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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從春到秋有你相陪

作者:高穹

心情文摘經授權發布本文!

漸入深秋的天氣,驟然間也會風雲突變。斜斜的雨絲從低低的雲層里篩落下來,天地間像是有人扯起雨絲的一端猛地拽拉,呼啦一聲就把天地的距離拉近了。

那種如魯迅筆下《秋夜》里描述的「......彷彿要離開人而去,使人仰面不再看見」的幽深的天空,在甚囂塵上的當下,再也難見到。希望這場秋雨能匡正暌違,激揚郁滯,多少能找回點秋高氣爽的味道來。

所謂自古逢秋悲寂寥,不過是因身處「彩雲易碎琉璃脆」的境遇里,故而濃墨重彩了那抹追憶不回的曾經,望眼皆是凋敝蒼涼的生命色彩,突兀了境由心生的合理性。

所以,當孤寂寥落的心緒經斜斜的雨絲滌盪後,我仰望的天空,便一直低低的,壓抑並擠兌著胸腔里所剩無幾的,只有上一季遺留下的那點迴腸盪氣。

世上唯有一種緣,儘管一起一落間情非得已,卻會在這之後的若干年裡每每憶起都能蓄滿一腔別緒。為人師者這麼多年,一茬茬送走迎來,漸遠的那部分情感卻不會因為新增的緣分得以填補而圓潤如初。除非那些無心卻不是有意,經過卻不是走進我生命中的人,除此,經我手摩挲過的,或被他人口傳心授過的,都是跟我有過人生咬合,留有生命印痕的人。

不論一日為師終生為兄還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反正兄長如父,有朝別離時就像容易染殤的秋天,忽然間情感的版圖裡,長闊不再長闊,高遠不再高遠,孤傲的可以卑微到塵埃,昏妄的可以謙遜到無我。

想想人就是個很奇怪的動物,總在人性與物性間圖騰轉換。可是再怎麼桀驁不馴,沒有誰不在師者面前極力穩住那抹掩逃不及的自持和狂傲。

我自認骨子裡那份孤傲沒人能折服,可就在完成人生一次次技能學習過程中,我看到了那個能夠彎折的自我,恭謙而不是恭維,迎合卻不是諂媚,放下自尊而不是丟棄自尊,像個乖順溫良的小獸,在師者慣有的諄諄告誡面前放逐靈活多變的自我,讓人性寧彎不折。偶爾遭遇雷霆萬鈞,必是自己逾距戒尺圈囿的範疇,師嚴道尊,恰是促長小獸的心智和膽略。

所以在這個秋天即將遠去的時刻,我站在飄落著斜斜雨絲的路口,回望剛剛經歷過的那場技能角逐,你似乎還站在我的身後,沙啞著嗓音,焦急地送上一聲囑託,別忘了系安全帶!好險啊,只有一腳之距,只要踩動了油門,一切將清零。可是,教官從車裡探出頭,一句「閉上你的嘴!」即刻將你從我身邊推開,似一個無限距離,但在我心裡你卻與我相向而來,一路走過,我儼然感應到你的目光與我緊緊相隨,如兄如父,左輔右弼,從此岸保駕護航到彼岸。

這就是我生命里的師者,也是護佑我走過一段人生之路的使者。儘管只有半年的時間跨度,卻集約並濃縮了我半生的心智和情趣。

謝謝從春走到秋都有你相陪。

不論身為師者還是為人徒者,雖然別緒離殤氤氳了這個秋天,但深情不及久伴,厚愛無需多言。那段人生路上,你若在,我還往。

秋天還在,棗樹上依然有青果在搖蕩。心若逃不出背離無望的寂寥,那永遠盼不來一場小黃花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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