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中國不再有步履蹣跚的孩子們

健康 10-01

步履蹣跚是委婉的說法，其實就是小兒麻痹症。

這副寫實主義的作品呈現的孤寂與堅強，讓世人備受感動

小兒麻痹症的學名是脊髓灰質炎（脊灰），是由脊灰病毒導致的肢體癱瘓和終生殘疾。

如果不接種脊灰疫苗，幾乎每個人都會感染脊灰病毒，不過真正殘疾的比例大約在1%左右。由於感染者基數很大，所以因為脊灰而跛行者的絕對數量驚人。

在脊灰流行的年代，成人也無法逃脫病毒的蹂躪。美國總統羅斯福，在其39歲那年（1921年）罹患了小兒麻痹症，從此不得不坐上了輪椅。但是，也正是因為總統得病，脊灰疫苗的研發才得以加速。

1938年，羅斯福總統建立了美國小兒麻痹症全國基金會，用於救治脊髓灰質炎患者，並促進疫苗的研製。

1955年，美國的Salk研製成功脊灰滅活疫苗（注射疫苗），人類第一次看到戰勝脊灰的曙光；1961年，美國的Sabin又再接再厲研製成功脊灰減活疫苗（口服疫苗），人類全面阻擊脊灰的時代終於到來。

請記住這兩位偉大的發明家

雖然脊灰滅活疫苗被最早發明出來，但在全球範圍廣泛使用的卻是脊灰減活疫苗。脊灰減活疫苗效果好，只需口服，而且製造成本更低，這使其在幾十年里都是主流的脊灰疫苗，但脊灰減活疫苗含有活的疫苗病毒。

脊灰減活疫苗的致命缺陷是：其中的活疫苗病毒也會感染人體，對於某些人仍然會導致肢體永久癱瘓。脊灰減活疫苗的致殘概率大約是1/25萬，而自然感染致殘的概率高達1%，所以在脊灰流行的年代，活疫苗病毒的這點風險不算什麼事。在我國，脊灰減活疫苗被做成了美味的糖丸，成為一代人的童年美好回憶。雖然糖丸只需要服用4～5次即可預防脊灰，但也有很多孩子經不住誘惑而偷吃糖丸，我還聽說有赤腳醫生把糖丸在油里氽一下，當下酒的花生米。

誰沒嘴饞過？請舉手

時間來到2000年，這一年我國宣布成為無脊灰國家。在已經消滅脊灰的情況下，1/25萬的脊灰減活疫苗致殘概率是一個無法忍受的傷疤。我國每年出生兒童數大約是1600萬，也就是每年有64名兒童會因為服用糖丸而導致終生殘疾。一年一年，這些殘疾兒童越來越多，隨著互聯網的發展，他們也聯合起來要求政府給予補償和善後。

因為服用糖丸而導致殘疾，屬於預防接種不良反應。雖然我國對於預防接種不良反應出台了鑒定和補償辦法（並非像上圖裡說的那樣沒有立法），但這些終究是事後彌補，如果沒有傷害，該多好啊。

2016年4月，配合世界衛生組織的相關行動，我國踏上了減少脊灰疫苗傷害的歷史進程——治本：用滅活疫苗逐步替代減活疫苗；治標：降低現用減活疫苗的致殘概率。

關於治標：糖丸疫苗中含有3種活的疫苗病毒，致殘風險是1/25萬。新的減活疫苗暫時是滴劑疫苗（仍然口服），其中去除了已在全球被消滅的Ⅱ型病毒，只剩下Ⅰ型和Ⅲ型病毒，其致殘風險降低到1/42萬。

關於治本：全球範圍內的大量實踐發現，脊灰疫苗各劑次中（一共需要接種4劑），第1劑如果使用減活疫苗的風險最大（前面說的1/25萬或1/42萬都是針對第1劑），後續劑次的風險即可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如果第1劑用滅活疫苗替代減活疫苗，讓人體產生些許免疫力，後3劑再使用減活疫苗，那麼疫苗致殘的問題幾乎就得到完美的解決了。

上述兩個治標治本的措施如果能得到徹底貫徹，那麼從2016年4月起，我國就將不再有步履蹣跚的孩子。但事實並非如此，我了解到仍然有疫苗致殘的兒童在不斷出現。

一位因孩子疫苗殘疾而備受煎熬的母親

上圖中這位媽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了孩子第1劑接種脊灰疫苗時服用新的滴劑疫苗，結果很不幸孩子出現了疫苗殘疾。她告訴我，她在事業單位工作，為了照顧孩子一直沒有上班。工資已經停發一年，無任何補償，救助。單位還把養老保險社保都停了，讓她自己交錢到單位來……一切都打亂了，她甚至無力恢復正常生活。

為什麼她的孩子會在接種第1劑脊灰疫苗時服用減活疫苗呢？

很遺憾，那是因為滅活疫苗的供應量其實不夠全國每個新生兒都接種1劑。我在去年做過估算，缺口達1/4。也就是說，全國每4個兒童里有一個沒法享受到滅活疫苗，如果為了完成脊灰疫苗接種任務而使用減活疫苗，那麼他們就會面臨疫苗致殘風險。仍然按每年出生1600萬兒童計算，其中400萬兒童第1劑脊灰疫苗口服了減活疫苗，按1/42萬的概率，就是每年仍有10名兒童會終生殘疾。

我國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但滅活疫苗供應量不夠，使這個決定備受爭議。

還好，中國的孩子們終於挨過去了，因為第3個脊灰滅活疫苗終於2017年9月底上市了，這25%的缺口終於可以填上了。