲包打包好遞給了林浩,因為林浩穿著警察制服,可能攤主一緊張,也沒多注意是什麼警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先把警察打發走再說吧。

這樣一來,吳娛就不幹了,擼起袖子,指著攤主罵道:「狗眼看人低。」

又瞟了一眼林浩:「警察了不起啊,憑什麼先來後到。」

林浩被這突如其來的白眼,搞的一臉錯愕,摘下耳機,向攤主了解具體事實後,他表示可以把粉絲包讓給吳娛。

可吳娛,呸了一聲,我才不吃你們這種人拿過的東西,就轉身消失在十字路口裡,留下林浩和攤主,大眼瞪小眼,傻傻的不知所措。

當天下午,吳娛的微信多了一個好友申請,抱著不知道是誰的心態通過了好友請求。

「您好,我是一名交通警察,我叫林浩。」

「我沒車,沒犯事,加我幹嘛?」吳娛沒好口氣地回著。

「不不不,小姐,您誤會了,我是早上跟您一塊買粉絲包的那個警察,我是來跟您道歉的。」

「喲,今天吹的什麼風,警察給普通老百姓道歉咯。」吳娛繼續冷嘲熱諷道。

「這樣看起來,好像氣還沒消,那小的先行告退。」林浩吃了閉門羹之後,打算擇日再續前緣,所以,把手機鎖辦公室後,拿著對講機出勤去了。

過了五分鐘:「喂。」

又過了十分鐘:「我的微信號,你怎麼知道的?是誰走漏了風聲?」

又過了半小時:「喂,人呢?」

又過了一小時:「我沒生氣。」

去哪裡了?快點現身,我有事找你確認。在這自言自語的兩小時里,吳娛已經把林浩的朋友圈參觀了個遍,還在一張照片右下角發現了微博水印,又把人家的微博也翻了個底朝天。

因為吳娛在林浩的微博里,看見了林浩小時候的照片,憑著朦朦朧朧的記憶,吳娛覺得林浩有點像幼兒園的同桌。

有一年,吳娛的爸爸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做生意,覺得帶著小孩子東奔西跑的實在不方便,就把吳娛寄養在姑姑家。也正是因為這樣,吳娛的幼兒園,有一學期,是在姑姑那邊的鄉鎮幼兒園念的。

林浩值班回來後,打開微信,傻了眼,原來幼兒園時期胖嘟嘟,扎著兩根小馬尾的同桌,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凹凸有致的大美女了。感慨之餘,吳娛彪悍的性格,還是一點也沒變。

故人相見,把酒歡。當天晚上,林浩和吳娛在夜宵大排檔喝起了酒,嗑起了往事 。聽林浩說著幼兒園同學升小學後的糗事,以及現在的發展,聽林浩說著每天執勤看見的趣事,聽林浩說著姑姑家的傷心事,不知不覺,感慨萬千,悲喜交加,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最後一次的碰杯,在吳娛打翻酒瓶子的那一刻結束。

由於不知道吳娛的具體住處,林浩只能把吳娛背回自己的宿舍。林浩嘴上抱怨著吳娛重的跟死豬一樣,卻又一口氣不喘地背上了五樓。

第二天,隨著吳娛的一聲尖叫醒來。吳娛一臉著急,貌似要發飆,林浩下意識地說出:「我可沒對你怎樣。」

吳娛跳下床,拉著睡在地上的林浩的耳朵,說,我是怎麼來你這的?

林浩委屈地說:「我背你回來的。」

吳娛一手插腰,一手指責林浩背她,事先沒有經過她的同意。

林浩氣急敗壞,明明自己醉的跟死豬一樣,現在還賴我占你便宜。哐的一聲,林浩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你在裡邊幹嘛?」吳娛下意識地問。

「涮牙洗臉上班,我還能幹嘛。」

「哼。」吳娛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突然洗手間的門又開了,林浩探出腦袋,非常邪惡地說了句:「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說什麼?林浩你有種,別關門,你出來,就死定了。」

03.

他們就是這樣,沒有說在一起,就睡在了一起。

時間一轉眼,四年過去了,他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還沒熬過七夕情人節,他們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都很相似,大都是因為不合適。

林浩家境優裕,工作穩定,有車有房;吳娛家境普通,收入不均,沒車沒房。林浩的媽媽一直希望自家兒子可以找一個條件相等的女孩結婚,所以,吳娛並不是那個條件相等的女孩。

他們分手之後,林浩通過相親,很快的就結婚了。至於結婚的消息,吳娛還是從姑姑那裡知道的,原來林浩的爸爸跟姑丈,還有一點點的堂兄弟關係。

04.

有一次,吳娛跟我說,她要搬家了,她要搬進那棟工資只夠付房租的高檔公寓樓了,我問她為何?她說,想離他更近一些。原來吳娛從姑姑口中打聽到,林浩在那棟公寓樓里買了婚房。

她用陌陌附近的人,找到了林浩的賬號,特地註冊了一個小號,關注了他,與他打招呼,與他聊天,但她不敢多聊,怕會露餡,所以每天僅限互道早晚安。

每天晚上十點半,吳娛都會守在陽台上,因為林浩的車位就在她家樓下。看他倒車,鎖車,看他上樓,雖然他上樓以後,並不是回來她家,但能遠遠地看著他,就十分美好,就像他還在她的身邊一樣,知道他在做著什麼。

這樣的生活,吳娛堅持了一年。這期間,她身邊不乏追求者,有時她也會跟我說,最近公司里有個男的對我挺好的,很體貼,很細心。

「那你喜歡人家嗎?」

「不喜歡。」

05.

2015年春,吳娛的奶奶癌症複發,她日日夜夜守在奶奶的床邊;那天夜裡,奶奶好不容易有了點意識,拉著她的手說,我怕是看不到你結婚了。

可還沒等奶奶把話說完,吳娛鼻子一酸,眼淚就不停地往下掉。她一個勁地說:「會的,會的,奶奶你一定會看到我結婚的。」

沒過多久,吳娛在微信上,給我發來一張照片,問我哪條裙子好看,還說是訂婚宴要穿的。我大吃一驚,連忙問,這是要跟誰訂婚啊?

「還能有誰,就是我公司的那個老王。」

「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累了。」

「就當是給奶奶沖沖喜吧,這麼多年,也就他最合適了。」

06.

凌晨1點多,她在我的微信公眾號後台,給我發來「哈哈哈」的表情包。我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我在線,興許是我經常三更半夜發文章的緣故吧。

我打開個人微信,給她回了,「這麼晚,還不睡。」

「睡不著,失眠了。」

「你有心事?」

「沒事。」

「你家老王呢?」

「睡了。」

記得很久以前,有一檔朱軍的訪談節目,叫《藝術人生》,朱軍問單身的演員王志文:「四十歲了怎麼還不結婚?」

王志文說:「沒遇到合適的。」

朱軍問:「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女孩?」

王志文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就想找個能隨時隨地聊天的。」

朱軍笑了笑說:「這還不容易呀?」

王志文說:「不容易,比如你半夜裡想到什麼了,你叫她,她就會說:幾點了?多困啊,明天再說吧。你立刻就沒有了興趣。有些話,有些時候,對有些人,你想一想,就不想說了。」

道晚安前,吳娛跟我說,你還太年輕,不知道什麼叫現實社會。它會讓你漸漸地丟掉很多的「我喜歡」,讓你去「將就」,因為很多事情你「將就」了,才能繼續生存下去,因為生活本來就是一場又一場的妥協。

?後來,我才明白,吳娛的網名,為什麼要叫「Miss不見」,Miss,同一個單詞,既是想念,也是錯過。對於曾經愛過的人,只想念,不聯繫,只關注,不打擾,是我最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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